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尊称夫人
督主府。
“快快，夫人等会就来了，梨花糕准备好了吗？酥山呢？雪泡梅花酒呢？冰雪冷原子呢？”
一名缇骑跑到督主府后厨嚷嚷道。
“在这，在这。”
后厨的一名大叔朝他招手说道。
缇骑看着桌子上准备好的吃食，满意的点点头。
“大人，能不能透个底呀，那未来督主夫人长什么样？”
大叔见缇骑正转身作势要走，上前喊住他。
这一问，其他两名正在清扫灶台的大叔也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朝缇骑说着各自的看法。
“是啊，小的听说那姑娘是翰林学士沈大人的妹妹，这能和督主结亲可是大喜事呀！”
“听说是个小姑娘，跟督主肯定是男才女貌配一对，佳偶天成是一双。”
“督主很喜欢她吧，经常让小的几个做梨花糕，好几回都是包在手帕里放在怀里带出去，那满满的都是心意啊！”
“没错，这督主去了崖城，还让咱几个天天都做梨花糕，说是要送到沈府去，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督主早点把那姑娘娶进门不就好了嘛！”
“对对对，早点办喜事多好啊，能喝上督主一杯喜酒，也是莫大的荣幸。”
“……”
缇骑被三个大老爷们你一言我一句给说得头都大了，捂着耳朵一边挤出“重围”一边大喊，跑向门口。
“千户大人去领夫人过来了，想知道夫人长什么样，到时候你们仨自个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三人看着缇骑远去的身影面面相觑，又各自看看自己的装扮，赶紧跑屋外的井边打起一桶水，用手舀起水洗脸，整理仪表。
“哎，我这样行不行？”
“可以，那我呢？”
“没毛病，就是身上油烟味挺重。”
“那换身衣裳？”
“嗯，得换。”
“那还等啥，赶紧的，免得待会赶不上见夫人。”
“快，快走，快走。”
三人叽叽喳喳的，快步跑去偏房换衣。
不仅后厨三人在忙着捯饬自己，督主府和东厂的其他人也正忙得不行，个个都在尽全力打扫装扮，竭力想让沈从容正式参观时能有个好印象。
这些全是众人的自发行为，其重视程度远超过新年时的大清扫。
所以等沈从容一进东厂大门，一排排一列列站得整齐划一的缇骑双双单膝跪地，高声喊了句“见过夫人”，声音震耳欲聋，洪亮有力，令她懵了好一会。
“夫人，快让他们起来吧。”
陆鸣安低声提醒，沈从容这才回过神。
“对对，起来吧，都起来，不用这么……隆重，我还不是真的督主夫人呢。”
沈从容抬手招呼众人起身，面上十分不好意思。
她可以听听陆鸣安和青衣两人叫她“夫人”，权当满足一下虚荣心，但当东厂上下这么多人那么恭敬地喊她“夫人”时，她又觉得有负担。
毕竟她和裴司衍只能算是私定终身，连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没到呢。
看着起身的众人眼神殷切的望向自己，沈从容十分不自在。
“我们督主认定的人就是未来的督主夫人，属下们自然要对您恭敬。”站在前排的一名缇骑抱拳说道。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对，沈小姐不必客气，属下们都知道您对我们督主的心意，全都支持您和我们督主在一起。”
“属下们跟着督主的时日不短了，一直希望有一位夫人能照顾他的起居，您是最佳人选。”
“没错，督主府也该办喜事了，夫人您早点过门呗，这样以后督主出门也能自诩是有家室的。”
“属下们说出去面上也有光呢。”
“……”
一众缇骑越说越欢脱，把沈从容都说得脸红娇羞。
她完全没料到缇骑们会对她和裴司衍的事这么看好，这么上心。
那夜她来，还未曾感受到他们的热情，这才几日，就已经把她当成半个主子相待，这未免太令她咋舌了。
“别吵吵，也不怕吵到夫人。”
青衣收起油纸伞，挥着它示意众人安静。
陆鸣安抿唇一笑，作势请沈从容跟着他逛东厂。
有台阶下，沈从容自然乐意跟着陆鸣安走，倒不是嫌缇骑们吵，而是他们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她实在受宠若惊。
缇骑们见沈从容跟着陆鸣安走了，也纷纷自告奋勇要跟着，但都被青衣给挡下了。
“真是的，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也不怕吓到夫人。”
