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良的忏悔（番）
明匪回到房间，发现季重雪跌坐在地上。
他俯身正要伸手去扶，却被避开。
“施野走了？”
一道冷淡的声音问。
“走了。”明匪答。
然后又是无话。
这样的安静让明匪突然感觉有些心慌，他忙蹲下身子，捧起季重雪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让他过来。”
“不是。”季重雪摇头，拉开他的手，一向幽深明亮的黑眸此刻像是蒙上了烟尘，灰蒙蒙的，没有丝毫生气。
这不是关乎面子还是如何。
他与明匪的关系一直以来只是存在于暗中的。明匪知道他那可笑的自尊，一直也替他对外界隐瞒着。
……但是那个孩子是明匪的朋友，他会怎么看待他这个人？又会怎么看待明匪？
“不是的。我…我想休息一下。”
季重雪缓缓起身，往床边走，链子随着他的走动哗啦啦的响，似乎也在嘲笑着他这可笑的自尊。
不，不仅仅是自尊。
还有明匪。
这个孩子……他是这个孩子的医生，他一定会治好他的。
明匪的人生不能有污点。
他得想办法让施野封口。
季重雪将沉重的身子融入柔软的被褥里，强迫自己放松下紧绷的精神与身体，然而并没有用。
他仍僵直的像一条濒死的鱼。
明匪站在原地默默地盯着他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季医生不舒服吗？不要把脸闷在被子里，会喘不上气。”
他说着，就要把扑在被子上的季重雪拉起来，然而对方很执拗，即使被拽起来了，脸也蒙在被子里。
明匪：“……”
其实季医生不古板时还蛮可爱的，甚至有点……幼稚。
算了，这幅样子肯定是哪里难受，自己就稍微让着他一点吧。
“抬头吧，就当是我怕了你了。”
——
季重雪木着脸站到施凉面前时，明匪握着他的手，笑眯眯的站在一边。
原本昨晚听了施野的叙述，施凉还不以为然，现在是多多少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尽量扯起一抹笑，看着眼下青黑无神的季重雪，“怎么出来玩还带着小孩子？那么黏人吗？”
不等季重雪回答，他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半长的头发垂到下颌，划出一道柔软的弧度。
他眨了眨眼。
“许师兄估计快到了，我们三个找个地方说说话，让小孩子自己去玩吧？”
明匪视线从季重雪身上移开，看向说话的施凉。
“好啊。”他笑道。
随即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捏了捏季重雪的手心，笑得格外妖艳，就像是君主榻侧的妖妃。
“季医生，有事要喊我哦？”
季重雪无言点头，明匪这才离开。
施凉看着他走远，才伸手扶住季重雪的胳膊，语气有些不好的说，“身体怎么越来越不好了？那不是你给治病的那小子吗？跟你说话怎么这种态度？！”
季重雪摇头，跟他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这是施凉开的一个小型酒吧，只在夜间和凌晨营业，室内灯光更是昏暗，当初说是为了什么……气氛？
季重雪不懂，在这里，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的眼睛看什么都很模糊，十分难受。
他伸手推了把眼镜，颜色浅淡的嘴唇微抿，无奈道：“那位姓许的学长到底是什么人？我都不认识他，怎么会让我出来？”
施凉想起施野昨晚说的话，季重雪家那个明匪一系列诡异行为，不自在的拧起眉头。
“就是一起聊聊，不过我听说许云楷家里在催婚。”
季重雪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施凉皱着眉看他，“重雪，一直这么冷淡也是有些弊端的，我都给你牵了多少条线了？这还都是人家先来找我的，你次次都是没什么反应，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快要入土了。”
“你不也一样？”季重雪答，随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在给我相亲？和男人？”
“那家伙缠了我好久来着，天天在我这酒吧里蹲点。”施凉挠挠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长得不错，家里也不介意男女，说什么……是个人就行。”
季重雪没忍住，轻笑出声。
“要求那么低，居然都找到我身上了？”
“那可不是。”施凉正色道：“那许云楷到我这之后，可是明里暗里的说想见你，恐怕是早就有意思了。”
季重雪点头，对此事并不在意，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一如既往地拒绝就行了。
远远的，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看样子有些急，环顾四周之后，目光定格到季重雪那桌。
许云楷一喜，忙走过去。
“不好意思两位，我路上有点堵车。”
季重雪看向他，对方明显有些慌乱，伸出手，“你好，我是许云楷，之前和你们一个导师的。”
男人面容温润，估计是赶的有些急，西装和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不过也难掩浑身温和的气质。
……这种人结交一下似乎也不错？
季重雪站起身，正要伸出手。
却头昏脑涨，猛地跌回沙发上，身旁两人都是一惊。
许云楷伸出手，却被施凉抢先把人扶了起来。
施凉看向季重雪的眼神紧张又怜惜，确认人没事后，他朝许云楷点头，“不好意思，重雪身体一直不太好。”
许云楷意会点头，局促的坐到了两人对面。
不远处的明匪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极致阴寒的笑。
他端起酒杯，默默的观察着那边三人。
对于那个施凉，明匪还是放心的，施凉之前有过男朋友，他和季重雪都是下面的，所以才放心。
至于那个许云楷？
特地穿的西装来酒吧这种地方？甚至还做了发型，领带也系的一丝不苟，虽然脚上没看见，但是皮鞋也一定擦得锃亮吧？
求偶来的这是？
季医生居然真的想和那个老男人握手……
明匪冷笑，将酒递到唇边，舌尖的辛辣与苦涩翻涌，连同着酸气一起咽了下去。
手指捏着空杯，另一手指尖一下一下扣在酒杯上，发出“嗒、嗒、嗒”的轻响。
明匪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季重雪还无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