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会害怕吗
红濯让甘雍稍施法术,将笼月纱撕裂的衣衫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濯,笼月纱面红耳赤。
这样近的距离,似乎每一次都是与红濯在一起才会有。
直到红濯的手指触及她的脊背,这才惊叫了一声。
“弄疼你了吗?”
红濯适时地松开了手,瞥了眼笼月纱的后背。
这是不似寻常人有序排列的脊背。
错落分开,却又排列于一体,诡异得令人想要去多多关注。
“不,没事。”
笼月纱面对着红濯,有意将自己的脊背避向红濯。
“吃了吧,身上的伤会很快好起来的。”
红濯盯着她,在那凄惨的哀嚎声背景板下,她掏出了一块手帕来递给笼月纱。
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里,藏匿着一颗丹药。
只看了一眼,笼月纱就认出这是三堂最近号称丢失不见的灵丹。
再看看红濯那一脸正义的模样,笼月纱还是决定什么都不问,就这么将丹药给吃下去了。
丹药入肚,灵力在体内分散,一点点地向着四肢与脏器蔓延。
狂人已被吞噬得只剩下干瘪如枯草的身躯,随手就被甘雍扔到了一边儿去。
“掺杂了灵气的红气,就跟酒里掺了水一样啊。”
甘雍不屑地挪开了步伐,似是遗憾地喃喃着。
“要现在吃,还是晚些吃呢?”
他拖沓着步伐,倏然拉近了与红濯之间的距离。
两手背在了腰脊之后,笑得弯起的眼睛,也仿佛是养得极好的黑猫在朝着红濯讨巧。
“你们……?”
见甘雍与红濯这般亲昵,笼月纱的脸色骤然煞白,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转移。
“边儿去,不是现在。”
顾虑着尚在眼前的笼月纱,红濯闭着眼,蹙眉嫌恶地推搡开靠上来的甘雍。
甘雍故作惊讶地看了看笼月纱,了然地笑了一下,退到了红濯的身后去。
“你找到什么打造本命剑的材料了吗?”
与笼月纱并肩同行的时候,红濯问起此事。
小姑娘两手空空,那个模样不像是找到什么材料的模样。
果然,得到的答案也是令人遗憾的失败。
红濯并不打算将自己找来的材料送给小姑娘,但也能够愿意送她一程。
“这里是客行地,妖兽的境界会比方才在周天境要强悍上不少,你可以杀死它们来得到更好的材料,”
“本命剑是天啸门弟子人生中的第一把佩剑,材料方面不可有丝毫的纰漏,你明白吗?”
红濯与笼月纱细心地讲解着,低下头去,却是见到笼月纱双眼失神。
“小丫头,我在这里说话,你在那边发呆,怎么了这是?我惹你讨厌了?”
她不由得无语。
自己在这里认认真真地说了那么久,结果人家小姑娘压根就没在听的。
“不不不,你没有!”
一听这略带不满与刻薄的言语,笼月纱如遭天谴,惊恐地摇头摆手。
“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笼月纱又闷闷地低下头去。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因为我说话语气重了点就以为我生气了,我生气的模样可比这恐怖,”
“但是,我也讨厌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发呆,如实告诉我,你咋地了,跟我唠唠啊。”
红濯环抱双臂。
虽说她理解笼月纱这种自闭性格的人容易敏感,但她实在觉得麻烦。
太过于在乎他人的感受,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
笼月纱瞥了眼时刻跟随在红濯身后的甘雍。
后者,也正抿着嘴,微笑地注视着她。
算不得友好的微笑,完全不及在面前红濯之时的温和。
如隐匿于昏黑之中的凶兽。
这种危险的假笑令笼月纱恐慌一瞬,随即而来的,便是纠结与一丝恼怒。
她就是想要知道红濯与甘雍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开得了口啊!?
突然,她想起出行之前,临玉与自己说过的话。
红濯就是个破房子,独有精致的外表勉强支撑,其实她也如你般脆弱,她也畏惧被人抛弃。
不论是实力还是心态都是如此的强悍,如红濯这般的女人,真的会像自己一样脆弱吗?
“你会担心我超越你,取代你吗?”
笼月纱抬起头来,小声地问了一句。
冒犯至极的言语,甚至是会被人当做是上门来找正主挑衅。
红濯深深地打量了笼月纱,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绿茶在装模作样。
看了半晌,红濯也就放弃了。
孩子就是单纯的傻。
如同新出炉的蛋糕胚一样,不适合这个世界。
只适合遭人吞噬,落入口腹之欲的陷阱里。
她打过那么多人的脸,早就打麻了,乐意放下暴躁的心来做个引领后辈的‘摸鱼前辈’。
“那得看你够不够努力,能不能早些提升修为来超越我了,有前进目标和竞争对手是好事,至少会时刻提醒你不能松懈下来。”
既然不是别有用心的试探,红濯的回答也轻松了不少。
“……你说的对,只是我一直在担心,在害怕,才会觉得你也在忧心啊。”
笼月纱忽然松懈了绷紧的神经。
这个回答,也算是没有出乎意料,笼月纱猜得出或许会出自于红濯之口。
她并不在意这些竞争方面的输赢,他人的评价。
只是笼月纱在乎,还在为此忧虑。
“你担心又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提升修为,顺便你可以为其他弟子们考虑下,”
“他们已经被你给卷得人都要抑郁了,不过效果的确有所提升,大家的修为至少都平衡了。”
红濯嗤笑了一声。
笼月纱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虽说仍有几分拘谨,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忧虑。
听红濯说上几句言语,她总会感觉自己从神经紧绷,闷头钻牛角尖的深渊之中上浮几分。
尽管只是上浮一会儿,又会被自己与无数压力拖拽回去。
但是至少,她可以稍稍地呼吸一瞬。
甘雍默不作声地跟随在二人的身后,听着两个姑娘如小鸟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他的目光,漠然地扫过了笼月纱遮掩严实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