第43章 到底是谁吃亏了
完了。
老沈家这是被赖上了呀。
周围众人虽然鄙夷沈老三，却也知道这种事儿最难处理。
户口在大队上，几个孩子都是如此，在镇子上又没个工作，住的地方都没，还被老丈人家赶出来了，以前没干活，年底就算是丰收了也没工分，没办法分粮食。
可以说，这老沈家真要不管不顾，那沈老三别看五大三粗一男人，说不定得被饿死。
可是不管，那就得吃大亏。
尤其是沈老大兄弟几个，指不定多恶心呢。
和众人想的一样，老沈家众人可不是被恶心的够呛吗。
最爱算计，脾气最火爆的沈二嫂当场就炸了：“我呸，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什么好事都被你给占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你哥他们养？”
“还是要让一把年纪的老爹老娘养，还是让你几个不成年的孩子养，亏你好意思说出这话。”
“我也不同意。”沈大嫂紧接着也表态了。
开什么玩笑，养几个小崽子，她就觉得不舒服，早就想发飙了。
现如今还要养个30多岁的小叔子？
她自己表态还不算完，掐着沈老大，让他也赶紧表态。
“没事儿。”沈老大低声安慰着自家媳妇。
心里一点都不担心。
老四别看站的直溜，给人很可靠的样子，但这小兔崽子从小就没吃过什么亏。
昨晚他就知道这事儿不算完，占了老四的便宜，还想清清白白的走人，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不，现在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果然，沈和安也没让自己大哥失望。
沈老三不把昨天的签字当回事，他也仿佛早有预料，平静的点点头：“你想回来也可以。”
“真的？”沈老三顿时抬头，一脸错愕。
他还以为得学村里的泼妇们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这就同意了？
周围人短暂的错愕之后，也是一脸的无语。
然后个个开始劝。
“沈家老四啊，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先不说你们昨天已经分家了，就算没分家，这回来了吃的粮食，可不是你一个人挣的，你没挣多少工分，地里的粮，可都是你大哥二哥他们挣的，咋滴也要问问他们的意见不是？”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他们知道沈老四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可责任心，那也得有个限度。
怕几个侄子饿死，帮一把还说的过去，总不能养着一把年纪的哥哥吧，况且这个哥哥还好手好脚五大三粗的。
方雅倒是没想那么多，沈和安既然拉自己来看戏，那说明对此早有预料，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的。
所以她现在那是一点都不担心。
这态度取悦了沈和安。
这种大家跟自己都不在一条线上，唯独她能理解的感觉，真的爽爆了。
忍住想要摸她脑袋的冲动，一本正经的对沈老三说道：“本来分家的事情已经算完了，不过我们也没想到，你会出这样的事，就如你所说，再大的矛盾，那也比不上你和几个侄子侄女的命重要。”
“所以既然你非要在大队上才活得下去，那就回来吧，这个家重新分也可以。”
“你……想怎么分？”沈老三有些迟疑了。
无他，沈和安太淡定了。
淡定的让他觉得，好像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像极了一个圈套，这种感觉很糟糕。
可现在他好像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头钻。
沈和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开始算：“家里就这么点房子，大哥家几个孩子，沈绣过两年要嫁人先不算，可是男娃总不能都去当上门女婿，所以结婚的房子还是要准备的。”
“再加上爸妈要跟大哥养老，所以房子，我和二哥都不要，大哥一家和爸妈住，我们自己出去盖房子，这没问题吧？”
“那钱呢？”沈老三也不是非要这破房子，可关键是他没住的地方。
要是能出去盖房子他更喜欢，可关键是盖房子的钱怎么办？
“呵。”沈老二没忍住，笑出声。
看着老三眼里的希望，指不定这傻子还以为能分个大几百块钱呢，蠢货一个。
他简直没眼看。
全部交给老四处理。
