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宿命
“殿下可相信宿命？”
“不信。”封毅想都没想就说出这话。
“那贫僧的预言，你可信？”
“国师想说什么？”封毅问道。对于卫国师，他始终抱有敬意。
对于他的预言，他自然是信的。这世上神奇的事有很多，卫国师预言的天命池便是奇迹之一。
“贫僧的前两个预言，皆已实现，这第三个预言，将要到来。”
“不知是什么预言，让国师你这般忧心忡忡？”封毅问道。此次卫国师过来鸢尾，莫不是，这个预言与鸢尾有关？
“天命池告诉贫僧，不久的将来，将有一个少女，称霸天下。”卫无彦道。
少女？怎么可能？封毅脸色沉重。
而就在他以为不可能的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女子。
莫不是…
慕宛希。
封毅震惊的看向卫无彦，然而后者向他郑重的点头。
怎么会…
那个妖女…
怎么可能是她！她只是一个妖女！
“她一个妖女。凭什么？”封毅说道。
“这是贫僧的预言。”卫无彦道。“此番贫僧的这个请求，殿下是否答应呢？”
“不。本宫凭什么要救那群余孽？就因为她未来会称霸天下？她如今只是一个逃犯就已经不将本宫放在眼里，等她未来称皇，这天下哪还有本宫容身之地？”封毅说道。
“所以，贫僧才有今日这个请求。”
封毅突然有些犹豫。如果卫国师的预言真的灵验，他不得不仔细考量，为越秀的未来打算。
“容本宫再考虑片刻。”封毅道。“但即便本宫救了她们，慕宛希也不见得会领情。”
“你不试试，怎知道她会不会领情？依贫僧看，那位施主不见得是冷血之人。”
“卫国师，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心狠手辣，行事乖张，本宫好几次都在她手上吃了瘪。”封毅回想起来慕宛希之前戏耍他的种种，依旧怀恨在心。
而且，她给他下的那个诅咒，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眼看十五号就要来临。
那个妖女果真狠毒。
“殿下如果不对她们赶尽杀绝，她又怎会处处针对你呢？殿下不妨换位思考。”卫无彦道。
封毅想也有道理，如果别人对他赶尽杀绝，他必然也不会放过那个人。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既然国师这般请求，本宫答应便是，明日本宫便会去请求鸢尾太子把人放了。”封毅道。
“那贫僧在此谢过殿下。”卫无彦道。
“只是，本宫依旧不明白，国师为何这般维护慕宛希？就因为那个预言吗？”这是封毅唯一不理解的，就因为区区的一个预言吗？
说实话，他对这个预言也是半信半疑。
“阿弥陀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贫僧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这一切，至于未来是否有变数，贫僧亦不知。如今人间疾苦，纷争不断，贫僧希望天下能够稳定，但又希望百姓能免受苦难。”卫无彦叹息道。
“国师一言，本宫受教了。”封毅道。
“只是父皇那边…”
“贫僧早已将此消息告知，只是陛下不信。”
“父皇向来只信自己。”封毅道。
翌日一早，苏彦便放出消息，午时将在城门处置天河国余孽。
封毅赶过去时，正见天河国皇室的人被绑在上面，准备行刑。
而苏彦，坐在高位上俯视这一切。
见封毅过来，他有点意外。
“封太子怎过来了？这几日在皇城玩的可尽兴？”苏彦邪笑问道。这越秀国的人，死赖在他们鸢尾不走，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承蒙鸢尾太子招待，本宫，玩的很尽兴。”封毅特意咬重了“很”。别以为他不知道，三更半夜派人过来刺杀他。
这鸢尾太子卑鄙至极。
“那就好，本宫还害怕招待不周。今日本宫在此处置天河国的余孽，既然来了，封太子不如一同观赏如何？”苏彦道。
婉贵妃等人一看到封毅，既怨恨，又害怕。
特别是徐贵人，眼底对他的只有恐惧。
相比于徐贵人，慕寒眼底只剩寒意，他此刻恨不得扑上去，将封毅碎尸万段。
封毅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本宫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观赏。而是希望鸢尾太子你能将本宫的东西归还于本宫。”封毅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接近午时，而周边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哦？封太子说的是何物？据本宫所知，本宫这里可没有你的东西，封太子莫不是找错人了吧。”
“本宫没有找错人。天河国余孽本是本宫的阶下囚，却因本宫手下看管不严，让他们侥幸逃脱。如今，既然人已找到，那麻烦鸢尾太子将人还给本宫，本宫好做处置。”封毅道。
徐贵人一听封毅前来要人，差点没昏过去。
婉贵妃也没想到，她们都要死了，这封毅还不肯放过他们。
“呵，封太子莫不是开玩笑吧。人已进了我鸢尾领土，即便之前她们被你所囚，可如今，她们已成了鸢尾的阶下囚，我堂堂鸢尾太子想要处置他们，你封太子无权插手。”向他要人？简直痴人说梦。