青衣再次挥着伞指着众人说教，“督主不在，想让夫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就都克制些，要是真把夫人吓跑了，你们上哪找一个赔督主去！”
“也是，我看夫人刚刚都有些不自在。”
“不会真是被我们吓到了吧？”
“夫人胆量没这么小吧，她上回都敢一个人夜访东厂呢。”
“难道是督主不在，她没底气？”
“有道理，咱应该消除夫人的不安。”
“得让夫人看到咱的诚意，走走走。”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喋喋不休，青衣都还来不及插什么嘴，一人发话说“走”，缇骑们瞬间一哄而散。
“哎，不是，你们都没事干吗？别全都去烦夫人呀！督主不在，你们一个个都想借机偷懒不成！”
青衣见他们个个都要走，扯着嗓子对他们大呼小叫，但没人理他，全都四散而去。
另一边，在陆鸣安的带领下，沈从容逛起了东厂。
这个前世她不曾踏足的地方，就是裴司衍生活数年的“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空气中到处都有他的气息。
是想他想得魔怔了？
上次夜里来，因为担心沈昙清，她不曾好好正视过东厂的一砖一瓦，如今一看，不只有一股肃穆清冷的观感，似乎花花草草也有点多。
因这一路上，回廊两边都摆满了花盆，屋檐下有竹帘下垂，遮阴不少。
目之所及之处，简洁干净，明亮幽深。
“夫人别介意，缇骑们都没有恶意，只因把您当成自己人，过分热情罢了。”
来到一处广植松柏和花草的园林里， 陆鸣安解释道，也说了之所以东厂上下突然都尊称沈从容为“夫人”，是青衣的缘故。
虽然青衣之前被派去暗宫当了两年细作，但他在东厂的人缘一直很好，在他知道沈从容和裴司衍的事后，就特别热情的在厂内将“夫人长，夫人短”的挂在嘴边，莫名的有种引以为豪的感觉。
陆鸣安作为助攻，自然乐意把沈从容当成另一位主子相待，而他一时跟着改口后，就没想着改回来。
缇骑们见掌刑千户都这样叫沈从容，而裴司衍却从未纠正，本来不敢逾矩的他们也从背地里转为明面上的讨论，八卦着督主府何时能办喜事。
至于会不会有损沈从容的名节，他们从未细究，只觉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趁早叫声“夫人”过个瘾，他们总觉得不得劲。
沈从容倒没有说什么，依然默默跟着陆鸣安参观东厂，直至来到练武场，一众缇骑摩拳擦掌，叫嚷着让沈从容看看他们的操练情况。
沈从容很有兴趣一看，就在陆鸣安的指引下踏上看台，场下缇骑们立马列队喊口号，挥洒着汗水和热情比划着一招一式。
期间不断有不同的缇骑大步跨上台阶上看台，要么举着扇子给沈从容扇风，要么送水送茶送酥山，端着水盆浸着汗巾站一旁待命。
热情，太热情了。
沈从容吃着古代版的冰淇淋，越发觉得局促不安。
身后是摇扇传来的阵阵凉风，左边是一杯凉茶，右边是一碗绿豆冰水，身侧还有一盆凉水，四名缇骑就这样围着她，不时的聒噪。
“夫人，这风力可以吗？”
“夫人，这酥山可满意？”
“夫人，这还有凉茶和冰水。”
“夫人，天气炎热，您待会擦擦脸去去热。”
……
盛情难却。
提前体验了一把当夫人的待遇，沈从容内心可谓是感动的泪流满面。
就这样，直到缇骑们操练结束，沈从容将缇骑送给她吃的尽力吃完后，随着陆鸣安从东厂逛到了督主府。
只是在督主府的情况与东厂相差无几，除了东厂在编的缇骑外，督主府内的其他仆人全都对沈从容十分恭敬，俨然也是把她当成了女主人。
一群人在她跟前说得最多的反而是裴司衍，说他没个贴心人在身侧照顾，时常为了皇命熬夜伤身。
说他不是外人传言的那般狠厉凶残，让沈从容千万不要听信谣言，相反他对府上众人极为亲切。
说他虽是个宦官，但比宫里的其他人还要洁身自好，他们从督主府建立开始就一直服侍裴司衍，自然是最了解他的人。
沈从容听得心里暖暖的，也为裴司衍感到高兴。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裴司衍的好。
在这期间，一名缇骑在陆鸣安耳边不知嘀咕什么，就见两人朝沈从容微微点头后离去。
“夫人，您可累了？”
管事黄忠见沈从容脸上有丝疲倦，小心问道。
沈从容一早就在外面四处奔走，又应对众人的热情，确实觉得有些疲累。
她本想摆手客气的说没事，但黄忠下一句话及时阻止了她的客套想法。
“夫人，不妨去督主的屋里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