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乡的游人

    她的童话以他的菩萨蛮开头：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那轻轻的吟唱带着古韵，这首菩萨蛮由金小茶的好友乐鹤聿谱曲演奏，曾经在小学的文艺表演舞台上表演。

    那时，金小茶在舞台下面看着，想起那条他们前几天在河上用来划水的小舟。

    前日，水煮夏意，珠帘玉滴，笑声相碰。

    今日，乐鹤聿手指纷飞，琴声幽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金小茶想乐鹤聿就是这般，温润谦虚，姿态翩翩，一举一动都像是雪地里飘落的洁白无瑕的羽毛，优雅大方。

    一个人的时光究竟有多长？

    金小茶觉得自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也不喜欢寂寞的季节。

    可乐鹤聿是在冬天离开的，那年他10岁。

    这是金小茶最寂寞的回忆了。

    他走得寂静，选择与过往的一切告别。像是在追寻着一样东西，遥远的，漫长的，不可知意的。

    他的奶奶叹气说不该叫他这么早接触这些东西。

    艺术固然美妙，但也是易碎的。

    该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脆弱的美感总是让人迷失方向，但小茶不觉得乐鹤聿是脆弱的。

    他的眼睛里面有坚定的光。

    他是有方向的，眼里的目标带着他执意孤身前行，无怨无悔。

    可以说，乐鹤聿是金小茶的启蒙老师。

    金小茶小时候的功课都是他教的。

    他虽然只比小茶大两岁，但显然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成熟。

    当小茶不慎摔倒，在原地捧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哭泣时，他会跑过来扶起小茶，轻轻地帮他吹伤口，考虑到茶茶的爱美之心而特地贴上粉红色的hellokitty创口贴。

    当小茶讨厌一个同班的小朋友，想联立其他的同学孤立那个人时，他会制止小茶这么做，耐心开导小茶，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当小茶为小测难看的成绩哭泣时，他会抱住茶茶，安慰好茶茶，给她一题一题地讲解订正。

    金小茶一直知道自己比别人长得都好看，但乐鹤聿从来都不会因此偏袒她。

    金小茶做错事情就是做错事情。

    他会告诫茶茶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做错事情要向别人道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的。

    他像是茶茶的大哥哥，茶茶小时候也非常依赖他。

    茶茶在家里每天都是乐哥哥长，乐哥哥短的，弄得茶茶的妈妈对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表示羡慕，时不时无厘头地担心在茶茶心里乐鹤聿的地位超过她。

    她常常点点茶茶的小鼻子，说：“什么都记得你的乐哥哥，还记不记得妈妈呀？”

    茶茶会立马抱住妈妈的胳膊，摇啊摇：“妈妈，茶茶最爱你啦~”

    妈妈才就此开颜一笑，把这莫名其妙的担心抛之脑后。

    他们烟火邻居，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一起分享，所以他们不仅是小小师生的关系，还是彼此的玩伴。

    小区外面有一条长河。

    据老人说，那条长河在古代是作为一条运河，承载着数百年的富贵荣华，多少悲欢离合曾在河上一一浮现。

    乐鹤聿会划船，带着金小茶和崔峻在长河上随波逐流。

    他们在夏天的河里摘莲子，玩水，逗鱼。

    快乐是那么的短暂，那么的美好。

    所以茶茶忘不了他，也就对乐鹤聿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

    那年下雪了，冬天来了，也带走了她的乐哥哥。

    他们之间没有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