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影

    张破沉吟了一小会，语气坚定道：“还是由我送去天策府。小胖安妮，你们就待在学校哪也别去。”安妮道：“我要跟着，你管不着。”胡闹也点了点头。

    飞鸿问道：“破儿，你怎么会答应替他送信？”张破敲了下脑门，忿然道：“蠢呗！这狗日的一装惨我就心软，要早知道会这样麻烦，我就是头猪，也不可能答应他的。”见飞鸿秀眉一蹙，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淑女们面前骂脏话，连忙呸呸打了几下嘴。

    飞鸿冷眼旁观，又摇了摇头，才道：“天策府的密文我认识的还只是极少数，不过联系猎警们的行动，以及风衣男和你的对话，我猜信里边极有可能说了某个重大计划，但具体是什么，我也猜不透……这封信自然是要送的，但不能让你们去，一是你们已经暴露了，二是你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应付异人猎警。”说罢从衣袋里取出一张青色的金属卡片。

    只见那卡片上绘着一个小人儿，头顶长着两支触角，背上生了一对半透明翅膀，是个小女孩儿，模样甚是机灵可爱。令人惊奇的是，飞鸿刚将卡片置于几上，那小人儿竟伸了个懒腰，从卡片里爬了出来。胡闹向兀自目瞪口呆的张破炫耀道：“此乃通讯精灵，能力有点类似于你们海星上的手机，虽然她没有那么多功能，不能玩游戏，不能刷视频，但她是活的。”说着也从裤袋里摸出一张蓝色的金属卡片，上面绘的却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小胖墩，和他自己倒有几分神似。

    飞鸿对精灵道：“小青，请帮我接下贺娇娇。”那精灵愉快地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呼啦啦地哼唱起来，不一会，睁开眼，满脸疑惑道：“先生，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声音竟与贺娇娇一模一样。飞鸿道：“娇娇，你来我家一趟，有件事要请你办。”小青兴奋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替您办事了，稍等一会哈，我梳完头就来。”小青说着也梳弄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这时，胡闹的小胖墩晃悠悠地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仰望着张破，迷迷糊糊的不知所措。胡闹两个手指头夹着他转过方向，道：“傻蛋，在这边。”又询问飞鸿道：“先生，我能不能加下您的通讯？”见飞鸿点头许可，遂欢喜地把傻蛋提到小青面前。小青拌了个鬼脸，伸出小指头，道：“来吧，小傻蛋。”傻蛋憨笑着也伸出小指头，与小青拉勾摇手，然后各自触角迅速摆动几下，齐声喊了句“好啦”，便是建立了联系。整个过程看得张破新奇不已，连安妮也忍不住拍手，直呼可爱。

    一旁的兰公子听到“可爱”两字，抬头瞄了一眼，很快又两耳一拢，继续睡去。

    飞鸿召回小青收好卡片，对张破安妮道：“等考试过后，我带你俩去‘泛灵署’各领一只。”两人大喜过望连连称谢，不一会，安妮却忽地瘫软下去，口中不住念叨：“好饿啊……”飞鸿关切问：“你们没吃晚饭？”安妮点了点头，小婵连忙起身道：“我去做饭。”安妮犹豫了下，道：“好吧……谢谢你。”

    没过多久，张破等人便听到花田那边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再一小会，贺娇娇即推门而入。飞鸿向她招了下手，她几个跨步就到了跟前，斗见张破三人，不禁嘟嘴嗔道：“先生好偏心哟，收了这几个小毛孩作徒弟，也不肯收我！”张破回道：“诶，娇娇你说对了，谁叫我们仨靓呢，这该死的颜值就是货真价实……”安妮插话道：“娇娇姐，你别听这自恋狂的鬼话，我们还没资格给龙姐姐当徒弟呢。”

    飞鸿不理会他们吵闹，径自取了一枚玉印，与信一同交到贺娇娇的手上，嘱咐道：“娇娇，请你把这封信送去天策府，你拿着我的印，就能谒见天策上将，你一定要亲自把信送到他的手上。另外，异人猎警也在搜查此信，此行务必小心，最好全程开潜行模式。”

    张胡奇道：“潜行模式？”贺娇娇得意一笑，竖指念声：“静！”霎时间，房中所有的声音消失不闻，连窗外的虫鸣蛙声也听不见了。但见贺娇娇将信印收好，向飞鸿抱拳告别，又向张破仨摆个鬼脸，才打响指让声音得以恢复，接着又故意蹦跳出门，可说来奇怪，大伙竟全然听不到她的脚步声。

    飞鸿道：“娇娇拥有最好的潜行能力之一，当她开启潜行模式，周身三十米范围内的生物听觉，以及百米范围内的所有声音，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胡闹恍然道：“啊，我懂了！娇娇姐只需要把自己的声音隐匿起来，借助夜色掩护，别人就很难发现她的行踪了。”张破道：“嘁，要是我就不单隐匿自己声音这么简单了，还要利用其它声音去混淆敌人视听，以此扰乱他们的行动。”胡闹想了想，顿时大悟，连忙冲张破竖起大拇指，又放了一通彩虹屁。