沈和安继续算：“家里总共就一两百块钱，一家分个几十块就没了，我自己娶媳妇儿的彩礼钱都得自己想办法。”
“这些年爸妈生病，你的几个孩子花的，都是我寄回来的钱，你自己一分没拿回来。”
“大哥二哥在队上干活，每年能分多少，大队上也是有账本的，完全可以查……”
“不是。”沈老三急了，连忙打断沈和安：“你的意思是，一分钱没有，就自己出去盖房子？”
“不然呢？”沈和安反问：“我们老沈家，三哥你读书最多，在城里混过，也在村上呆过，外面能挣多少钱，队上能分多少粮，你比谁都清楚。”
“你来算一算，收入是多少，开支是多少，再来跟我说家里应该剩下多少钱？”
“……”沈老三无言。
他没想到是这么个分法，更没想到，老四这蠢货居然把房子丢给了老大，啥都没要，空着手就要自己另起房子。
更没想到的是，老二这蠢货居然也同意了。
连忙问：“现在没钱盖什么房子，再说了，地不要批的吗，我觉得干脆就把房子分一分，我们哥四个加上老两口，算作五房，一房分一间，厨房这些就共用。”
“那还分了做什么。”沈老二嘲笑。
其他人也是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盯着沈老三。
老沈家的屋子不大不小，真要像沈老三说的那么分，一家人还真能分一间。
可关键在于，就一个大单间，别的不说，就老大家，沈老大两口子，外加沈绣这个十七岁的大姑娘，和一个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另外还有几个小点的孩子。
这怎么睡在一起？
先不说方不方便的问题，就说那一张炕也睡不下那么多人。
沈老三冷静下来，也觉得好像行不通，立马又换了个主意：“那要不然你们先借我点粮，我找个老乡家住一段时间。”
“没有。”这次不等沈和安开口，王翠花就直截了当的拒绝：“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靠野菜蘑菇填肚子，哪有粮食给你？”
“你家几个孩子挣的都不够他们自己吃的，不仅我们家没有，别家也没有。”
说完，还冲着村里其他人警告：“你们善心发作，要借粮、借钱给沈老三的，以后他不还你们，别来找我。”
“冤有头债有主，谁找你们拿的粮食，你们就去找他。”
她这次也是寒透了心。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自己冒着饿死的风险，省口粮养活下来的孩子，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越是自己付出的多，越是养的艰难，现在见到沈老三的做法才越是寒心。
甚至在心里后悔，早知道老三长大是这么个东西，还不如把他饿死算了，把粮食给另外两个孩子吃，指不定那两个孩子就不会饿死了。
“行了。”看到一把年纪的老母亲快要气晕了，沈和安也懒得再扯：“三哥，家里房子给爸妈和大哥住，这也是村里一贯的做法，老人跟着哪个儿子，老宅基本就给哪个儿子。”
“对对对。”沈和安说完，周围人纷纷点头。
尤其是一些老人。
村里一直都有这说法，而且也都是这样做的，既然王翠花老两口选择了跟老大家住，让老大家来养老，那老房子给老大家，没毛病。
“那你们哪来的钱盖房子？”沈老三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但也很快抓住了关键的一点。
既然家里没分到钱，那老二和老四出来盖房子的底气在哪里？
“对象贴的。”沈和安说的一点都不脸红，自己私藏的三万块钱可不能说，只能把小姑娘拉出来挡一挡了。
“我和二哥除了家里的碗，啥都没分，就一口锅也没分的必要，房子和钱都没有，也就大哥二哥他们干活卖力，我又把津贴都全部寄了回来，一点没留。”
“要不然家里那么多孩子，还得欠不少外债，三哥这个时候回来分家，指不定就得分到不少债务背着。”
“现在没有任何压力的出去自己盖房子，你就应该庆幸。”
“……”
沈老三被堵的那叫一个难受。
看了看一直在老四身侧的小姑娘，有心想要反驳，却发现人家那穿着，手上的表，以及脚下的小皮鞋这些，好像还真能拿钱出来补贴老四，给他盖房。
这么人傻钱多，长的又好看的蠢货对象，自己咋就遇不到呢。
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又盯上沈老二：“二哥，那你家呢，别跟我说二嫂家也能给你盖房？”
他这个二嫂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是兄弟好几个，结婚都没房子，哪有钱给女婿盖房。
不说没有，就算有，真给沈老二盖房了，二嫂娘家几个兄弟，还不得把屋顶掀了
