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翌日。
谢承锐照常在院子里打拳。
廊下却少了一抹身影。
自那日魏舒早起后,除了下雨,她总站在廊下。
有时看云,有时看花木,有时专注地看他打拳。
心中有些郁闷。
谢承锐很快收了拳。
“等会儿去请女医师,再来看看公主体内的毒性解了没。”
看他脸色不是很好,武清低声答道:“是。”
膳厅里比往日安静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厨子不尽心,这粥没以前的好喝,这个韭菜盒子也不好吃。
谢承锐每个都尝了下,味道都不及以前。
外面日头逐渐变得刺眼。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喝完最后一口粥。
谢承锐无奈地站起身,刚出门,就看到刚起的魏舒。
“今日起得晚些,驸马赶紧上值吧,免得迟到。”
看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
原本阴郁的心情好上了些。
“若身体还是不适,别强撑去皇宫了,今儿天热,在家正好休养。”
“不行,幽兰居明日开张,我今日必须去一趟宫里,不然明日没人来铺子,再往后恐怕更费功夫。”
看她坚持,谢承锐点点头。
“去用早饭吧,我先去衙门了。”谢承锐走到她面前:“昨日的事我会查明,绝不会放过害你的人,你放心。你先养好身体。”
若是凌月月做的呢?
魏舒没有问出口,她觉得自己无法跟一个青梅竹马比。
她点点头。
他昨日能救她就算有良心了,做人不能要求太多,要知足。
凌月月的账,还是自己的讨吧。
魏舒先去看了眼秋容,又吩咐下面的人仔细照看,才出门去。
凌府还是如昨日那般。
门房见她来了,惊了一跳,直说去里面禀报。
魏舒哪里管他,反正跟在他后面。
“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昨日您醉酒,还要怪我备的酒太烈,正想着给您请罪去呢。”
魏舒直接坐在上首:“秋容呢?”
“秋容?秋容是您的婢子,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
看着凌月月假笑的样子,真想直接给她几耳光。
魏舒眼里笑意全无,嗓音冰冷:“昨日我是被秋丽扶着出府的,秋容半途被你府中人打晕带走了,现在你最好把人交出来。”
凌月月表情一僵,正要狡辩。
魏舒粲然一笑,明明娇艳的脸却变得十分阴沉:“怎么,要你凌府上下陪葬么?”
凌月月心中大骇,魏舒平日骄纵,但不暴虐,不会动不动就要人性命。
这人还是魏舒吗?
这么冷静,这么…疯?
脸上笑着,却瘆人。
“公主,这是何意,总不能因为您是公主,凭一句话就要我凌府上下百十来口的性命吧!”
“你说对了,就凭我是公主。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凌月月是家中独女,也算是受尽宠爱,若全家因她获罪,凌父只会把她推出来顶罪。
任何人都不能阻碍家族的发展。
“竟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望公主莫要怪罪。”
一个中年妇人踏进门口,穿着蓝白相间襦裙,套着深蓝色大袖衫,额上有繁复的花钿,两颊点了面靥,身后跟着两个妇人。
一看就是勋贵人家的夫人。
“阿娘。”凌月月对来人低声唤道。
凌夫人不看她,只对公主施礼:“见过嘉和公主。”
魏舒坐在上首不动分毫。
冷声道:“凌夫人来得正好,凌娘子私藏我的婢女,望夫人明事理些,把人交出来。”
凌夫人干笑道:“我们如何藏得了一个大活人,昨日宴会之后,她肯定跟着公主回侯府了,我们如何交得出?”
“让你坐了吗?”
凌夫人半撅着屁股,尴尬地站在原地。
凌月月看着自己母亲站在那里,跟一个婢子似的,心里跟猫抓过一般,狠狠一痛。
魏舒挑挑眉:“那夫人别怪我搜府了。”
话音刚落,秋丽就叫人去搜。
原是皇帝疼她,她出宫建府后,担心她的安危,就调了几十个兵充当她的府兵。
现在终于是用上了。
凌夫人笑容尽失:“公主,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
魏舒嗤笑道:“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我说合规那就是合规,你若觉得不合,那就去大理寺报案。”
“哦,我昨天喝了你们府上的酒,还有茶,身体不适,医师说体内有大量的迷药。
要不夫人帮我一起给徐少卿说说,一并查,也少费些功夫。
刚好我等会儿还要进宫,要不你随我一起,给我阿爷阿娘说说,看他们要怎么处理我。”
她哪里敢上大理寺,进宫更不要说了。
面前这人是帝后心尖上的宠女,这些年因她受罚的贵女多了去了。
若多了一个贵妇,恐怕要笑掉别人的大牙,她的脸面、丈夫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凌月月以后的亲事……
凌夫人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还有,凌夫人这教养实在上不了台面,也不知道夫人平日里都是怎么教的,言传身教吗?”
凌夫人脸色逐渐苍白。
“觊觎有妇之夫,耍手段使心计,难怪这凌府没有庶出,尽是嫡出,看来是得了夫人的真传!”
“我记得夫人去年得了诰命,这个诰命可是凌侍郎在战场上以性命博来的,你应该不想被褫夺诰命吧。”
凌夫人身躯一震,被褫夺诰命是奇耻大辱,丈夫的前途也会大受影响。
这宅子以后恐怕就不叫凌府了。
凌月月眼中早已噙满泪水。
良久,凌夫人看了眼女儿,狠下心道:“月月,还不给公主赔礼道歉”
凌月月在一旁死死捏住襦裙,指甲狠狠掐在掌心,咬破的嘴唇散出一丝丝血腥味。
她站起身,柔声说道:“都是月月的错,望公主原谅。”
接着,双膝跪在地上,泪水滴在襦裙上,消失不见。
魏舒都懒得看她。
约莫半柱香,府兵图里在门口说道:“公主,没找到。”
魏舒点了点头。
发出一声感叹:“啊呀,误会凌娘子了,怎么跪着?快起来吧。既然没有,那就是那丫头偷偷溜出府了,叫我好一阵担心。”
淡然一笑。
“夫人,今日我已多有叨扰,我还要进宫,就不陪您聊天了。”
待魏舒走后,凌夫人瘫坐在椅子上,红袖去扶凌月月,凌夫人喝道:“让她跪着!好好想清楚,你这么做值不值?”
凌月月跪着去抱凌夫人的膝盖:“阿娘,我心中只有表兄,我,我就算是做妾……”
凌月月生母难产而亡,生下来便是养在她房中的,疼她如亲女,凌月月也让她省心,对她也孝顺,唯有这件事,凌月月不听她的。
她厉声道:“你爹只看重凌府的兴衰,还要我提醒你吗?别说谢承锐和魏舒答不答应,你爹那关,就不行,别痴心妄想了。”
见凌月月还要坚持,凌夫人低声问道:“今日之耻,还不够吗?你阿娘让人侮辱,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她就是嚣张跋扈,所以表兄不喜欢她,我是有机会的,阿娘,你帮我求求阿爷。”
凌夫人狠心不去看满脸泪痕的女儿:“去跪祠堂,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凌月月跪在祠堂里,眼里全是不甘和恨意:
“列祖列宗在上,我凌月月今生必嫁入武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