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章 等着
许念之在吸收着这世间最强大的剑法之一。
每见一剑，他就多一分感悟，每多看一眼，他身上的剑魂就凝实一分。
剑城里的风雪，开始变得急促，并不是许念之想要快点死，而是剑魂的完成度越高，消耗的精气神就越多。
整座剑城，都被慢慢勾动，剑意，剑气，剑魂的波动，逐一出现。
这座剑城，是剑州最大的剑士圣地，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的剑道天才从四面八方赶来，在这里练剑，成长。
剑气和剑意无法避免的沉积在这座城里。
死在这座剑城里的剑士，更是茫茫多。正常死亡非正常死亡的都有，他们都埋骨在剑城之中。
其中包括了众多十一品以上的剑仙，剑城底下绝对是整个大陆埋骨最多的。
通天楼下就埋骨三位十三品的大剑仙，有名的葬园里也埋了好几位十三品的剑仙，十二品的更不要说，不下百位，只会更多。
这些人生前保护剑城不受破坏，死后依旧埋葬在剑城，用他们最后的余晖守护着这个地方。
被许念之的剑魂勾动，剑城的先辈们的剑意，剑魂残余全部被勾动出来。
此刻的剑城，才更像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剑城。
无处不剑，无处不锋。
却又未曾伤害城里的每一个人，将整个剑城照耀，庄严而又神圣。
在剑城的上空，和许念之的剑魂共鸣。
许念之快速吸收着剑魂的经验，贪婪而又痛苦。
因为那些剑意和剑魂之力全部映照在白雪之上，共鸣之下，白雪融化的更快。
疯狂，在许念之的眼睛闪过，而后下定决心。
自从开始突破起，他就已经有了觉悟，要么死要么突破，别无它路。
风雪忽急，而后越来越小。
“呵，你家的小伙子要没了！”
段家家主最开心，见到剑城的剑意共鸣是还有些不满意，可当风雪将停，许念之的气息越来越弱的时候，段家家主是最开心的那一位。
众人摇摇头，既不开口赞同也不否定。
但心里到底是失落，还是窃喜，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可惜……”
良久，楚渡才开口说道。
能够共鸣剑城的剑意，这是连他们都很难做到的事情，被许念之做成了。
可惜在这个时间里，共鸣了剑城的剑意反而并不是好事情。
因为……这个时候的共鸣，就像是给许念之加上了一把火，而他需要的确实加柴。
没有加柴，只加了火，会提前把许念之烧干净。
“天赋之高，我都有些羡慕！”
张家剑馆里，张继已经吃饱喝足，坐在雪地里看着雪，身上毫无修为波动。
却是伸手一抓，江滚滚落入了张继的手里。
“去吧！”
“去助他一次，这场大雪正好适合雪中送炭。”
点点荧光递到江滚滚的面前，江滚滚眼睛瞪直，“老家伙，你这么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张继摸着额头，一脸痛惜不爽的模样，挥手让江滚滚赶紧走，不然他迟早会忍不住拿回来。
江滚滚一蹦一跳，飞快跳到许念之的身边，在他的身体旁停下，将荧光拍入许念之的身体里。
风雪被剑城多年的积累冲散，许念之渐渐无力支撑共鸣。
他的气息消失的只剩下一点点，共鸣消失，剑城再次重归安静。
天空之上，只有点点白雪在勉强飘落。
凌天阁的雪山之巅上，有人正在和徐不染汇报情况。
“阁主，凌天王朝已经快被青云王朝打散了，他们的皇室请求我们出手支援，我们是否要出手？”
凌天王朝一直都是凌天阁控制的王朝，常年接受着凌天王朝的供奉。
“不动！”
徐不染摇摇头，看着山脚下的点点白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山上已经两个月未曾下雪了，往年应该都下雪了，长老们都无法找出原因，是否……”
“不用多管。”
徐不染再次否定，这些事情，并不是凌天阁能够轻易解决的了。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在对她下手，但徐不染依旧感觉到了，有人似乎在毫不犹豫的狩猎凌天阁。
只是……他们也有些忌惮，应该是在等着什么，至于是什么，徐不染知道，却半点也不想多说。
