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夜无眠

    夜半，汉水的江面如此的寂静，暗月无光，群星联动。却没有人看到星光照射不透的北岸丛林里，人影浮动，似地狱的卫兵在此等候魔神的指令。

    “父亲，何时开拔？”年轻的女将军压低声音问着自己的父亲。

    “三更时刻，待江边探查妥当，一举浮渡汉水夜袭南寨。”

    “南人娇弱不堪，何须如此谨慎。”那位年轻的女将军一脸不屑一顾。说着双手微微抖动身后的黑色披风，露出前胸银色铠甲，甚是英姿飒爽。

    “此次征南大将军拜我秦越为前锋，此战是北雍和南陵大战的序幕，关乎今后战争局势的走向，父亲岂能马虎。”秦越神情谨慎，目光如炬，一身漆黑盔甲泛寒光。

    “这两千神刀游骑兵可是父亲挑选出来的精锐，难道南人还有什么人能挡住他们的刀锋？”自信满满的少女此时在父亲面前珠圆玉润的小脸故意嘟得红润，大眼睛圆闪闪的故作疑惑。

    “梳儿，与南陵作战不似在天刀训练营里和自家兄弟们的切磋，那可是要拼了命杀敌的，爹知道你现在武艺了得，也莫要轻敌伤了自己。此次夜袭本无意让你跟随，可你倒好，去跟你宇文伯伯胡闹。可现在行军打仗你可要一切听令不可乱来。”秦越看着自己宠爱的女儿自小不喜红妆爱戎装，在这乱世习得一身武艺，或许更容易活出一世安康吧。

    “父亲，梳儿明白，女儿自小耳濡目染，自知军中无戏言。”秦梳看着父亲神色严肃，也不便做多询问。

    山林间悄无声色，只有偶尔传来的马儿呼气的声音。子时已逝丑时初临，终于有一骑传令兵到来。

    “出发！”秦越军旗令下，两千神刀游骑兵跃出山林。马蹄裹布，轻骑无声，神刀游骑兵犹如黑色的浪潮，蜿蜒在汉水江畔。

    月暗云沉人影疏，汉水无声浮桥渡。秦越带领的神刀游骑兵训练有素，动作迅捷已经浮游渡过汉水，在南岸潜行。

    汉水南寨是北阳城外最大的港口，可以说是北阳城的第一道防线。南寨临江而建，那里有北阳城最大的造船厂，江边停靠着北阳城的水军战舰。汉水南岸久不经战事，白天的南寨繁荣如初，港口商贸络绎不绝。此地驻防着三千镇北军，军士生活舒畅，军务稀疏，军士们曾一度以调任来此为幸。

    汉水南寨的军士们刚刚这江畔的轻快流水声中安然入眠，军寨里一片寂静，渡口停靠的战船随着水波荡漾。石筑的寨墙上，三两军士在火把下闲聊着夜话；高耸哨塔中，哨兵背靠石墙习惯性地迷糊打着盹，与往日一样，今夜没有什么特别。

    南岸的大地突然在低沉的轰隆声中震动着，南寨梦中的军士也许在诧异今年的江潮是否来得早了一些。

    东门哨塔上的哨兵吴铭前一刻还在迷糊着抱怨自己值岗时的黑夜为什么如此漫长。他感觉那潮水般的震动声越来越近，高举起手中的火把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那黑压压的骑兵犹如那传说中的黑色的蛟龙吞噬而来。眨眼的瞬间即到眼前，他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吴铭就觉得胸口突然好冰冷，然后又好痛好痛，喉咙中止不住的热血翻涌而出，天旋地转，气绝身亡了。

    “敌袭！”城寨上巡逻的士兵终于发现这一切。点燃了警示的烽火，却也来不及多言就中箭身亡了。

    寨门并没有做出多大的阻拦，就已畅通。神刀游骑兵宛若黑色的闪电，点燃之处火势蔓延。镇北军汉水南寨内到处都是奔走的士兵，在匆忙中有人还来不及穿盔戴甲，就提着武器出门迎敌。不时便四处溃逃，兵不成阵。城寨内火光四起，神刀游骑兵并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这是一场屠杀，实力悬殊的单方面屠戮。

    不多时，秦越率领着神刀游骑兵登上了缴获的战舰，往北岸扬长而去。

    秦梳站在船头，深夜江面的冷风让她从呆滞中回神过来。这一战，在亲兵的护助下她麻木的砍杀着南陵的士兵，好像根本都不需要用到练就一身的武艺，喷溅而出的鲜血弥漫着整个空气。她不会去怜悯那些逝去的生命，这就是战争。在这乱世，从小就耳濡目染着战争中的法则，如果你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对自己的战友的残忍。而南人，就是她们的敌人，虽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南人会是她的敌人。

    秦梳站在船尾，背对熊熊大火燃烧的营寨，自言自语，“南人真的娇弱不堪！”

    今天的朱邑心情有点烦躁。傍晚时分的晚宴，自己正在与歌姬把酒言欢，那身材风姿曼妙，那模样真是水灵，娇柔欲滴。自己都在考虑是不是把她纳为第六房侍妾了。可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被石陨这个愣子给搅和了，要不是看在他平时勤勉听话，真想把他一直丢在汉水北岸。就连参军杜谦也进劝不停，真是大惊小怪，几个人就让他们惊慌失措，更何况那是在汉水的那一边，那边的北蛮子什么时候不都是三天两头的侵扰。汉水就是我北阳城最大的屏障，我南岸的防线多年来万无一失，他们就是乱操心，还不如争取和各个世族搞好关系，地位才是安若泰山。

    石陨今天有点心神不宁，马不停蹄赶回北阳城禀报的情报刺史大人没有重视，并没有因自己的情报加强守备，反而有点迁怒自己冲撞了他的宴会。敌人的行动明显酝酿着大动作，也只有杜谦大人与自己有相同的顾虑。听炼奴兄弟说此次敌人的前军就有十万人马，真不知道北阳城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明天又在哪里。石陨早早的躺在营帐，却怎么也无法入眠。夜半丑时，南寨的大火烧得黑夜通亮，呐喊厮杀声犹能听闻。可以肯定，必然是北蛮子夜袭南寨，更可怕的南寨有一百五十多艘战舰，要是被敌人缴获，那北阳城的战局会全面落入被动。不敢多想，石陨连忙奔赴军营，清点自己手下的五千兵马准备随时驰援。此地离南寨不过三十里路，奔驰救援不过半个时辰。南寨驻守着三千镇北军，无论如何坚持半个时辰肯定是没问题的。

    果然，很快就有传令官传来刺史朱大人的命令，让校尉石陨火速驰援南寨，就算烧毁所有战舰都不能让敌人得逞。

    当石陨引兵赶到到南寨，看着漫天的大火在营寨里肆虐，镇北军军士们遍地哀嚎，伤亡无数。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驾驶着一百多艘战舰浩浩荡荡离开南寨。万万想不到这场战斗力量的悬殊，从夜袭到离开，竟连一个时辰都不到。石陨无奈看着这一切只好带着人马救治伤兵，灭火，清理战场一系列后续工作。

    这是一场大规模的偷袭，北雍前军前锋秦越率着两千神刀游骑兵夜袭击溃了南陵镇北军驻守的汉水南岸的港口城寨而告终，也宣告彻底拉开了北雍与南陵逐鹿天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