今天这群天河国余孽，他杀定了。
不管今日能不能将慕宛希引出来，这群人，他也必须要杀！
“她们本就属于本宫所有，如今鸢尾太子你不还给本宫，本宫就只能硬抢了。”封毅道。
“封太子，你若硬抢，本宫可不会对你客气。”苏彦道。“来人，将封太子抓住。”
苏彦一下令，随后一群官兵将封毅围住。
“封太子，既然你存心捣乱，就莫怪本宫对你不敬。”
“哼。你以为本宫会害怕吗？”说完，便将这些官兵一一打趴在地。
“封毅！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了区区天河国余孽，跟我鸢尾作对，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苏彦怒道。
“是你抢了本宫的东西，本宫只不过是要将属于本宫的东西取回去罢了，你既然不愿，本宫只能用蛮力了。”
“你！”苏彦一时语噎。
眼看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苏彦见这样也不是办法。
本来今日这出就是想借这群余孽将慕宛希给引出来。
然而非但没有引出，反而还招来了封毅这个煞星。
“鸢尾太子，本宫劝你还是将人给本宫送回来，要不然…”
“封太子，这可是我鸢尾，不是你越秀，你凭什么命令本宫！”苏彦怒道。这封毅，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竟敢如此放肆。
等他当了皇帝，定要将越秀给攻下来！让这该死的封毅匍匐在他脚下唯他是从。
“就凭你鸢尾太子，无缘无故霸占本宫的人。”封毅道。
“太丢人了，太子殿下怎么这样啊！”
“就是，之前在皇家猎场，偷袭封太子不成，如今，又霸占封太子的囚犯！”
“太丢人了，身为鸢尾百姓，好替他丢人。”
“……”
街边百姓议论纷纷。
苏彦听到这些话，气的脸都青了。
围场的第二日就有人将他偷袭的事给宣杨出去，闹得满城风雨，让他颜面尽失。
如今，又因为这件事！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失民心。
“各位百姓们稍安勿躁，可能本宫与封太子之间存在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苏彦解释道。
“既然是误会，那就请鸢尾太子把人归还于本宫。” 封毅适时接话。
苏彦顿时语塞。
该死！
“人，本宫会归还，可不是现在。”苏彦道。“其实天河国的余孽本宫还未抓齐，还差一个慕宛希！今日本宫这番举动，就是想将那慕宛希给逼出来，谁知，封太子一来就问本宫要人，破坏了本宫的整个计划，封太子，你说，该当何罪？”苏彦质问道。
封毅不屑一笑。逼出慕宛希？就这点招数？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苏彦这样做也有点道理。
虽然他鄙夷他的做法过于卑鄙，但目前来说好像并没有其他更好方法。
其实他也很好奇，那个妖女，究竟去了何方！
按理说，这群余孽是她最在意的人，若这群余孽出事，她定不会袖手旁观。
如今午时已过，她竟还未出现，他不得不怀疑，慕宛希可能已经不在鸢尾！
“本宫前来索要本宫的人。何罪之有？倒是你鸢尾太子，越俎代庖，这本就不是你该管的事！”
“你！”苏彦怒目圆睁。他发现，若再与这封毅争辩下去，他可能会被气出病。
“看不下去了，太丢人了。”
“就是，我们走吧。”
“唉，太子这番德行。日后当了皇帝该如何是好…”
“就是，他能管好鸢尾吗？”
“走吧走吧，这不是我们该议论的，万一拿我们泄火可就糟了！”
“对，对，赶紧走，别在这看了…”
百姓们说完，纷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转眼周边，空无一人。
只剩下苏彦，封毅，婉贵妃等人与一众官兵。
“封毅，果真好样的，真会收拢人心。”百姓们一走，苏彦便再也忍不住，指着封毅说道。
“多谢鸢尾太子夸奖，不过功劳不在本宫。是鸢尾太子你的所作所为，离了民心。”封毅道。
“哼。”苏彦冷哼一声。“封毅，你几次三番害本宫丢脸，本宫不会放过你的，走。”说完，便狠狠地剐了封毅一眼，随后领着官兵离开。
苏彦一走，封毅便将注意放在婉贵妃等人身上。
徐贵人看着他涉涉发抖。
婉贵妃和周贵人脸色煞白，满脸沉重。
慕安和慕容害怕的哭了起来。
而慕寒，死死的盯着他，一片恨意。
封毅将这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无声叹息。
如果他说，他是来救她们的。
她们定不会相信。毕竟在这群天河国的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既然如此，他不如坏人做到底，反正这群人也不会相信他是出自好意。
而且，他的心里，也并非出自好意想要救她们。只是碍于卫国师的请求，只是因为那个预言，让他不得不衡量其中的利弊。
“来人，将天河国余孽，带回驿馆。”封毅一声令下，原本寂静无人的城门，顿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们将婉贵妃等人一个个带走。
“封毅，你不得好死！”临走前，慕寒还咒骂了一句。
“婉姨。我好害怕。”慕安哭泣。
“母妃，我也好怕。”慕容死死的抓住徐贵人，不愿与她分离。
