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不良的忏悔（番）
抑郁症这种东西，外人眼里不过是矫情和无病呻吟，真正经历过的才知道其中厉害。
明匪不敢再出门，天天只是抱着季重雪说话。
季重雪倒也不是不说话，就是不想理他。
“季医生今天想吃什么？咱们点外卖。”
明匪抱着季重雪窝在沙发上，用下巴轻蹭着他的脖子。
季重雪盯着阳台看，压根就没听他说话。
明匪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犹豫了一下，去开了阳台门的锁，仔仔细细把积了大半年的灰尘清扫干净，摆好了椅子，才牵着发了不知多久呆的季重雪过去。
这样或许季重雪能开心点。
“只能坐我怀里。”明匪摸了摸他的下巴，觉得有些扎手了。
“在这玩会吧，晚上我帮你刮胡子。”
季重雪安静的躺着，乍一看还有点从前季医生的风采。
他看着如此宽阔的天，一时间觉得有些久违，以至于颇有兴致的四下看了看。
楼下是茵茵树丛，这里大约是市区的小区，绿化做的很好，空气清新，在这么炎热的夏天，人也愿意出来透气。
季重雪突然觉得不想让明匪抱了。
他动了动身子，坐起来，还没起身就又被明匪拽住手腕，阴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做什么？”
“热。”
季重雪说完这个字，垂眸，瞧见楼底一人，他们这里大约是五楼，下面人的样子能看的清清楚楚。
见到熟人，实在难掩情绪波动，他挣开明匪的手，执拗的往前走。
刚刚听见季重雪说话，还没来得及惊喜的明匪察觉到他的动作，慌忙起身把人抱住。
直至把人紧搂在怀里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季重雪刚刚要做什么？跳楼？
幸好……
幸好他抓住了，要不然……
季重雪紧紧盯着楼下那个半长发男人，阿巴通过他的视角看见，也格外惊喜，试探道：「主人想不想离开这？发出点声音让施凉听到好不好？」
其实好长一段时间内，季重雪和它也是不交流的，可把统子心疼坏了，也憋坏了。
施凉的出现无疑是个救星。
但是直接喊根本不切实际，明匪还在这。
怎么办？
明匪抱着他不动，也不说话，眼见着施凉要走了，季重雪终于出声。
先是一句小声呢喃，之后声音大了起来，明匪一惊，捂住他的嘴把人往房间里带。
楼下。
施凉拧着眉头，慌忙的左顾右盼。
刚刚……他刚刚听见了重雪的声音。
而且托人查的明匪个人消费记录也是在这小区附近，甚至可以说是密集……那两个绝对在这！
可该死的物业死不松口，他怎么去找？！
这时电话响起，施凉接过，对面便急道：“哥，我有个主市区兼职外卖的同学说见过明匪！订单信息还在！四方花苑b栋，具体几层几号不知道，那混蛋谨慎的很……哥你在听吗？哥？”
施凉怔怔的看着面前这栋楼。
四方花苑……b栋。
……还有刚刚的声音。
季重雪就在这！
“你也过来！现在！”
——
“你刚刚在喊谁？”
明匪阴寒着一张脸，压着身下的人。
“怎么？刚刚还挺厉害，现在不说了？”
“是施凉？季医生可真是好眼力……”
他俯身，恶狠狠的吻向季重雪的嘴唇，尖锐的虎牙撕咬着，不一会就尝到的血腥味。
季重雪也不躲闪，木头似的任他摆弄。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他越是这幅样子，明匪就越愤恨。
之前许云楷那件事他也没追究，他季重雪就不能稍微委曲求全一下，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吗？
这几个月都是这样，和他一起生活的不是什么季医生，而是一个动都不动的的木头！
就那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一气就气了半年多，还把自己整成了一副抑郁的样子！
明匪开始撕季重雪身上单薄的衣裳。
他已经很少那么狂躁了，以前的季重雪多少会打他几拳或是踹上几脚，两人之间不见得有什么上下悬殊。
然而季重雪不动，很快身上就多了几道红痕。
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皆是一怔，明匪冷着脸下床去查看，季重雪呆坐了一会，思绪飞速运转，偷偷拿出床脚藏了许久的一小包药。
那是之前明匪药家里老鼠用的，他趁着对方出门时，偷偷收了一点，用纸巾层层包着，塞在床腿和墙的缝隙里。
他当时做这些时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但是现在可以开始想了。
季重雪坐在床角，黝黑的眼瞳的盯着门口。
如果是警、察来，这药他是必须要吃的。
他不希望明匪坐牢，但明匪必须坐。
如果他是自杀，那么明匪的处罚会轻一点，而且这也算是一种反击了。
他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熊孩子总要学会长大的。
阿巴：精神紧绷，并且察觉到笨蛋主人的意图，随时准备救人！
门外，敲门声依然不断，明匪透过猫眼看去，是施凉。
他不自觉握紧手里的刀。
总这么纠缠下去不是办法，不如直接了结了……
明匪打开门的瞬间，被一群便衣按住了身子，他骤然瞪大了眼，怒吼着朝向施凉。
施野也在。
连踹开几间房门，他们终于在最阴暗的那间房间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季重雪。
昏暗的房间，沉重的锁链，破碎的衣衫，苍白的脸，还有……男人呕出鲜红的血沫。
少年的狂躁僵在脸上。
空气凝滞住了。
所有人都盯着那抹血色。
一条生命似乎也凝滞在了这个时候。
“季…重雪？”
轻轻的一声落下。
明匪，无期徒刑。
——
末世服毒之后，明匪再次睁开眼，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恍然抬头。
一个青隽的男人坐在特殊学校小小的活动室内，冷着脸，却温和又耐心的和每一个小朋友互动。
明匪瞳孔微缩。
……这是，季医生选中他的那天。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跑远了。
脏兮兮的小蛇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敏感不安的频频偷看那个自己未来的住家医生，浅色眼中是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悲戚与沉重。
季医生，别救我了……
这次……
请别跟小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