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崇渊之思
终于等到了皇贵夫扶乾的忌辰当日。
天还没亮，皇长女府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府内简单祭拜后，留下两位侧夫带着一众下人继续仪式，白媣带着绵锦进了宫。
临出门前，一众夫侍都站在门口表达了自己的关怀与担忧，但还是拦不住这即将到来的风浪。
他们只能将愁思化为祈福的话语，希望贵夫夫在天之灵保佑自己的女儿。
因为各怀心事，大家都没注意到，一向最注重礼节，且在之前忌辰都表现最诚恳的崇渊公子，悄悄脱离了群众，混入了入宫的队伍里。
原本皇家只有一年一度的祭拜先人的活动，到了宮钰玦这代，却有了例外。
女皇在悲痛后恢复朝政的第一条皇令，就是要给自己的皇贵夫扶乾举办忌辰。
当时是满堂反对之声，可是女皇以不容拒绝的态度，颁布了忌辰的流程。
整体看上去，只是耗费人力较多，并没有伤财倾向，便在容丞相带头下通过了。
现在，白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宫里祭拜皇贵夫的牌位。
皇贵夫的牌位入不得皇族祠堂，被女皇放在原先的宫殿正中，每日都有人打扫上供。
白媣代替宫珃给生父上了几支香后，殿门被关紧，意味着给她空间说些体己话。
殿门关紧前，崇渊公子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进了去，躲在一旁。
白媣感知到了殿内有外人在，于是口中不出声，只是静静跪坐着。
反正人在背后，看不见她有没有说话。
崇渊公子也没有在意，只是静静地靠着柱子，心中默念着许多话。
他还小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被当年还未入宫的扶乾施以援手，后来还赠了一袋银两，助他求学。
当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努力成长，以后回报恩人。
等他学成出山，却打听到恩人入宫后香消玉殒，心中悲痛万分。
后来，听说恩人还有一女在世，他便辗转来到皇都，暗暗观察那个女孩。
皇长女的名头很响亮，在皇都几乎畅通无阻。
他出街便能看见那个小姑娘被人前呼后拥，可以说是笑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于是，他便找了个偏僻的小院落脚，当起了普通教书先生，偶尔听路人说起皇长女的一些琐事。
直到有一回，听说皇长女被刺杀，受了惊吓，以至于高烧不退。
他在府外盯着那面墙焦急了一夜，最后听说人已无碍，才松了口气。
自那一次后，他便不愿再安居一隅，默默守护了。
他设计了他们的相遇，然后以报恩为由，入了皇长女府，想要护在那个小姑娘身侧。
恩人唯一的孩子，他必须要守好她，才能回报那份恩情。
在陪同宫珃成长的岁月里，他也是真心爱护这个小姑娘的。
外界传闻宫珃作为皇长女，沉迷男色，喜好玩乐，不思进取。
可他知道，小姑娘心思单纯得就如透澈的泉水一般，跟她未曾谋面的父亲一样，乐善好施，胸怀宽广。
于是，他亦父亦兄地伴在小姑娘身边。
为了宫珃能够学有所成，他想了许多法子。
终于让宫珃能够在与他的对话中，学习到许多知识。
他很欣慰。
对于宫珃的其他夫侍，他也通过不同渠道，了解了这些人的背景。
暗中提防心怀不轨之辈，而对于真心爱护小姑娘的人，他也会和颜悦色处之。
这一次，宫珃要直面那暗中的威胁，他也要跟在一边，守护好她才行。
这次崇渊公子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如此大胆地跟入宫中。
只为了瞧一眼恩人的牌位，跟恩人讲述自己多年来的心路历程。
跟白媣这个假女儿比起来，崇渊公子更像个孝顺的后辈，无声地诉说了许多琐事。
一直到殿门再次打开，他又混入了人群中。
接着，就是要到郊外的扶乾的墓前祭拜。
据说，扶乾最喜欢与大自然为伴，所以女皇宮钰玦为爱人特意挑选了块风水宝地。
出了皇都后，要爬上高山，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才能在深处找到坟墓。
宫珃年幼时，都由女皇亲自抱着上山祭拜。
在懂事后，就是自己每年主动去祭拜了，而女皇则需要坐镇皇宫。
再者，今日就是决定储君或新君的日子，女皇也不想看到手足相残的场面，更不会去了。
崇渊公子原本还想跟着出城祭拜，但看到女皇一脸悲戚地独自离开时，好奇心驱使他跟了上去。
他想要了解这个让恩人放弃自由的女人，了解这个让恩人与之孕育爱的结晶的女人。
白媣察觉到背后视线主人的离开，也没过多在意。
反过来说，要是宫珃的熟人多了，她才不好施展拳脚。
再加上还有一道视线，一直让她很安心。
那是念泽。
这次出府，所有暗卫都跟了出来。
念泽是暗卫头领，更加会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全。
自从上次奇怪的气氛过后，两人都装作没啥发生的样子，一如既往地相处。
聊些只有他们之间能懂的话，偶尔打闹几下，不提及其他。
白媣走着走着，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专注任务，不要分心想念泽。
“殿下可是累了？”绵锦在一旁关切地询问。
“无事，大家伙都喝口水，尽快上山。”白媣回道。
他们现在已经爬了半山腰，要准备穿过树林了。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这里缺乏打理，这次的树丛似乎比之以往茂密了许多。
“绵锦，有蛇！”白媣看到那突然冒出来的毒蛇，厉声提醒道。
绵锦迅速从小腿侧抽出一把匕首，扎穿了那龇牙咧嘴的蛇头，直直刺入土中。
一旁的护卫又补了一刀在蛇的七寸。
那蛇挣扎扭动了一阵，没了声息。
“所有人注意！”
绵锦目光犀利地环顾四周。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这山上，防蛇虫的药包早就配好，这毒蛇却凭空出现，一定有问题！
刚说完这话，就像笼子开闸似的，四面八方传来“嘶嘶”声，各种颜色亮丽的毒蛇游走逼近了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