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各自安好，得偿所愿中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沐晨就以夜深了，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的理由打发她。
她知道，他只是想让她早点离开，如果换做照顾他的人是陌雪，他还会这样做吗？
答案显而易见。
她识趣的告退，快到家了才发现手机忘记带了，那个手机里有她跟林影最近的聊天记录。
虽然沐晨打不开，出于心虚，她还是不太放心，就叫家里的司机再送她，折返回去拿手机。
结果…就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她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门是半掩着的，她还疑惑呢，明明她走的时候，门是锁好了的，难道是沐晨半夜起来了吗？
病房是两人间，那个老人很早就休息了，基本不会起夜。
她在沐晨不清醒那段时间陪过床，很清楚老人的作息。
那？是沐晨，可他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呢？
出于好奇，她没有发声，反而是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透过门缝，观察房间里的动静。
老人的床位是靠窗的，病床间的隔帘已经把她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白天累了，晚上就会进入深度睡眠，她似乎睡得很踏实。
哪怕是开门的声响和陌生人的闯入都没有惊醒她。
而隔床的沐晨也已经进入了睡眠，平稳的躺在床上休憩。
夜色如水，房间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来人的具体特征，可秋月知道，来人身材矮小玲珑，是多日不见的陌雪。
她此刻正背对着秋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久久的站在沐晨病床前，身体微弓，还在发抖。
可能是看到病床上的沐晨苍白的脸色，在自责心疼吧。
她伸出手，似乎想抚摸沐晨的脸，颤抖的手却还是在半空中停下，然后落寞的收回。
许久，久到秋月都觉得自己小腿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发麻时，陌雪终于停止无声的凝望。
她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泪痕斑驳，眼睛红肿不堪，很是疲倦。
她不舍的再回头看了一眼沐晨，就决绝的打算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病床旁边的椅子。
这个冒冒失失的傻瓜，在这么悲伤的氛围里，都能透露着倒霉蛋搞笑的气息。
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病床上安睡的沐晨瞬间清醒，坐起身睁开眼就看到了笨手笨脚的陌雪。
正手忙脚乱的扶正椅子，还偷偷扭头察看他是否被吵醒。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人惊喜，一人惊慌。
陌雪慌不择路，拔腿就跑，正好撞到了在门外观察动静，闪躲不及的秋月，看到彼此的刹那，两人都愣了下。
来不及多做解释，陌雪就往外狂奔离去。
看到逃跑的陌雪，沐晨顾不得因起身下床太过着急，伤口似乎又被撕裂传来的剧痛，拖鞋都没穿好就追了出去。
秋月急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她看到他刚恢复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算我求你，别追了。”
卑微的乞求，颤音中充满了害怕失去他的恐慌。
“放手。”声音中满是冰冷与不耐。
他连余光也不肯施舍给她，眼睛直直的盯着走廊前方，陌雪已经跑到楼梯拐角了。
“……”
她不敢放手，怕这几天的美好都会变成过眼云烟。
然后，就被他狠狠的甩开了手，单薄的背磕到冰冷坚硬的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身心俱疲，疼得她身体缓缓下坠，发青的背部自虐般的在门上狠狠摩擦，直到跌落在地。
老人也被门外的动静吵醒，隔帘那边传来她翻身起床的窸窣的声音。
“唰”的一声，隔帘被突然拉开。
老人就看见秋月正可怜兮兮的蹲在门边，埋头哭泣，隔床的沐晨被窝凌乱，人早已不见踪影。
背上的疼痛根本影响不了他现在的好心情，日思夜想的傻子，竟然在深更半夜来偷偷看他。
他这几日心上的阴霾和失落，都被她笨拙的举动一扫而空。
她是在乎自己的，他确信。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她只敢悄悄来探望他，可是知道她心疼他，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傻瓜，明明是在意自己的，却还要因为各种外部因素，对他避而不见，百般掩饰。
现在，她被他抓到了。
他心里的柔情蜜意，此刻都快破胸而出，这个傻子，都不知道坐电梯会快一点，还傻傻的跑楼梯。
他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内心雀跃，又有点着急，他太想看到，她见到自己早就在楼梯口等她的表情。
会是什么表情呢？惊讶，慌张，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欢喜呢？
电梯门打开，她也确实如他预期般，出现在他眼前，可眼前的一幕却像一盆凉水，把他炙热的心浇的透心凉。
现在，变成傻子的…好像是他。
她跟慕容十指相扣，两人身体亲昵的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的背影是那么刺眼。
都怪医院的灯光太过强烈，灼伤了他的视网膜，导致他眼睛酸胀不堪，又干又涩，好似有异物飞进眼睛，刺痛难忍。
好一幅卿卿我我，情意绵绵的画面啊。
这对刚才还满心欢喜的他，何尝不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原来，他…才是最蠢最傻的痴儿。
他感觉自己背上的疼痛，似乎转移到了胸口，好奇怪，刚刚明明不疼的。
现在却突然疼的让他呼吸困难，难以忍受。
他就像行尸走肉般静静的跟着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见面太过兴奋，好像对身后跟着的人，丝毫不察。
两人走到医院大门口时，夜沉如水，寒风萧瑟。
树荫遮住了大部分的月光，显得前路黑漆漆的。
她身体微微发抖，慕容立刻体贴的脱下风衣，为她披上，抵御晚风的冷意。
他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右手扶上她的后颈，似乎在讲甜言蜜语，然后就看到陌雪身体轻颤，好像被他的笑话逗乐了。
慕容脑袋微偏，脸颊贴着她的头发，挑衅的向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就像一个丢盔弃甲的落败逃兵，溃不成军，狼狈不堪。
他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好似无知无觉。
只有猩红的双眼能证明他的情绪波动。
他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直到两人依偎的背影由近及远，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
夜风萧瑟，刀片般的扎进他单薄的病服里，冰凉刺骨，头也昏沉沉的。
他感觉眼前的东西都出现重影，身体不受控制的重重跌倒在地，耳边传来护士的惊呼。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秋月哭花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