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们扯平了
林立背对着他,眼前夕阳卷着余晖微风将树叶吹的东滚西跑。
“你来了。”
林立没有回头,光是听着脚步声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顾斯轻轻点点头,“我来了。”
林立转过身,那双平日里饱含笑意的眼,布满了红血丝,嘴唇都是干皮,似乎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胡子拉碴,看起来邋里邋遢。
身上的白衬衫皱巴巴的,下摆还染上了不少血迹。
顾斯看着这样的林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嫌弃一闪而过。
林立并没有忽略他眼中的嫌弃,他不由笑了。
猛的一笑把干裂的唇撕开了一道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就哭了。
顾斯被林立这副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
“林立,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总,哈哈哈哈哈哈。”
顾斯眼睛颤了颤,“咱们兄弟俩,不用叫的这么生分,况且这里又不是公司。”
回应他的是林立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弟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林立都开始咳嗽了。
终于,他停了下来。
他红着眼睛,一步步靠近顾斯,“兄弟!你也配。”
顾斯被林立的步步紧逼弄的节节后退,“林立,你冷静点。”
回应他的是林立的怒吼,“冷静!我很冷静!”
林立一口痰直接吐在了顾斯脸上。
顾斯强忍着恶心,抹掉脸上的粘痰。
“我是被陆跃蛊惑了,他骗我你是内鬼,你也知道公司最近的情况,你要理解我啊。”
林立一拳砸上去,“我理解你妈个头。”
顾斯也火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你一拳我一脚。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兄弟,呵,你是上司,你是老板,你是顾总,唯独不是兄弟!
老子跟你干了十几年,外人的一句话你就对我动手!
小禾死了,我盼了两年的孩子也没了!”
林立怒吼着,字字带血。
顾斯推开林立,“都是陆跃,是他,我们兄弟才落到这个地步,我们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窝里斗啊。”
林立不愿再听顾斯废话,从身后摸了摸,随后只听“噗呲”。
那把匕首直接插进了他的肚子。
林立的眼中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死绝之意。
顾斯不可置信的看着癫狂的林立,腹部的剧痛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拔出了插在自己腹部的刀子,直接朝林立的身上砍去。
林立身上不知被划了多少刀。
身上的白衬衫瞬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顾斯忍着剧痛,朝着倒地的林立狠狠踹了几脚。
脚直接踩在了林立的脸上。
“给脸不要脸!”
林立的眼神渐渐涣散,他已经连续几宿没合过眼了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了。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看到他没成型的孩子,和浑身带血的妻子。
浑身无力,他也,无力反抗。
他不知道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这样,也好。
他可以去陪禾儿了。
顾斯见林立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白着脸捂着流血的腹部驱车去了医院。
巧的是,这个巷子就在陆安安与陆中全兴趣班附近。
今天金啾啾在码字,让陆跃把两个孩子送去上兴趣班。
“爸爸,巷子里有个红衣服的叔叔。”
安安正趴在车窗前数树,突然说了句。
陆跃下意识看了一眼,瞬间眉头紧锁,那人的脸正对他们驱车的方向。
陆跃一眼就认出那人是林立了。
这不是林立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跃连忙下车,把瘫倒在地的林立扛上了车。
凑近林立才发现,哪里是红衣服,分明是被血染红的。
“今天我们不能去上兴趣班了,我们得先送这个叔叔去医院。”
两个孩子都很乖,“好的,爸爸。”
陆跃也不废话,提高车速迅速往医院赶去。
医生说林立身上受的伤多数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病人的身体状况很差,估计很久没有进过食,没有睡过觉了。
陆跃看着昏迷中正打着吊水的林立,眼神复杂。
他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顾斯那个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个性,他做出这个事情,陆跃并不意外,但这跟他有直接关系,也是事实。
“啊!禾儿!”
林立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冷汗。
陆跃坐在一旁看书,两个孩子已经送回家了。
见林立醒了,陆跃走上前去,“你没事吧?”
林立茫然的环顾四周,眼前一片白,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期望。
“陆跃?”林立嘶哑着嗓子说道。
“你怎么样?”
林立眼中含着热泪,“我的禾儿死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了,我没有家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陆跃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对不起。”
“你,你过来。”
陆跃低下头靠近他。
林立用尽全力,一拳打在陆跃的眼眶上。
“现在,我们扯平了。”
林立吞了吞口水,嗓子干疼,继续说道,“我跟顾斯这么多年的兄弟,说到底是他对我没有信任,不管说这话的人是你还是别人。”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流下两行热泪,“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
陆跃揉了揉生疼的眼眶,看着毫无求生欲的林立,沉声说了句,“或者,你愿不愿意来金氏工作?亲手把他最珍视的东西打碎。”
林立没说话。
陆跃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朝门外走去,也许他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私人空间。
正当陆跃即将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林立嘶哑着嗓子说了声,“好。”
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陆跃转过身,郑重的看着林立,“只要我做金氏一天的总裁,你便是金氏一天的副总。”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林立躺在病床上,又哭又笑,最后看着洁白的病房天花板呢喃道,“禾儿,我一定会给你们母子报仇的。”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