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拨通他的电话
茶茶愣在原地，她无法想象一个这样从小打算以此为生的人在他青春正盛之时，失去他的听力，该是怎样的痛苦。
那曾经引以为傲的音符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切割着他的灵魂？
他是该如何接受，或者说，如何忍受这种命运的不公？
她攥紧了手心，眼中是沉沉浮浮的神色。
张绿意识到茶茶的情绪，轻声走到茶茶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茶茶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她尽力保持冷静，向布衣伙计询问乐鹤聿的联系方式。
可得来的电话号码一打过去，便是空号的提醒声音。
布衣伙计又给了茶茶他所知道的乐鹤聿的住址，茶茶即刻便想出发，看看他。
她恳请张绿带路，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让她去和老朋友见一面。
没想张绿一看那地址，直接对她说：“
茶茶宝贝，那离我们这里有点距离，我们走水路去最快，可走水路过去得提前叫好船夫。
现在天暗了，大家都回家休息了，我们没办法找到船，
如果我们走陆路的话，大概需要两三天还不如先歇一晚，明天我再带你去，好吗，茶茶？”
茶茶应允了，她承认按张绿的安排才是最理智的打算，可心中的情感将她放在架上炙烤。
其实她这次前往还是因为乐爷爷和乐奶奶的请求，虽然乐鹤聿出去求学的这些年来一直和乐爷爷、乐奶奶保持着联系，可始终没有回到家乡，好好和亲人见一面。
他没有回来，爷爷奶奶也去那时不时和他聚一聚。
可令爷爷奶奶担心的是，这几年乐鹤聿总是推脱见面一事，所以他们恳求茶茶去做中间人，想着乐鹤聿总不能把他从小宠爱的茶茶妹妹给推出去，好歹也知道一点乐鹤聿的现状。
茶茶的心一下子便随着她的身影沉入了黑夜。
仔细一想，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小城虽远，但信息不会这么闭塞，乐爷爷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那肯定是有心之人从中作梗，困住了乐鹤聿，使他难以走出这座小城。
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乐爷爷她今天所闻之情，但是想想还是亲眼去见过为好。
要是她让老人家虚惊一场，那就是她的过错了。
楼下
“赵绿，茶茶怎么了？我怎么看茶茶一回来就心神不安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张绿和茶茶一回来，作为小伙伴的志愿者们立马就发现宝贝茶茶不对劲，可当着茶茶的面，他们不好直接询问，所以等茶茶上楼后，他们才围住张绿，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今天带茶茶去了陶瓷坊，她和里面的伙计聊了一会儿，
听他们的话，我猜是因为茶茶宝贝找她小时候的伙伴，却发现那个小伙伴失聪，所以茶茶现在还在担心。”
话音刚落，在场的各位很快便联想起了那位人物，但不敢直接说出。
“是谁呀？说来听听，没准我们认识。”有一个人按耐不住性子，直接发问。
他倒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巧合。
“你当然认识，那个人是乐鹤聿先生……”
乐鹤聿这三个字一提起，众人便不禁想起那个翩翩的身影。
是啊，怎么会把他忘却？
他是那诗中“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妙绝人物。
人们只需瞧他一眼，便再也难忘他的音容笑貌。
他时常带着温煦谦和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可那般高雅的作态总让人自惭形秽，不敢妄然靠近。
可他也因为自己的善心而付出了太多太多，不禁让人叹惋，真是天妒英才。
沉默延续许久，终于有人冒出声音。
“我有乐鹤聿先生的联系方式，我家是做砚台生意的，前不久他还特地打电话给我，向我购买了一批砚台。”
“那好，快拿给我，我去给茶茶吧！”
“好好好！”
张绿拿着那张记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匆匆上楼，推开门，便见到茶茶正坐在那张靠窗的椅子上，背对着张绿。
那单薄的身影微微蜷曲，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在肩膀上。
张绿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到茶茶旁边，递过那张纸条：“茶茶宝贝，这个电话是楼下的那帮人给的，没准有用，你可以先打个电话给他试试……”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张姐姐！”
茶茶闻言猛然站起，双手接过那张纸条，感谢之情言于溢表。
张绿摆摆手：“小事一桩，有事需要我，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很乐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嗯嗯！”
张绿摸了摸茶茶的头，便体贴地为她关上门，留出茶茶一个人的独处空间，方便茶茶畅所欲言。
茶茶对着纸条，逐一输入号码。
号码输完，她却犹豫要不要拨通这个号码了。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她和乐哥哥多年未见，也不曾联络，她不是乐哥哥的亲姐妹，也不是他的什么至关重要的人物，此时此地，她又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从感性的角度来看，她作为故人，不应该跑去揭开别人的伤疤，让别人的心脏隐隐作痛，无论她是谁都好，也不应该这么做。
那么时隔多年，彼此之间要以怎样的开场白才显得不落寞？
没办法，没办法假装对他的不在意，也没办法假装这几年没有存在，不过就这样了，有什么就直说吧，相信他也一样，像她一样，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暗暗记挂。
茶茶按下绿色键，电话很快便拨通了。
“嘟嘟嘟……”
“喂，你好，请问你是？”
对面传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