“容儿，容儿，别怕，母妃会保护你。”徐贵人抱着慕容。“不要让我与容儿分开。”徐贵人喊道。
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将两人打晕，强行分开。
转眼，婉贵妃等人都被黑衣人们一一带离城门。
“殿下，人已带齐。”黑衣人的首领说道。
“嗯。”封毅轻应一声，“可有找到慕宛希的下落？”
“属下带人翻过鸢尾的大街小巷，都不曾见她。”
“继续搜，将她找出来。本宫可不想帮她养着这群废人。”封毅说道。
“是，殿下。”说完，黑衣人便闪身离开。
封毅望着天边，眼底陷入一片迷茫。
因为那个预言，他现在，有些犹豫了。
而他今日还将天河国余孽给救了，这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只是那个妖女，会相信是他救了她们吗？
依他看，那个妖女是不会信任他。毕竟，她是多么的想要他死。
上一次他不过是将她们给捆绑起来，那个妖女就给他下诅咒，导致他每日寝食难安。
而如今，他再次将她们给关起来…
他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苏彦怒气冲冲的进了宫，去见了垣帝。
此刻，垣帝躺在床上，太医正喂着药，而苏彦一进来，便让他们全都滚出去。
随后，只剩下他与垣帝两人在。
垣帝指着他，眸底露出了一丝惊恐。他嘴巴动了动，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凭什么！凭什么！本宫也是太子！他封毅凭什么这样对本宫。”苏彦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在垣帝面前摔东西。
“还有你，老家伙！你凭什么轻视本宫，本宫虽不是你亲生的，可也是你养大的，没有生恩之情，也有养育之情，从小到大，为什么对本宫这般冷漠！除去不是你的血脉，本宫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苏彦指着垣帝骂道。
他忽然发现自己，跟苏莫若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可怜，得不到父皇的爱。
都是被父皇厌弃的孩子。
“呃…呃…”垣帝指着他，艰难的发出了一点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很难受对吧。父皇啊父皇，你也有今天！父皇，你明天就放心走吧，本宫会好好接替你的这个位置，好好替你管好鸢尾，你就放心去吧。”苏彦笑道，随后，仿佛如魔怔般，鬼使神差的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再用力。
“父皇，早走晚走都得走。反正你迟早都要死，吊着一口气对大家都不好，本宫就送你一程吧。还有啊，父皇，既然你要死了，那本宫就告诉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还不知道吧，你向来最信任国师，是我们的人，就是他下的蛊，我们把蛊毒栽赃给苏莫若，你竟然也信了，简直太愚蠢了！现在，你那个同样不讨喜的儿子苏莫若，正在血衣卫受苦呢，想来，也不久于人世，你们父子俩，可以在阴间团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彦疯狂大笑道。
垣帝死死瞪着他，不甘的盯着他。
而就在他差不多断气的这一刻，容皇后与国师闯了进来，制止了他弑君。
“彦儿，住手。”容皇后呵斥道。
而国师已经先一步来到他面前，将他拉开。
而垣帝也在最后一刻，捡回了一条命，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本宫，眼看他就要死了。”苏彦不解道。
“彦儿，他是你父皇。门外这么多太医宫女太监，他若死了，你将背上弑父的罪名，彦儿，你醒醒。眼看就要成功了，你若背上弑父的骂名，你让大臣们怎么想？让鸢尾的百姓怎么想？你糊涂啊！”容皇后指着他训斥道。
“他不是本宫父皇，反正他迟早都要死，为什么就不能是今日？本宫将他杀了，再杀了门外那些人，不久没有人知道是本宫弑君可吗？母后，要尽快杀了这老家伙，以免夜长梦多啊。”苏彦说道。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彦儿，凡事不能太绝对。总之，今日你得听母后的话，回你的东宫去。”容皇后望着他，面色严谨道。
最后一步，不能前功尽弃。
她必须要步步为营，处处谨慎。
“我不！今天我就要杀了这老家伙！”苏彦开始撒泼。
“太子殿下，本座提醒一句，你若再闹下去，闹得人尽皆知。不但你当不成皇上，就连你的母后，甚至本座，陈将军都会受牵连。”国师同样面色严肃道。
他从未见过如此草包的太子，无才无德无心胸无城府无谋策！
这样的人当了皇上，他不敢想象以后的鸢尾国会变成什么样。
听了国师的话，苏彦的情绪渐渐有所缓和。
“本宫知道了。”苏彦低下头，不甘的看了一眼垣帝。
垣帝此刻惊恐的望着他，整个人颤抖着。
“那便让你多活几个时辰。”苏彦盯着他道。说完，便离开了寝室。
他一走，容皇后和国师皆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