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香灰
刘氏敛下眼眸，回想起刚才林氏过来请安说，昨日没有仆妇端过或者抬过豆油，都知道要过年，都是备得足足的。
加上， 今儿早上谢玉书来请安的时候，突然肚子痛，痛得脸都白了，那可不是装出来的。
丹娘看刘氏不说话的样子，心里也忐忑。
老夫人平日里可不信这些。
“关乎孩子，这事不信也得信。去传话，以后各自在各自院子里吃，香兰轩的，就从清风堂厨房做了送去。”
丹娘得了命令，就下去吩咐小丫头传话了。
刘氏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院子里丹娘的声音传来，“二郎君来了。”
谢承锐跟平日子一样，就算是过年，脸上也难有几分笑意。
虽是请安，但是眼下发青。
刘氏一惊问道：“怎么没休息好？”
“昨儿夜里，公主吓醒了几回，儿子也但是有点担心。”
“还是让纪医师再来看看。”
“让武清去请了。”
刘氏嫁过来二十多年了，没有哪一年过年，从头年二十九到初三，日日请医师的。
这就是不吉利。
以前她确实不信这些。
但是念佛念久了，不知不觉还是有点相信命理之说。
加上，她确实也不太喜欢张沫。
她说道：“这两日拜年，你就别跟着一起去了，好好在家陪着公主吧。”
武安侯府的规矩，就是初二初三去门第稍高些的亲朋家拜年，初四到初七，都在家等着别人上门来拜年。
这来来往往的，忙得很。
“嗯。”
这也是谢承锐想说的。
这样一来他倒是省事了。
刘氏看着儿子刚毅的脸，最终还是还没有问出口。
不管那个算命老头是不是安排的，现在张沫的安排就是最好的，不然府里流言四起，老大那边虽然不信的，但是张沫的处境只会更加尴尬。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各家有各家事。
小家顾好了，才会顾大家。
等大房把张沫那边的事情处置好，一切就会如从前那般了。
她一个当祖母的人，有些事不过问才好。
谢承锐回了长云轩，说了这些，魏舒有些惊诧。
“那个小老头，不会是你安排的吧？安排得这样巧， 定会起疑。”
谢承锐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本也没想着瞒着谁。”
“你阿兄那边？”
“嫂子能说服的。”
想着昨日早上的场景，魏舒笑了笑，谢承锋还是更在意林氏。
就这种张沫与谢家小主子相克的谣言一上午就传遍了整个谢家，到了下午，便成了她命太硬，跟她亲近都不会有好下场。
晚上一家人回来的时候，林氏又教训了一番，这谣言才没有之前那样传得厉害了。
不过又怎么样呢，反正张沫自己也是知道了，目的就是达到了。
现在府里根本没有人敢亲近她，生怕亲近之后自己会变得不幸。
这些都太快了，张沫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敷了药之后，发现手腕又痛起来，她喊着痛，想让人去请医师，小丫头强忍住心中的不耐烦。
天天叫医师，也不知道是真痛还是假痛。
她立时出门去泓文轩了，想来只有世子爷到这个院子里来，才能止她的痛。
一切都有大夫人做主呢。
林氏和谢承锋听到后，林氏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谢承锋点点头：“顺便去把纪医师叫来吧，这回好生看看她的手，怎么每日敷药还是痛。”
言语中有些许的不耐烦。
那个纪医师是谢承锐信任的人，医术也了得，怎么就日日喊痛了？
想到张沫之前说她给他做妾，谢承锋没来由的皱了皱眉，还是一个妻子好，少了这些后院的麻烦。
二人一起到香兰轩，张沫正捂着自己的手腕：“恕妹妹这般样子见世子和夫人了。”
林氏登时只想翻白眼，这妹妹叫的，真以为自己能嫁进来。
不过林氏面上还是很亲和：“张娘子，快坐，你手怎么又疼了？”
张沫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谢承锋：“我也不知，反正敷了药，这手就疼了。”
很快，纪医师就来了。
诊过脉又看过伤口之后，纪医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瓶子：“这是我新调制的药，娘子可以用这个试试，效果大概会好些。”
张沫：“多谢纪医师。”
“应该的。”
林氏和谢承锋一起送纪医师出去，谢承锋问道：“医师，张娘子的手腕怎么反反复复的？”
他也不是怀疑纪医师的医术，只是张沫的反应确实很反常，除了第一天沾了水，后面两天怎么就突然痛起来，还是敷药之后。
纪医师几次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谢承锋看她为难，直言道：“纪医师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张娘子伤口疼，纪医师就重新给张娘拿瓶药吧。】
脑中响起魏舒的原话。
原来她以为公主是在关心张娘子，后来她看过旧药之后才发现端倪。
纪医师举起青色药瓶：“这是我之前给张娘子用的药，刚才我又要了出来……这药里好像是加了别的东西，应该是香灰，这香灰不仅不会对她的伤口有好处，还会让伤口产生浓烈的疼痛感，伤口也会好得慢一些。
我以前听过一些偏方，有的地方认为香灰对伤口有好处，会用来敷在伤口处，但这在我们医者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她给出去的药，自然是没有香灰的。
这多出来的香灰是谁加进去的，除了张沫自己怕是没有别人了。
这样一说，林氏和谢承锋全然明白了。
张沫自己加这种东西，大约是想引起谢承锋的注意和关心。
谢承锋的脸色变得难看，但是有外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让人仔细着送纪医师走了之后，他皱着眉对林氏说道：“夫人还是赶紧挑选合适之人吧，张沫在这里越久，心性怕是越来越差。”
林氏心中一喜，善解人意的说道：“我这两天就叫人盯着，定给张娘子选一个好人家。”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开了，都说世子让大夫人给张娘子挑个好人家，伺候张沫的两个小丫头还对她道喜呢。
谁知道张沫听到之后没有半点开心，只是木着脸。
自从分开用饭之后，谢承锋来过一次，之后她便没有再看到过了，加上她命硬的谣言，她只敢待在香兰轩，生怕她一出去，府里又有人说她克谁了。
她忿忿地看着窗外的那棵梅花，当日她倒了那么多豆油，魏舒竟然没事，还因为这个把她自己困在这里了，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眼神一暗，她门外的丫头喊道：“我手又痛了，劳烦姑娘去给世子、大夫人说一声，请一个医师来。”
说完心中又是气，因为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这两个丫头，只要是没事就在院子里，这冷天都不肯进屋伺候，她曾经明里暗里说了些拉拢的话，那个叫春丽的丫头本来都动摇了，现在对她躲都躲不及！
可恶！
门口两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耐烦。
此时的林氏还在跟魏舒唠嗑呢。
她手上已经有了两个人选，一时拿不定主意，特意来问魏舒的。
毕竟故意介绍鳏夫这事儿，说出去也不是很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