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巴行进中
辗转大半天后，他们赶上了下午的班车。
大巴车发动后，检票员开始化身售货员，把一个木箱子往脖子上一套，抓着扶手开始吆喝售卖。
“汽水，花生，瓜子，豆沙包，茶叶蛋，肉麦饼，一到五块不等，有需要的举手。”
茶叶蛋跟肉麦饼应该是新鲜出炉的，还冒着热气。
香味飘散在车厢里，勾出了不少馋虫。
李贵芳母子俩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娘，我饿。”巨型妈宝男胡俊伟道。
他问过镇上的小店老板，彩票去城里兑换，三天就能拿到钱。
如果在小店换，估计要等上一两个月。
所以他们才会决定干脆搬去城里。
但在兑现彩票之前，一路上的花销，都是掏的李贵芳的老底。
所以，身上分文没有的男人，一点也不害臊地要自己老娘掏钱买吃的。
“吃啥吃，刚刚在外头不还啃了馒头吗？”
李贵芳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捂紧自己揣钱的口袋。
她其实也没吃饱。
但是一路换车花了不少钱，她正肉疼着呢，不愿意再花钱买些吃食了。
而且，她之前听人说过，城里有种叫自助餐的，十几块钱就能吃平常五天的饭量。
她得多饿一会儿，才能在饭店吃个够本。
胡俊伟也知道自己老娘的抠门精本性，附到李贵芳耳边小声劝道：“娘啊，咱到了大城市以后，可就是有钱人了，不能再这么抠抠搜搜的了；
等五百万到手，咱都不会给这些吃食一点眼神，都是吃的牛肉鲍鱼，那玩意儿才气派！”
李贵芳本性很抠精，但对自己的好大儿又有个耳根子软的弱点，思路一下就被胡俊伟带跑了。
她一想，也对啊，以后吃的都是大鱼大肉，到时候再怀念这口味道，估计都吃不着了。
而且想吃这种东西，还降身份。
于是，她高声招呼道：“肉麦饼，茶叶蛋，还有汽水，都给我来两份！”
她这一喊，车上其他乘客都看了过来。
一些外出务工的人，看着李贵芳那架势，眼底流露出羡慕；
而来这小乡县出差的旅客，则是眼底划过了鄙夷之色。
不过，对李贵芳来说，这些眼神都是对她的大气手笔的敬佩，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谢惠，一共二十二块。”
检票员见多识广，并没有把李贵芳的态度当回事，语气平静地报价。
一听这几样吃的这么贵，李贵芳又肉疼上了。
手揣在兜里老半天，愣是没舍得把钱拿出来。
胡俊伟见状，一手拿过吃的，一手直接把老娘兜里的钱掏了出来，数了四张零钱给检票员。
然后，他也没看自家老娘的表情，大口大口就开嚼了。
李贵芳见状，伸手从自家好大儿那儿抢回了自己那一份吃食，也埋头苦干上了。
白媣看着两名二货顶着车厢中那么多人的眼神忘我进食，默默把头移向了窗外。
风景如此美好，别看傻子最好。
两人吃相虽然不咋样，但茶叶蛋的香味却很诱人，引得一些带孩子的乘客都闹腾了起来。
“呜呜呜，我也要吃！”
“爸爸，我也想吃茶叶蛋！”
“妈妈，妞妞想吃那个！”
不同年龄段的孩子纷纷用自己的方式，向自己的父母发出诉求，但得来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吃什么吃，老子给你吃巴掌！”
“娃儿啊，你想吃那个，到家了让你妈给你弄，咱不吃这个啊，乖！”
“妞妞，咱们家穷，妈妈没钱了……”
白媣听着这些家长费劲地哄着孩子，扭头看看怀中的俩小孩。
两个孩子从上车起就被白媣哄睡了。
即使前面这么吵，也没有吵醒的迹象，更别提哭闹了。
对此，白媣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两个孩子睡眠质量很好。
耳边听着母子俩猪圈进食般的声音，四周又有车内乘客的各种嘈杂声，白媣静静看着窗外风景，等着到达目的地。
等到母子俩吃完，似乎都没想起来他们一家人中还有三个人。
直到大巴车中途停下休息，两个孩子醒了，要出去方便。
这辆大巴车要行驶十个小时，现在到了半途，只有一间收费公厕。
再不去，后面就没机会了。
男人们倒是方便，都各自找树去了。
车上女人不多，除了白媣和李贵芳，就是三个带孩子的妇女。
李贵芳臭着脸问白媣：“你上不上？”
虽然她不愿意出这钱，但她也不乐意自己儿媳妇在外头被别的男人看去。
白媣摇摇头，答道：“孩子要方便。”
李贵芳看在俩小孩今天挺顺眼的份上，撇撇嘴，一手牵着一个去公厕了。
俩小孩走两步回个头，确定妈妈一直站在原地，才敢跟奶奶一起走进那臭气熏天的公厕。
胡俊伟从小树林出来，看到亭亭玉立的一道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媳妇格外漂亮，就想偷偷上前抱一下。
白媣察觉到身后有人扑来，轻轻挪了一步。
胡俊伟扑了个空，顺势朝地上趴了下去。
下巴蹭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直接刮出了血。
正巧出来的李贵芳，看到了这一幕，撒开两个小孩的手，三步并两步地跑上前关心自己的好大儿。
“儿啊，你都出血了！”
看到李贵芳的表现，白媣眼底掠过一丝凉意，疾步过去牵住两个孩子。
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很容易发生孩子被拐卖的事件。
有可能一眨眼，熟路的人贩子就抱着小孩跑远了。
怎么能把小孩直接甩在后头呢！
都说人类亲重血缘，比兽类更甚，可李贵芳怎么就对亲孙子亲孙女这么不上心呢？
“你这赔钱货，我儿子都磕出血了，你居然……”
李贵芳一边用手帕给胡俊伟捂伤口，一边想找儿媳妇出气，回头却没找到人。
停靠时间快到了，白媣牵着俩孩子就回了车上，根本没站在原地等那母子俩。
李贵芳有气没处撒，又被检票员催着上车，只好气鼓鼓地扶着儿子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