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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庆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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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言宁困得不行了, 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声音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去,迷迷糊糊的。

    姜沂川见他困得厉害,捏了一把他的脸颊。

    宋言宁吃痛捂住脸, 瞬间清醒了不少, 抱怨道,“川哥,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吗?”

    “此事很重要。”姜沂川说道。

    宋言宁揉了揉眼睛, “到底什么事啊?”

    姜沂川便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从前你皇姐生气时, 要做什么才能消气?”

    按照宋言宁的智商, 他最先想的并不是姜沂川为什么半夜来问他这个奇怪的问题, 而是脑中瞬间先浮现了宋幼珺生气时的样子。

    宋言宁想起从前。

    他黏在宋幼珺旁边时, 会经常惹她生气, 他甚至在心里悄悄划分了等级。

    一般黑着脸瞪他,这是三等生气,过会儿自己就会消气。

    揪他的耳朵, 喊“宋六六”时,就是二等生气,这种情况下要道歉的,否则暂时不会消气。

    而怒声斥责他, 并且喊出全名“宋言宁”时, 就是一等生气, 这种属于紧急情况。

    宋言宁印象中只有过一次,那就是在潮汐酒楼里,宋幼珺怒砸酒杯,此后的好几天, 宋言宁都跑去尽欢宫,全被她拒之门外。

    他问道,“川哥你说的生气,是一等二等,还是三等啊?”

    姜沂川哪知道他自己划分的等级,一下就给问懵了,“什么?”

    “这个生气呢,也是分等级的。”宋言宁说道,“每次对于不同的等级就有应对的方法,所以你要看看皇姐气到什么程度,气了多长时间,然后才能从她为什么生气中分析出解决的办法。”

    姜沂川一下子有些惊讶,没想到宋言宁对于宋幼珺的生气一事还做了如此深的学问,这个从前在悦文殿被夫子喊起来问问题时吭吭哧哧说不出半个字的人倒是在这方面表现得极其好学。

    姜沂川学东西向来快,于是说道,“你把每种等级和应对方法都告诉我。”

    宋言宁想了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便开始长篇大论。

    屋外大雨瓢泼,盖住了夜的寂静,屋中灯火长明,两人坐在桌前说了半宿。

    宋幼珺睡得香甜,一夜无梦,第二日早上起来,发现雨停了。

    正如姜沂川所说,降温了,清晨推开窗一股冷风便扑面而来,冻得她打了个颤抖,关窗又给自己加了一件衣裳。

    由于不是在南珑皇宫,也不用上早课,她就喜欢睡懒觉,极少吃早膳,所以每次醒了都吃些小零食和糕点垫一垫肚子,然后再等着吃午膳。

    可这两日她的饭食又变成了馒头汤水,导致她对午饭一点期待都没想,甚至心中很烦躁。

    在窗边坐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个损招。

    前几日宋言宁给她带的小零食中,有一种红色的小果子,咬碎了汁水很足,是那种血一般的红色,糊在嘴边跟吐血了一样。

    等午膳时间侍女端着汤水馒头进来时,她就佯装吐血,怎么着也要把午膳的菜单给换了。

    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等到了午饭时间时,侍女照常轻叩门,她赶忙拿出果子塞嘴里嚼了嚼,又捏碎了一个,由于动作有些急导致手掌衣服上全是汁水,她匆忙抹在嘴边,而后坐在软椅上佯装晕倒。

    门又被叩响,没得到回应,片刻后门被轻轻推开,姜沂川探头进来。

    事情就是这样突然,谁也没想到会是姜沂川亲自来送饭,一进门就看见宋幼珺躺在软椅上,嘴边脖子全是红色的液体,手中衣服上也溅了不少,闭着眼睛,一副没有生机的模样。

    这场景犹如一把无比锋利的剑,隔着厚厚的门板,直直的刺进姜沂川的心口。

    一如三年前他还在为胜仗举杯欢庆时接到了从京城传来的嫡长公主薨了的消息,他驱马千里赶回京城,却看到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棺材里。

    宫人说公主是在棋盘边突然吐血身亡,死得太突然甚至等不到太医的诊断,此后姜沂川的梦中总是出现她坐在棋盘边,嘴角缓缓流出鲜血的样子。

    时至今日仍然不能释怀,看到面前这一幕,他在这一刹那脑中一片茫白。

    而后他失态的推开门,瞬间就到了宋幼珺身边,弯下腰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轻轻触碰她嘴边的血,仅仅瞬息,眼睛就一片赤红,“宋……”

    他的声音刚出口,就见面前这个闭着眼睛的姑娘突然睁开了一只左眼。

    声音戛然而止,姜沂川的神色一怔,停顿片刻而后抬起手指,闻了闻指尖的红色液体,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果子味道。

    他放嘴里尝了尝,还真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宋幼珺也讪笑着坐起来,“怎么是你啊,我可没想吓你啊,我不知道你来。”

    糟了,没想到来的是姜沂川,看他方才那少见的失态模样,应该是被吓得不轻,双眼到现在还是红的。

    她舔了舔嘴边的果汁,打着哈哈道,“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啊。”

