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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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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破胡闹同时惊呼,前者呼“小心”,后者喊“糟糕”。但两人话音未落,风衣男竟似脑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挥笔将钢刀震落,随后就势转身,左手扼住那偷袭者的喉咙,右手起笔,奋力一击,铁笔插入那人的天灵盖,即毙其命。这变故突发全在瞬息之间,所观之人无不惊惧哑然,胡闹更是顿足道:“那风衣男明显是亢武士的路子,傻缺才和他近身格斗!”

    那女猎警已然惊慌无措,虬髯汉飞身抢上,抱住同伴尸身迅速跃开。风衣男并不追击,却向张破们看来。

    这仨货心里登时一惊,未及反应,风衣男竟已飞过窗户,进了房中。到了眼前,才看清这人面如冠玉,神态潇然,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只见他往桌上一瞥,笑道:“好丰盛!”说着伸手去拿烧鹅腿,安妮见状怎肯应允,连忙张臂去拦,不料那人蓦地转身,随手一拂,安妮口中本来咬着的一块小米糕,已然落入他手。

    风衣男凑鼻一闻糕上咬痕,嬉皮笑脸道:“真香!”然后张口便吃。安妮又羞又怒,扬手就去打他,他也不躲闪,任由安妮一掌拍下,跟着“啊哟”一声,整个人动作夸张地飞出窗外,趁机顺走了那盘烧鹅。安妮拍到他的身上时,感觉就像拍在一团棉花上,劲力全被消解殆尽,她快步抢到窗外的瓦檐上,见风衣男蹲在路灯柱顶,兀自得意洋洋地啃着一只鹅腿,心下着恼,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破胡闹。张胡二人汗颜不已,急忙戟指风衣男,一个骂:“有种你给我下来!”一个喊:“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那人脸色一沉,向张胡瞪视过来,二人立马闭嘴矮下身去。

    安妮游目四顾,发现侧街一棵银杏探出半个身来,此时正当初秋,杏叶青黄相交。她不禁心中窃喜,当即闭目凝神,三秒过后,睁开眼来,纤纤玉指朝杏树一引,顿时一树青黄螺旋而至,在她的控制下,犹似一条飞舞的巨蟒向风衣男攻去。

    张破胡闹和风衣男同时拍手叫好。待青黄巨蟒攻到身前寸许,那风衣男才一跃而起。他有意炫技,边吃着烧鹅,边在众多屋顶上穿梭如飞,动作舒展神情自在,哪像是逃,简直如同散步一般,气得安妮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可不论她如何全力施为,青黄巨蟒始终与风衣男相隔咫尺。

    这时,余下的那两位猎警也来参战,可才飞到楼前,风衣男一声怒喝:“滚开!”将菜碟当作暗器用力一甩,正中虬髯汉的脑门,瞬间将其削去一半,他人摔在路上,把围观人群吓退无数,眼见是活不成了。那女猎警吓得停在半空瑟瑟发抖,晃了几晃竟也摔在地上。

    安妮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到活生生的一个人被削掉了半个脑袋,当然吓得不轻,哪有余力再控制青黄巨蟒?只见无数杏叶纷纷撒落,恰似撒下漫天黄钱,为那些逝者出殡送行。至此,风衣男兴致全失,落地提笔,铁青着脸向女猎警缓步走去,登时人群如潮退,张胡等人也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店家主理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来,进门就问贵客安否,胡闹怔怔地点了点头,扬一扬手让他退下。张破却灵机一动,连忙叫住店家,抱下安妮,拉拢胡闹,因救人时间紧迫,只简要教了他们如何行事,自己则一面行动,一面紧盯着风衣男的动向。幸亏那风衣男自觉胜局在握,便无意加快脚步,待他走到女猎警身前,举笔欲刺之际,张破这边也已准备妥当。

    霎时间,张破喊了一声:“潇洒哥!”然后抓起两个馒头朝风衣男狠命砸去。那风衣男看也不看,反手一扬,竟将馒头串在笔上,对余事不予理睬。张破急得大骂:“死娘炮,有种你来干我啊!”风衣男眉头一皱,果然暴喝一声,转身飞来。

    张破连忙后退一步,瞧准他飞进来的时机,右手小指一钩,但见窗户上沿洒下一片银黑粉末,大有盖住风衣男之势。那风衣男识得这是回炎散,心头一惊暗道不妙,但他也着实厉害,身在半空猝遇变故,心思却转得飞快,急伸笔在窗台上一搁,便借力加速穿过了窗户,竟没粘上半点粉末。风衣男冲势未消,身子向桌上窜,哪知桌面亦布满了回炎散,此时更无其它干净借力之处,只能将笔撑向桌面,同时他眼观左右,见胡闹安妮各执尖刀等在去路之上,若冒然往左右逃窜,势必撞上刀尖主动受戮。眼见只有正前方空无一物,可他心思缜密,料想是对手故意留隙引其入彀,实则必设陷阱害他。风衣男在瞬息之间完成所有思虑,铁笔刚一撑到桌面,当即松笔上窜,侧目一瞥,果见回炎散触笔就缠,窃喜自己料事在先到底躲过,正欲狂笑,却听张破大喊一声:“着!”

