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深夜，r国警局。
“尽管你对陆黎明不进行起诉，但是按照规定，他还是要接受当地法庭的判决。”
一个穿深色制服的警察说。
坐在他对面的陆决明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麻烦您了。”临走之前，他礼貌道。
夜风缓缓吹来，暖黄色的路灯下飞舞着细碎的尘埃，他抬头看了一眼，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悲戚。
许奕开着车从远处过来，刚一打开车门，就听一个声音冷静而清醒道：“去医院。”
许奕欲言又止：“可是——”
但看到他的目光，许奕只好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可是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你需要休息。
“漾漾她，怎么样了？”一上车，许奕就听到了他重复无数次的这句话。
许奕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他不过离开一个小时，情况能有什么转机？
看到许奕摇头，陆决明移过了目光，独自看向车窗外。
窗外风景迅疾变幻，霓虹点缀着茫然夜色，却没有一盏灯，能照亮他的心底。
如果当初，他能把这件事情处理的更好，也许现在一切都会不同。
他宁愿挡在兮兮面前的，是他自己……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医院。
夜色已深，只有急诊室还亮着一盏灯，整个大厅都很安静。
陆决明走上二楼，走进那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病房。
眼前的小姑娘还在熟睡，闭眼的时候，乖的不像话，她睡得很沉，好像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眷念一样，迟迟不肯醒来。
难道你对这个世界，真的再没有眷恋了吗……
陆决明压制住心里的情感，拍了拍趴在床边已经熟睡的嘉嘉：“你去休息吧，换我来。”
嘉嘉睁开一双朦胧的睡眼，含糊不清道：“陆总回来了……”
说着，挣扎着起身，到一旁陪护的床上倒下去，她大概是累极了，只一秒，就又进入了梦乡。
其实陆黎明的枪，并没有伤到棠漾。
但是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她还是倒了下去，并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医生说，这是因为惊惧惶恐导致的休克，虽然并没有物理性的伤害，但是人永远无法低估精神的力量，如果她自我的大脑机制没有调整完善的话，可能会一直这么睡下去，也有可能，在醒来时忘掉一切。
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其实很少见，出现这种情况的人大部分都患有长期的抑郁，因为一个爆发点，彻底被精神左右，所以医生着重询问了棠漾的精神状况。
陆决明却没能说的很详尽。
表面上阳光开朗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小姑娘，原来一直压抑着这么多的感情吗？
当一个人的微笑成了习惯，长久的悲伤便也被这样掩盖下去，骗过了他人，也骗过了自己。
其实，那些痛，像是沉寂的山火，终会有爆发的一天。
他只能回忆她近段时间的情况，但是她的童年，她的成长过程，他无法描述。
“漾漾……”
陆决明盯着棠漾看了许久，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最终，还是化为了长久的沉默。
——
棠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意识的，她真的太累太累了，那场梦境太过无忧无虑，让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理性却告诉她，不能一直沉睡。
她便在这其中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被系统的一句话惊醒了。
系统：“再不醒来，满级福利就要失效了哦。”
棠漾：“？？？”
系统把界面打开给棠漾看，果然，所有的进度条都被拉满了，原本还差许多的“美”那一列，也被完完全全填满了。
棠漾：“这是为什么……”
她觉得，一切不应该这么快。
换句话说，她满级的太容易了些。
系统：“大概是因为，你救了兮兮吧。”
记忆回转，她清晰地记起那个画面，将系统的话联系起来，忍不住惊恐地问了一句：“这么说……我牺牲了？”
系统：“……”
系统：“我不是个复活系统哎。”
棠漾松了口气。
还活着就好。
系统其实说过很多次，善良是一种很崇高的美，她在一念之间的善良，竟然成了突破满级的关键点。
听上去好中二哦。
还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色彩在里面。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人生的最终意义，不就是需要升华嘛！
系统：“好了，一些福利我已经罗列出来了，你可以看一看，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先睁开眼睛吧，有人等了你很久了。”
说完这句话，系统便默默离开了。
棠漾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是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纱帘，满满当当地落进来。