    飞鸿不予置评，仍旧一副冰霜傲美人的气概。安妮却白了他俩一眼，嗔道：“一个狡猾鬼，一个泥腿子，你俩真是绝配！”但一想到小破不用再去冒险送信了，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她心一安，立时想起给飞鸿小婵带了礼物，连忙从小包里取出一条彩石手链和一对珍珠花瓣耳钉，然后细心为飞鸿戴上手链。

    张破凑到二女身旁，夸道：“安妮的眼光就是好，挑了他店里最漂亮的一条手链，果然也只有这一条才配得上咱姐！”安妮得意道：“这还用你说？”蓦地里闻到饭菜香，立马起身，拿了耳钉跑去厨房给了小婵，又帮忙盛饭端菜。

    小婵做了三菜一汤，色香俱全，又上了几叠小点，品类颇丰。张破先尝了一片鱼肉，味道也还不错，但远不及他花仙姐姐做出来的味道，一时睹菜思人，居然略感惆怅。胡闹安妮却食指大动，风卷残云的同时可劲夸赞，称道悯食厅的出品也不过如此，害得小婵一张脸儿比那盘番茄炒蛋还要红，她低着头为飞鸿和自己添了一碗汤，边道：“我和师父已经吃过了，你们多吃点。”抬眼见张破食欲不高，便紧张地问：“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张破忙道：“没有没有，好吃得很。”

    这时，安妮拿着一块饼问：“小婵，这饼也是你做的么？好好吃，馅儿是什么？唔，是咸蛋黄！”胡闹切了另一块五仁馅的给她，道：“这是月饼，过些日子就是海民的中秋节了，他们兴吃这个……甜不甜？甜就对了，我们以为吃的是饼，其实他们吃的是团圆，所以是甜的。”又切了四份，分别递给大家。

    张破将自己那份推了回去，笑道：“我从来不吃这个。”胡闹安妮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嘴里的月饼顿失滋味，匆匆咽了，神色不禁黯然。而飞鸿听闻此言，拿汤勺的手也不由得颤了一下，接着凝注着碗里发呆，不知其所想。小婵本想告诉大家月饼是亲戚送的，但此刻亦感受到气氛的变化，虽不明原因，也不敢再说。

    胡闹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便道：“嗐，要我说，海民有时候也看得挺通透，所以就写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嘛。”小婵接着低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胡闹两手一拍又摊开，道：“没错，团圆始终是个美好的愿望，却总是不尽人意，珍惜当下与亲朋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才是最重要的……诶，小婵的名字好像都在这词里啦，月婵月婵，叫月娟似乎也不错？”

    小婵忽而垂下泪来，语气却极为平缓道：“月娟是我妹……但她死了。”

    张破三听了，无不心头一震，胡闹更在心里骂自己：“妈的死胖子，你今天是吃屎了，一张嘴怎么就那么臭！”越想越气不过，真的给了自己一大耳光，又让大伙吃了一惊。张破在他另一边脸上轻轻一捏，道：“我说胖子，你这么打脸，它也瘦不下来，何必痛一下嘞。”边说边把自己那份月饼拿了回来，“姐，妮子，小婵，还有你小胖，我特么来到地球上能遇到你们，真是我天大的福气，在我看来，你们不光是我的好朋友，还是我的亲人，说真的，我他娘的也不知道为啥会有这种感觉，来到这里就跟回了家一样，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要选和你们好一辈子……不说了，都在饼里了，我先吃为敬！”说罢一口将月饼吃了，那甜甜的滋味洋溢到了脸上。

    大家受到情绪感染，都有些情难自已，安妮和小婵满眼都是泪花，又是哭又是笑地把月饼吃了，连飞鸿也咬了一口饼，看得出来，她那双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此刻也泛起了涟漪。胡闹就更不用说了，他眼泪鼻涕都流到了正嚼着月饼的嘴里，还不顾张破的抵抗，搂着他的脖子不住哭道：“好兄弟，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贺娇娇从飞鸿家出来，先回住处取了一把电磁手枪，这种枪以电磁为动力，发射出来的子弹速度和威力比海星上的火药枪高了数倍，是军队和预备役配发的制式武器，她刚成为预备役的一员，自然也有了枪。不过她拿这枪的目的不是为了防身，而是想提前找找入伍的感觉。

    此时，贺娇娇来到了启明殿，发现殿中空荡荡的，连长明灯也熄了大半，整个殿堂昏暗异常，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她虽感觉不大对劲，但也仅仅踌躇了几秒钟，因为她感知到周围百米内没有丝毫声息，于是大胆地向里走去。然而，她刚走上通往五方石门的前殿台阶，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逼了下来，她踉跄站住，急忙掏枪瞄准前方，却未见任何目标，只有五道石门闪着不同颜色的光芒。随即她把枪放下，嘀咕一句：“见鬼了。”当然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可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不错，我就是鬼。”

    贺娇娇登时心头大震，刚要转过身去，却感觉脖子被人抹了一下，紧接着呼吸变得极度不畅，意识也迅速模糊起来，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她见到了一个暗黑身影，脑海里便闪过一个念头。

    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