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羊毛交易
草原上冰雪已经融化，小草就像一群活泼可爱的孩童，从大地的怀抱里调皮地伸出一个个嫩绿的小脑袋，那么细弱，那么娇小，但它们不畏严寒，迎着春风跳起欢乐的舞。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草原上风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带着些新鲜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的卖弄清脆的歌喉，唱出婉转的曲子，跟清风流水应和着。马背上牧马人的长鞭，这时候也在“啪啪的响着，嘹亮的歌声伴随着马群的响彻了四方。
离着唐境还有三十里的路程，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正在呈扇形向前小跑着。这不是一种进攻的阵型，这是前锋搜索队。
“头领！马上就要到唐境了，唐人们会不会出兵拦截啊？”行在马队前方的汉子，催马两步，来到领头的头领身边问道。
“出兵？墩古城才多少兵马！如果不是占据坚城，就咱们可汗这次带来的一万人马，还不给他踏平了！还出兵！做梦吧！”头领扬了扬马鞭，不屑的说道。
“头领！你说可汗这次带这么多羊毛出来干什么？这东西也不值钱啊！”
“问谁呢？可汗做事还需要问我吗？”头领回身向后面看了看，在背后说可汗，总感觉背脊发凉“不过，我也纳闷，这干嘛还要在别的部族去收羊毛，还一文钱一斤。这不是不值钱吗？咱们把它收走，人家就要千恩万谢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次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还不把唐人给吓尿了。”
“不可掉以轻心，唐人也不是好惹的。斥候都派出去了吗？”
“头领放心！斥候早就派出去了。不过，今天早上碰上的大汗的信使，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你我操心，不是送到可汗那去了吗？可汗会处理的。”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字前方传来，头领一把将马勒住，然后将右手举起，示意骑兵队停步。
“头领！是斥候回来了。”
“嗯！带过来！”
“禀头领！前方三十里唐境边上，有上千辆大车，车上装的看上去是粮包。”斥候跳下马来，单膝跪地向头领禀报。
“粮食！”头领一听眼睛都放光了，一个冬天的大雪，不光大唐受灾，草原上也也受灾严重。牛羊数量锐减，连人口都受到了影响。现在听说有上千辆大车的粮食，就在唐境边上，头领心中的热血瞬间就涌了上来。
弯刀在手，头领向空中一举“儿郎们整队，准备进攻。”
“头领！要不要跟可汗禀报一声？”旁边的人连忙提醒道。这次出来，可汗可是明确的命令过，不是出来打仗的是来做生意的。
“你回去跑一趟，我们等你半个时辰。大家都下马，给马喂喂水，休整一下。”头领下得马来，对身边的人说道“动作快一点，只等你半个时辰。”
“好的！头领！我快去快回。”说完，这人一抖缰绳，催马向后方急速飞驰而去。
突利可汗这次是全族动员，将去年还没来得及焚烧的羊毛全部收拢了起来。还在别的部族以一文钱一斤的价格，购买了差不多五万斤，这才凑够了十万斤羊毛。这不，天气一转暖，就带着一万兵马护送这批羊毛向边境赶来。事先也派人与李秋玥留在墩古城的联络人联系上了，约好了时间地点。
“可汗！你说这唐人要这没用的羊毛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找一个资助可汗的理由吗？”突利身边的长老一直没想通这个问题，如果纯粹是为了资助突利对抗颉利，这也太过明显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两位可汗不对付，可两位可汗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如果颉利可汗知道突利有了这笔进项，而且还是唐人资助的，这完全有可能打破两位可汗的平衡。
“唐人的目的本汗岂能不知，长老的担心本汗也知道。长老觉得本汗与大汗的关系还能修复吗？就算没有唐人这回事，大汗就能放过本汗吗？这唐人的皇帝怎么说也是本汗的义兄，义兄资助一下义弟，又怎么啦？”突利可汗一说起这事，心中就有气。这大汗之位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可却被这个叔叔抢了去。从此后，草原上就有了两位可汗，而且人们还习惯性的称呼大可汗和小可汗。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这么叫自己，可是突利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
“长老！”突利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别人都离着自己很远，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本汗知道，若是本汗手中没有这几十个部族，没有这几万兵马，怕是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坟头上的草都老高了。唉！本汗累呀！有时候本汗也在想，要不干脆归顺了我那义兄算了。就在长安做个悠闲的王爷也挺好，部族里的儿郎们也算是有了一份好的前程。”
长老也四下张望了一下，也低声说道“可汗的想法千万不要流露出来，在心里想想就行了，这要是被大汗知道了，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长老放心！本汗也就是瞎琢磨一下，当不得真的。”
“可汗！有前锋差人来报！”一名随从催马上前禀报道。
“把人带过来吧！”突利挥挥手，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禀可汗，前锋斥候探得唐境上有大批的粮车，正在边境集结。图鲁头领准备将其抢下来，现正在整队。图鲁头领特派小的回来知会可汗一声。”