“借的。”沈老二一脸的骄傲：“别说当哥的看不起你，就你这人品，狗见了都摇头。”
“哪像你二哥我，我平时干活勤快，拿的都是十个工分，几个大舅子对我也是没话说。”
“村子里借点，你二嫂村子里借点，年底我有不少工分粮食，跟大队上再预支一点，盖个房子没问题。”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嘴上骂的痛快，心里更爽。
沈老二心里盘算着，昨晚搜了400多块钱，这个钱得拿出一半给爸妈养老，算是老三这不孝子孝敬爸妈的。
剩下的再拿出一百多给老三的四个孩子。
还剩个百来块，兄弟三人给分了。
这么一算，他还能分到30来块钱，不错，相当不错。
再借一点，起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你们……”
“好了。”
沈老三刚想说话，沈和安就一脸扫兴的摆摆手：“也别说我这个当弟弟的没善心，昨天分家，也不是你一个人两手空空，没刻意针对你，是你自己说不愿意把工钱拿回来，要去当上门女婿。”
“我们想着，在镇子上你们就是城里人，孩子跟着你去当城里人，总比在这山沟沟里强，这才让你们回去。”
“既然现在你要回来，那当兄弟的自然也乐意，我跟二哥什么待遇，你回来也是什么待遇。”
“我和几个小子睡一间，你今天晚上就来我们这儿，拿点稻草打个地铺，行了，就这样吧，别磨叽，爸妈一把年纪干了一天活，现在一口热乎饭没吃上，真是的。”
说完，沈和安过去扶着王翠花就要进堂屋。
沈老三急了，灵机一动：“那让爸妈跟我，我来给他们养老，老宅给我，你们兄弟几个，每个月给我们5块钱。”
卧槽。
这不要脸的话，把周围人雷了个不轻
沈和安理都没理，就你这白眼狼，谁放心把二老交给你。
还每个月5块钱，呵呵。
每年给5块的，那都是孝顺的。
事实上在大队里，即便是说好了每年给个五块钱，到年底也没钱，很多孩子都是拿粮食给老人的。
“爱坐就坐着吧。”沈老二转身的时候，冷笑一声：“只见过女人坐地上哭的，头一回见大老爷们也这样，丢人现眼。”
之后是沈老大。
他痛心又无奈，又失望的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沈老三，然后招呼老三家的几个孩子：“你们爸性格就这样，你们还小，管不了，一天没吃了吧，赶紧进来对付一口。”
“噗。”方雅在旁边忍笑忍的老辛苦了。
沈老大这演技可以呀，平时看着憨头憨脑的，就刚才那恨铁不成钢，却又无能为力的老大哥形象，简直演的深入人心。
要不是亲耳听到，方雅都不相信，就这憨厚的老大哥，昨晚纵容两个弟弟去揍沈老三。
交代的不是打轻点，而是别闹出人命。
“有意思。”方雅一边往里走，一边感叹。
老沈你家的人，都挺有意思。
“走吧，走吧，都散了。”高向明朗声道：“都不饿是咋滴，有啥好看的，赶紧回去填肚子睡觉，别明天早上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使不出力。”
“我明天亲自记工分偷奸耍滑的，都给我小心点儿。”
“活久见呀。”旁边有人嘲讽：“谁说去了镇子上就一定有出息的，亏我前段时间还羡慕他进城。”
“这有啥，孝顺才是好儿子，挣再多钱不给你花一毛，有啥用。”
“要不说还是媳妇没娶好……巴拉巴拉……”
大家一边聊着往外走，一边谈论各种人生经验。
一下子没人了。
沈老三在地上呆坐了好久，等他回过神来，连自己的几个儿女都没有在身边，顿时怒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脸色变幻了一阵，还是决定进去吃点，反正脸已经丢完了，，再死皮赖脸好像也没啥。
然而。
等他进来的时候，众人都吃光了。
装野菜汤的盆里都被倒的一滴不剩。
“没了？”沈老三瞪直了眼睛。
他记得他没耽误多少功夫呀？
“可不咋滴。”沈二嫂见人最终还是留下来了，虽然沈老三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她依然不待见老三。
此时那是逮着机会就嘲讽：“你以为谁都跟你在城里一样，吃不完的好东西，我们可得忙快点，要不然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剩下的。”
“……”沈老三被噎的不轻。
沈二嫂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心情十分爽。
想到自家男人一进来就让大家赶紧吃，顿时觉得，沈老二是她见过最英明神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