她本来想动一下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人握着。
目光流转间，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
陆决明趴在他的床头，原本一丝不苟的黑发第一次显示出了点点凌乱，阳光落在他那侧过来的半张脸上，美好而宁静。
他看上去很疲惫，但是在感受到棠漾轻微的动作之后，他却直接睁开了眼睛。
看到棠漾正睁开的双眼，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长期睡眠不足，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喑哑：“漾漾，是你吗？你真的醒来了吗？”
回到现实，棠漾到底也只是个虚弱的病人，因为长期昏睡，声音也不似那么清亮。
“陆决明……”
她轻轻道，带着无尽的温柔和缱绻。
“太好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陆决明从没有这么语无伦次过，也没有这么激动过，起身的时候，差点撞翻了椅子，就……和他霸总的形象非常不符。
棠漾笑了一下：“我没事……再陪陪我，好吗？”
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
陆决明点点头：“好。”
棠漾：“我睡了多久了？”
陆决明：“也没有很久……”
他想起医生说过的话，想起刚刚她温柔地喊他的名字，在心里做了判断，两种最糟糕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感慨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让他的漾漾，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棠漾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并没有什么伤痛，只是因为长期躺着的原因，腰和背有些难受。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所以我到底伤哪儿了？”
陆决明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开口：“其实，陆黎明把子弹打偏了。”
棠漾：“？”
半分钟后——
“所以……我是被吓晕的？？？”
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棠漾差点哭了。
“这也太丢人了吧。”
棠漾都快崩溃了。
陆决明：“……”
陆决明不知道该不该把细节讲给棠漾听，毕竟她刚刚醒来，情绪还不是那么稳定，好在她并没有深究整个过程，而是转移了话题:“兮兮呢？兮兮怎么样？”
陆决明:“兮兮很好，我又委托寄养父母照顾了她几天。”
棠漾:“她没有受伤吧？”
陆决明:“你把她保护的很好，她甚至没有看到陆黎明举枪的那一刻，心理医生已经对她做过评估了，一切正常。”
听到这，棠漾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毕竟……”
毕竟她是你的女儿啊。
想到这，棠漾忍不住移过了自己的目光。
陆决明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异常，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不想问问兮兮的事情吗？”
棠漾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然后躲闪着他的目光:“兮兮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是小事，我其实没有很——”
陆决明却打断了她:“兮兮不是我的女儿。”
棠漾怔了一下。
他把整个故事讲给她听。
兮兮是陆黎明意外得来的孩子。
孩子降生后，他为了躲避责任，逃回了国，兮兮的母亲当然不会轻易让他走，没想到却在追他去机场的路上因为车祸身亡。
陆黎明甚至没有处理她的后事，对于这个意外来的孩子，也没有任何的责任心，更遑论给她父爱。
陆黎明可以冷漠无情，但是陆决明不能坐视不管，兮兮到底还是陆家的孩子。
他是大哥，也是掌门人，只能亲自把兮兮认在名下。
他本以为陆黎明只是年轻气盛，当他成熟的时候，总会尽到应有的责任，养在国外的时候，陆黎明甚至偷偷去看过几次孩子，这让陆决明以为他有了回转的心。
但没想到，他竟然冷血自私到会拿兮兮当筹码，去威胁棠漾，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不知道他开枪的那一刻，心里是不是有过犹豫，不知道他打偏，是不是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感情，但是事已至此，一切都不能当做没有发生。
有些错误，从来没有挽回的机会。
听完整个过程的棠漾有些恍然。
陆决明思路清晰，几乎解释了棠漾心中的每一个疑问，到最后，棠漾只能问一句:“那兮兮呢？她还会跟着我们回去吗？”
陆决明却问:“你的意见呢？”
棠漾:“她的成长没有父母的陪伴，已实属不易，若是在漂泊在海外……我们把她，到回家吧？”
半晌的沉默后，一个声音哽咽道：“谢谢你，漾漾。”
谢谢你的善良。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虽然曾经你孤独走过的那些时光，我没有参与，但是往后的日子，我一定会陪着你，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