性子清清淡淡，出了在许念之和师傅的面前之外，对谁都不会表露多余的表情和心思。
这就是徐不染，安静而又沉默的徐不染。
只是，这样的徐不染，在凌天阁众多弟子面前，便成了那位威严，高冷，超凡世俗的人物。
身居高位，需要一些不怒自威，和底下人也需要些适当的距离。
所以，哪怕宋卿秋明白徐不染也未曾要求她更改过。
“因为凌天王朝快被青云王朝全部占领了，今年我们的收入并不算多，底下的弟子都有些怨言。”
自从上次凌天阁出现了背叛，有一些老人被杀，一些被抓，还有一些因为被陈家父子给迫害了，所以凌天阁空了很多位置出来。
上来的都是些新人，大方向都需要徐不染来拍板，哪怕徐不染自己也不太清楚该如何做，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处理。
“那些有怨言的，就让他们去吧。”
“愿意留在凌天阁的人就留着的，不想留在凌天阁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吧。”
“不允许透露本门功法和秘密，每个人走之前你先处理好。”
徐不染坐在积雪地里，这座雪山积存了几百年的雪花，哪怕不下雪，依旧是一座雪山。
对于凌天阁的未来，徐不染没有一个好的方向，但她知道凌天阁的下一次危机不远了。
能够来狩猎凌天阁的人物，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普通弟子能做炮灰，可能十品的长老作用也不大，所以徐不染已经开始为他们考虑未来了。
她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阁主，但徐不染从来不是一个绝情的人物。
根本没打算让众多弟子陪着她守护凌天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某些事情。
“给我发一张请帖，请青云王朝的王上来凌天阁做客！”
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雪块，慢慢按压着，以缓解自己在弟子面前的忸怩。
以前一天都很难说几句话的徐不染，这段时间已经把前面几十年没说的话给补完了。
“青云王朝吗？那凌天王朝要不要……”
弟子抬起头，正值山下两个王朝打的解不开时，霜洲最大的势力只找了一家，其中很有可能会被人猜忌和误解。
所以弟子才会状着胆子对徐不染询问一句。
“不用了，就请叶倾城就好了！”
徐不染摇摇头，心里想着的却是，如果许念之遇到这些事情会怎么办？
想来是不会去找叶倾城的，只会选择其他的地方。
又想着许念之应该会继续在剑洲待很多年吧？他再多待一些年就更好了。
并不是徐不染不想他，而是……不想他再回来受伤。
一个人面对固然辛苦，可一想到许念之可能会因为她受伤，或者因为她出事，徐不染就希望他能够在剑洲多待些年。
等她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再去剑洲接他回来就好了。
想着某个人，手里的雪块情不自禁的捏成了雪花的样子，里面带着对某人的想念。
“阁主……”
“嗯？还有什么事吗？”
徐不染被打断，不满意的对着弟子说道。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来处理，比如明年我们也该开山门收徒了，要收多少个徒弟，如何……”
那名弟子有些不满，阁主已经是甩手掌柜了，居然还发呆，实在有些不靠谱。
“事情还……”
说着，徐不染突然站了起来，“你先下去！”
一脸严肃的对着弟子说道，也不管那位弟子答应不答应，直接挥手把人送走。
一片雪花，从天空之中落下。
本来一片雪花落下，在这座雪山上，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可是……那不是普通的雪花，雪山也很久没有下过雪了。
徐不染伸手接过那片雪花，雪花晶莹剔透，里面却带着些许温度，些许剑意。
“从剑洲而来？”
初时，徐不染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微笑，伸手接过。