    风衣男心中一凛,一句“糟糕”未及脱口,全身上下已覆满回炎散,瞬间成了火人一个。原来当他松笔之时,张破左手小指又是一钩,将事先黏在天花板上的回炎散倒将下来,时机之妙加上风衣男的窜势之强,任他功夫再高机变再灵,也断然躲避不过了。

    只听得风衣男哈哈狂笑,“咚”的一声破窗而去,转眼就跃入了江中。张破三人追到窗前,见风衣男入水之后便失了踪迹,而那位女猎警和虬髯汉的尸身也不见了踪影。之后,张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大火熄灭,三人都成了大黑脸。店家主理赶紧带人端来清水毛巾侍候他们洗脸,恭敬之至令三人很不好意思。等换了房间,重上新茶热菜,三人回想起刚才的惊险,莫不后怕。

    安妮自受惊吓后,一直懵懵懂懂,此刻心底稍安,忆起张破抱着自己的情形,不禁面泛红晕,侧头一看,见他志得意满,正自接受胡闹的顶礼膜拜,忍不住噗嗤一笑,娇声道:“小破你可真能干,我都猜不透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好的法儿来。”胡闹道:“就是就是,破爷,你知道我一向服你,这回更加五体投地了。你快教教我,你是咋想到用安妮的头发当引线,又怎么把那家伙拿捏得死死的?”

    张破仰头一笑,煞有介事道:“之所以用陷阱对付他,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其他的嘛,七分靠算,三分靠赌,但请记住一点,聪明人的弱点就是想法太多。”同时敲了敲桌子,“刚开始吧,我看那风衣男的战斗思路奇秀,就知他是用脑子干架的人,还特么功夫十分了得,所以我料想他能躲过窗户上的第一道陷阱,又势必会窜到桌上,于是我便在那布下第二道陷阱,不过我还是感觉丫的能过,不如用这第二道打个掩护,真正跟他拼第三道陷阱。到了这里,才是关键,我就赌他会猜到有第三道陷阱,并且还会猜陷阱在哪,因此故意在他前方留下生路,更是赌他会胡思乱想不敢向前。其实风衣男若靠本能反应,那现在蔫的该是咱们仨了……”胡闹举手问道:“哥啊,那为啥不在前面也涂上回炎散,教他无路可逃?”张破摇头道:“非也,非也,咱们布下疑阵才能让他多想,才能让他没有时间发现头上的陷阱,要是咱们把路都堵死了,那他极有可能会立马发现所有的陷阱,那最后还不得跟你俩中的一个拼命?至于为何用安妮的头发做牵引,其实是我前两天无意中发现,除了妙知章,我居然还能通过头发丝或蜘蛛丝来控制回炎散。再说了,安妮的秀发又长又直,又细又香,我怎能不趁机薅上一把,你说……啊哟,干嘛打我?”这最后一句却是由张胡二位同时叫出。只见安妮晃一晃粉拳,冲张破哼了一声,又瞪视胡闹道:“你敢说你没有这想法?”胡闹心虚,连忙盛了一碗炒饭奉上,当作赔罪。

    事后,三人又说又笑,一顿早茶直吃到午后,店家自责让贵客受到惊吓,怎么也不肯收取费用。安妮过意不去,张破十分乐意,胡闹拍了拍主理的肩膀,报以微笑,那主理如获至高褒奖,又屁颠屁颠地恭送他们直至车上。

    下午,胡闹带二友去逛“荟宝街”,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安妮显露出少女天性,这也想买那也想要,还为张破胡闹各挑了两件材质上佳的羊毛衫,送给他们以备冬穿。中途他们走进一家奇石店,张胡二人取出随身携带的那片新叶,各选了一枚水晶石请工艺师嵌好,张破正要将其戴到脖子上时,却见原来那枚金属吊坠不知何时大变了样,只剩一根黑不溜秋的石条,瞧着有点儿像把钥匙。他拿给店主看,店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理会了。

    三友边逛边玩,许多新奇科幻的事物都是张破前所未闻的,一条街走完,脑袋里却空空如也。出了街口又到江边,已是傍晚时分,安妮出乎意料地没有催去吃饭,而是上了堤岸坐下发呆。张胡二人凝望着佳人倩影,不禁都怔怔出了会神,接着各坐一边,望着大江秋水,一时间郁郁无言。

    其时夕照如虹,江风袭人,熏熏然如感薄醉。张破遥望晚霞,不由感慨道:“我曾经学过一句诗,叫做‘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但我看来,若改成‘夕阳无限好,即使近黄昏’会更妙。”胡闹锤了一下手心,赞道:“精辟!”安妮却道:“我只盼望着咱们这辈子永不分离,这样不论夕阳日出,还是晴天雨天,都是无限好的。”张破胡闹听她如是一说,均感动万分。三人间虽无男女之暧昧情愫,但此刻在他们心里,却无不将身边的两位好友,视为誓将守护一生的人儿。

    三人相顾一笑,隐约达成了某种不言自明的约定。安妮又恢复常态,连连催问着胡闹还有哪些好吃的去处,胡闹想了一想,刚要说出附近的店名,蓦地里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堤下传来。他们大感好奇,一起下了堤,见不远处有一成人高的下水道,挨近一看,里面坐着一人。霞光掩映中,那人露出半边俊美的脸,赫然就是风衣男。

    但他看上去很虚弱,不时咳嗽一两声。三人互相握了握手,大着胆子走近身去。突然间,安妮胡闹声音微颤地发出一声惊呼:

    “蓝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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