    姜沂川真是差点被吓疯,却没想到是她的调皮,放下心来的同时,神色也软化了,并不责怪什么,而是拿出锦帕蹲身,将她嘴边没舔干净的红汁水擦了个干净,然后又将她手上糊的那些也擦了擦,摸了摸说道,“太黏了,要水洗。”

    宋幼珺见他动作轻缓,满是耐心,再看门边站着不少手里端着菜的下人,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好端端的把人吓一跳。

    于是解释道,“我就是不想吃馒头汤水,便想吓一吓那侍女,让她给我整点好吃的。”

    姜沂川心绪未平,听到她这句话,忍不住轻笑,“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宋幼珺小声嘀咕道,“说的容易,先前我要见你侍女还说你忙的很,极少踏足这里。”

    姜沂川想了想说道,“府中东边是我的住处,搬去那里住吧,六六也在那里,平日我若是出府办事,你也有个伴。”

    宋幼珺咂咂嘴,“再说吧。”

    下人打了水来,宋幼珺一边洗手一边朝桌上的饭菜看,见下人一道道摆在桌子上,那张桌子竟然还放不下。

    宋幼珺以前是公主的时候,吃的自不必说,一整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后来她嫌弃浪费才缩减了一半,却没想到了这里,竟然还有公主那般的待遇。

    “太多了吧。”宋幼珺忍不住道,就算是两个人吃,也吃不完。

    姜沂川却说,“不多的。”

    过了会儿,宋言宁便登门,看见姜沂川他并不意外,进来后径直坐下,“川哥,怎么在这用饭呢?这屋子小得都伸不开腿。”

    “你怎么来了?”宋幼珺没想到还有个人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

    宋言宁道,“川哥叫我来的。”

    姜沂川没说话,而是倒了三杯酒,其中两杯递到宋言宁和宋幼珺的面前。

    宋幼珺端起来闻了闻,一股子冲鼻的酒味,“真是酒啊?”

    她以前没喝过酒,穿书之后更喝不惯这里的酒,最多只喝过果酒,却没想到这杯中倒得是一杯味道很烈的酒。

    姜沂川轻举酒杯,对姐弟俩说道,“一口喝尽,知道吗?”

    宋言宁点了点头,轻轻与姜沂川的酒杯撞了一下,然后两人同时往嘴里灌酒,动作利落,眨眼间一杯酒就空了。

    她看见宋言宁一杯烈酒下肚只是皱了皱鼻子,就知道这小孩肯定也没少喝酒,又见姜沂川盯着她,便说道,“我不喝可以吗?”

    姜沂川语气轻柔,却很坚定,“快喝,一口喝了,很快的。”

    宋幼珺知道他这样坚持,肯定是有原因的了,她也不多想,举着酒杯猛地一口灌了,烈酒直冲喉咙而去,火辣辣的味道让她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她痛苦的闭着眼睛,忽而一个东西塞进她嘴里,她下意识叫嚼了嚼,是一个清甜的果子,酸甜的味道瞬间冲淡了口中的酒味儿,让她从方才的辛辣中缓解。

    宋言宁嚷嚷着还要喝,姜沂川却收起了酒樽,不准他再喝了。

    宋幼珺也一边吃菜一边附和,直言他年岁不大,应该少喝点酒。

    宋言宁不敢跟姜沂川争,但却不接受宋幼珺的批评教训的,大声反驳,“我不小了!”

    宋幼珺眼风一扫,“臭小子你跟谁喊呢?”

    宋言宁瞬间怂了,夹了一筷子菜吃,心说川哥你快看看,是不是跟皇姐一模一样。

    三人坐在同一桌吃饭,话并不多,偶尔是宋幼珺与宋言宁拌嘴两句,气氛很像很久之前。

    对于宋幼珺的记忆来说,单人同桌吃饭也是一两年之前的事了,对于姜沂川和宋言宁,那可能是更久之前,属实是难得。

    一开始宋幼珺的胃还因为那杯酒有些不舒服,但是吃着吃着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她算是吃了一顿在王府醒来之后最为丰盛的饭。

    吃饱之后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在躺椅上盘算着下午要美美的睡一觉。

    姜沂川却说,“午后出府,跟我去个地方。”

    宋幼珺懒骨头出来了,哼哼道,“可以不去吗?”

    姜沂川轻笑,“不可以。”

    宋幼珺暗道失策,方才不应该问的,应该气势十足的说:不去!

    宋言宁啧了一声,“川哥,为什么要带这个女人去?”

    姜沂川看他一眼,似对他的情绪有些意外。

    宋幼珺听见他这话,来劲儿了,“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带我去?”

    “你这个女人无名无分的,怎么能跟川哥一起出门?”宋言宁反问。

    “怎么无名无分,我现在不在昭王府里?”宋幼珺道。

    “六六,别说了。”姜沂川试图阻止。

    “我就是要说,”宋言宁却拍了拍胸脯,向姜沂川证明自己头脑仍旧十分清醒,“这女人好吃懒做,你看见她方才吃了多少吗?还跟我抢了不少,带出去就是丢面的!再这么吃下去铁定肥得像猪头,虽说长得与皇姐相似,但半点不能跟皇姐相比。”

    “宋六六!”宋幼珺气得半死。

    作者有话要说:  【姜沂川的小小日记】:北昭祥至六年,九月二十日

    这算几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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