触碰到雪花的刹那，剑城的场景出现在徐不染的脑海里。
少年一步一步走过，在剑城留下自己的痕迹，风雪越来越小，然后少年的鼻子开始流血，再接着是嘴角有血。
然后，少年和剑城的剑意共鸣，记录下了剑城众多前辈的剑魂，剑道经验。
这是少年最后的馈赠，也是少年对徐不染的想念。
雪花破碎，剑意剑魂落入徐不染的心湖，最后一幕是剑城的雪开始停止，少年的眼角有血划落。
那双倔强不屈的眼睛里，慢慢无神，眼皮开始下垂，少年的眼睛在缓缓合上。
“不要！”
情不自禁的，徐不染喊出了声，雪山之上的雪花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初闻出现在她的手里，然后就要提剑而去，前往剑城。
却在飞到三千丈的地方，再也飞不上去，一连出了十二剑，外面的那层阻拦，纹丝不动。
“滚开！”
高空之中，徐不染大喊一句，身上的修为爆发，两道剑魂也同时发动，一身剑意达到最顶峰。
这一剑，普通的十二品都会忌惮，可一剑出去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回应。
徐不染知道，这是有人不想让她离开。
是那在狩猎凌天阁的人，在让她慢慢恐惧，想要徐不染臣服。
所以，他们先开始限制徐不染的行动范围，慢慢把凌天阁一点一点吞噬。
要让徐不染无力，让徐不染放弃，先折磨徐不染的剑心。
如同最顶级的猎人，狩猎着普通的猎物，先把猎物折磨的身心俱疲，然后是收服还是杀了，完全只看对方的心情。
点点星光闪烁，落在徐不染的身前，徐不染挺剑硬拼，却是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强大。
让徐不染都束手无策的强大和霸道，又是点点星光，将徐不染从高空之下，砸到了凌天阁的雪山之上。
宋卿秋出现，伸手接住徐不染，眼中全是愤怒。
“你们是要陪我一起死吗？”
“这么多年，我虽然进不去那个境界了，却还是能摸一摸门槛。”
“如果你们惹怒了我，可以试一试我这只蚂蚁，能不能咬死你们这头大象！”
宋卿秋咬牙切齿，看着怀里的徒弟，又心疼有不甘。
活了这么多年，在霜洲一直都是举世无敌的存在，没想到临了到头，反而还被人一而再的欺负。
“只要她不想着离开，我就不会出手！”
天空之上，传来一道声音，冷漠无情，比这雪山的温度还要低。
虽然没有放弃阻止徐不染，却还是做了退步，能够走到那个高度的人，怎么也不想死。
“该死的东西！”
宋卿秋暗骂一句，没有多说，喂下一颗丹药给了徐不染，小声安慰。
“别在去试了，不然他有理由打伤你，那你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这身上的伤，会让你更慢进入十二品，师傅没有什么用，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到你进入十二品。”
轻轻拍了拍徐不染的后背，用劲气帮她把药力化解。
如果可以，谁都想多活几年，也想能够多陪陪想陪着的人。
“师傅……”
徐不染的眼角有一滴泪落下，落在手里的雪花之上。
“要等我！”
抬起手里捏出来的那一片雪花，徐不染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白雪剑魂被融入雪花之中。
那滴泪落在正中心，凝固着白雪剑魂。徐不染抬手挥出，宋卿秋配合的举剑，却没有用劲气，那人也没有阻挡。
毕竟，剑魂离体，对修为还是有些影响的，而且修炼也会变慢，徐不染想要突破十二品的时间就更久。
反而他们还更愿意看到徐不染这样，所以未曾阻挡。
“徒儿不孝……”
“没事，做你想做的，剩下的师傅给你挡着！”
宋卿秋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与此同时，一道急报传到了许都的宫殿里。
这是青云王朝的特级急报，从剑洲而来，用的是一百万两一张的十一品通讯符文，这东西没别的优点，就是贵！
第二个特点，便是哪怕远在剑洲，隔着几万里的距离，依旧能够在半个时辰里到达特定的人手里。
……
……
好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