“嗯，嗯！”突利本来没觉得什么，草原上抢来抢去很正常。放着大批的粮食不抢，那可就不是草原上的风格了。突利脑中一闪，突然反应过来“抢！抢个屁呀！那就是本汗的粮食。你立刻飞马回去，告诉图鲁，他要是敢抢本汗的粮食，本汗就活剐了他。快点去呀！”
“遵命！”报信之人一听，连忙拨转马头，又是一阵飞马快赶，向来路奔去。
“长老！快！你先带人前去和唐人接洽，要客气一点。本汗帅大队人马顺后就到。”
“好的！可汗！不过可汗，这大汗的信使怎么安排？”长老始终不放心，这事毕竟是瞒着颉利的，如果让颉利知道了，终归是个麻烦事。
“长老且去，此事本汗已有定计。”
将长老派出去后，突利可汗催着大队人马，赶着上千辆马车。车上都是码得高高的羊毛，这一万骑兵身上也没人在马侧挂了两个大口袋，里面装的也是羊毛。
这次护送粮食的任务，是洪世贤从李琪手中磨破嘴皮子要过来的，也是熊火帮走的第一次任务。两边都是当家的亲自出动，诸葛大力因为是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押运货物到国境，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而洪世贤却是为了给李琪留下一个好印象，好重新建立起与李琪的合作，不惜以年迈之躯亲自犯险。
“洪老爷！多谢洪老爷亲自相陪，这一路上辛苦洪老爷了。”诸葛大力这一路行来，见识了很多事情。从长安启程以来，一路上穿州过县，各个州府的打点，城门的孝敬。甚至还有荒山野地劫道的买路钱，诸葛大力这次带来了两百多人，加上雇佣的赶车人，足足有三千人上下。好几次，诸葛大力都想把那些劫道的灭掉算了，可每次都被洪世贤阻拦下来。按照洪世贤的说法，这些人都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落草为寇。只需些许银钱或者百十斤粮食就可打发，可如果与之对抗，以后再走到这条路上时，可能就会麻烦不断。趁夜烧掉你的货物还是好的，如果出现人命损失那可就不好了。屠苏酒一路上认真的跟着洪世贤学着，学习洪世贤一路与官府打交道的技巧，与城门官兵老友相见般的热情，与劫道匪类的豪爽大气。屠苏酒知道，这洪家老爷不可能一直带着熊火帮，以后的路还得靠自己走。
“诸葛帮主客气了，老朽这次出来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再说李大人有言在先，老朽不过是遵命而行罢了。”李琪就任建设部五品部长，洪世贤也是知道的。看到李琪一出世，起点就是五品，洪世贤知道自己这条大腿是抱对了。
“是洪老爷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洪老爷的线路，大力突然之间插进这么一脚，倒是让洪老爷难做了。”
“没什么难做的，这两条线路老朽已经跑了好几年了。其中的利，老朽闭着眼睛都能算得出来。呵呵！其实老朽也是个不安分的人，虽然南边的两条线是两条新线，不过老朽有信心把它们做成两条熟线。这新线的利说不定比这边还要高呢！”洪世贤呵呵一笑，一脸向往的说道。
屠苏酒看出了不对劲，笑着问道“洪老爷可能不光是看中了新线的潜力吧！”
“哈哈哈！”洪世贤被人看破也不尴尬，反而大方的说道“还是读书人看得远啊！不错！老朽在李大人那是得着好处了，老夫的长子已经被李大人收为建设部的长吏。对了，李大人说不叫吏员，叫组长。手下还管着七八号人手呢！李大人私下跟老朽说过，以后啊！这吏员也会是一条晋升之路的。还有老朽的幼子，今年九月份就可以去李家庄的学堂上学了，我老洪家也要出读书人了。”
“晋升！学堂！”屠苏酒愣住了，读书人一生的梦想就是朝堂和学堂。虽然，自己这些年为了报恩，一直在帮诸葛大力大力地下势力。但毕竟骨子里还是读书人，读书人的梦想还一直萦绕在心头。
洪世贤看出了屠苏酒的反应“屠先生，你本就是读书人，这些打打杀杀，刀尖舔血的生活不适合你。诸葛帮主啊！屠先生毕竟是读书人，还是不好耽误他的前程的。”
“洪老爷说的是！屠先生你这是……？”诸葛大力当然不想屠苏酒离开自己，这几年熊火帮的发展，可以说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屠苏酒的。
“帮主多虑了，屠某呈帮主搭救，才能有今天。屠某愿意继续跟着帮主，为帮主出谋划策。”屠苏酒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好敷衍了一句。
“先生仗义！”诸葛大力一挑大拇指，眼望这洪世贤说道。
洪世贤只是摇摇头，老江湖怎么可能看不出屠苏酒动心了。不过，这个场合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说这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爷！有突厥人的马队过来了，大约五百人左右。”有商队的护卫飞马来报。
“知道了，去把人都撤回来，不要引起突厥人的误会。”洪世贤跑突厥这边的生意好几年了，怎么应对自然是轻车路熟。
“诸葛帮主，屠先生！咱们迎上去吧！”洪世贤当先一步，向边境线走去。
“帮主！这……，我们呢？”熊火帮的手下，相互看了看，问向诸葛大力。
“洪老爷您看……？”诸葛大力也是当帮主当惯了，一般出行都是会有人陪同的。
“诸葛帮主，这不是去打仗，人多了反而麻烦。”洪世贤回头看了看熊火帮的帮众，对诸葛大力说道。
“好！一切但凭洪老爷做主。”诸葛大力心一横，决定冒上一把险。
这时，两名随从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出，跟在可洪世贤的身后。
“洪老爷，这是……？”诸葛大力觉得奇怪了，怎么不让自己的人跟上，这两个随从却能跟着一起去。
洪世贤根本就没回头看那两人，只是低声对诸葛大力说道“诸葛帮主，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管的不要管。我们只是求财，有些事情我们是沾不得的。”
“可是……！”诸葛大力还想再说些什么，屠苏酒却听出了里面的端倪。连忙一拉诸葛大力的衣袖，冲着诸葛大力摇了摇头。
“先生？”
“帮主一会儿就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