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腰缠万贯
沣峪林场。
屈突通与李勣在屋内喝着茶，一边无聊的交谈着。屋外人声鼎沸，两位管家正指挥着众人准备出发，牵马的，套车的，收拾帐篷的，组成了一副喧闹的画面。
敌楼上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声，一名精壮的汉子停下手里正忙乎的事情，右手高举“第一护卫队，戒备。”
霎时间，一百多名劲装汉子操起刀枪等兵器，其中竟然还有二十多人手握硬弓，站在粮垛上，居高临下，瞄准了林场门口。
王家四老爷与管家一起，经过艰难跋涉，总算是赶在粮队启程前，赶到了沣峪林场。离着林场还有一百步时，林场敌楼上传来一声洪亮的喊声“来者止步！”随即一支飞羽箭从天而降，钉在队伍三十步前。
管家连忙招呼众人勒住马，安抚住四老爷，然后骑马来到落箭之地。大声向对方喊话“我们是太原王家之人，受家主族令，前来与贵东家商谈一笔生意，烦请通禀一声。”
“等着。”敌楼上传来一声答应之声，然后就见一人从敌楼上快速跑下。
“管家，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进去？”四老爷掀开窗帘不悦地问道。
“四老爷，对方以箭示警，我们需要再等一等。”
“有弓箭，是朝廷的军队？”四老爷很惊讶。在历朝历代中，弓箭都属于管制武器，民间是不能拥有的。
“不像，看箭矢不是朝廷的制式，倒像是手工削制。从射程看，像是民间用作射猎猛兽的硬弓。”
“只要与朝廷无关就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四老爷望了望不太远的林场，不经意的问道。
“应该快了，报信的人已经进去了。”
果然，时间不长，敌楼上再次冒出了两个身影“请一人上前答话，其余人等原地等待。”
“四老爷，小人先上去说几句话，请您在此等待片刻。”管家忙向四老爷施礼，准备上前答话。
“这些南蛮子，就是事多，你去吧！”四老爷放下窗帘，又缩回车里去了。
管家催马向前，来到林场门前。敌楼上，两位管家相视一笑。
冬天的阳光渐渐的在移动，黑夜里聚集起来的雾，因为寒冷而聚集起来的霾，在阳光的催促下，极不情愿的渐次散去。因为有了阳光，一切变得清晰起来，远处的山，近处的树，还有两边寒光闪闪的刀枪。王家四老爷的队伍总算是进入了林场，慢慢的来到小楼前。
房门开启，两位中年人依次来到门外，紧随而出的小厮，上前一步向王家车队一拱手“何人求见我家东主，请上前答话。”
“求见！”四老爷心中怒气翻腾，一拍车帮就要发作。
“四老爷，咱现在有求于人，还请暂且忍耐。”管家听到车内动静不对，连忙安抚住四老爷。
“太原王家管家，跟随四老爷前来会见贵东主，还请行个方便。”
这时李勣的管家前出一步说道“东主偶感风寒，正在歇息，不便打扰。你等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与我二人谈，老爷已授予我等全权。”
“那不知，这批粮食的事情是否也是与二人商谈？”王家的管家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二人相视一笑“这点小事，还不足以劳动东主，有什么事请进屋详谈吧。”
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让人十分惬意。林场里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屋里几位管家的谈判还没有结束。这时，门轻轻被拉开，一名王家的随从匆匆跑出，来到四老爷的车前。
“四老爷，这批15万石已经谈到115文一斤了，不知四老爷的意思是……？”随从已经跑了好几趟了，这位四老爷自持身份，没有进屋去直接谈判，而是在屋外的马车上，由随从不停的将谈判的内容传出来。四老爷也没想到，这些南方蛮子是真敢开价呀！竟然一开口就是138文一斤，这谈了两个多时辰了，好不容易才杀到115文。
“再杀下来点，110，告诉管家争取110。去吧。”四老爷身心疲惫，微微躺在丫环的怀里，对着车外说道。
林场里，运粮队的人都知道今天走不了了，于是就在林场里升起了火堆，一边聊着天一边惬意的喝着酒。几支护卫队在偌大的林场穿梭巡逻，时不时有喝醉闹事的人，被他们扔进帐篷里。突然之间，敌楼上锣声响起，一人高声示警“探子来报，三里外有马队疾驰而来，人在百数以上，带有兵器！”喊声传出去好远，立刻就有带队的指挥护卫队登上敌楼，院墙或是一些高处。
“掌柜的，有敌袭！”一名护卫头领推开门，向两位管家报告。
“怎么？王家是想将我等尽数留在此地吗？”
“绝对不可能，我王家绝不会做此等不义之事。这位好汉，我且问你，对方有多少人马？”王家管家也很纳闷，家主出门时没说要用极端手段啊！再说就是想留下他们，王家在长安的人也不够啊。
“约有100多人，人人都带有兵器，还有十辆大车。”
“嗨！”管家长舒一口气“二位不必惊慌，这是我家七老爷押送银钱来了，我王家对这次生意可是非常看重的。”
“你去吧！叫他们警戒，不可大意。”
夕阳，意味着黑暗即将来临。寒风裹挟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雪不大，但总有凌乱的雪花被寒风吹进人的衣领，让人不自禁的打个寒颤。
“懋功！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屈突通已换回了将军战袍，正与同样身着军服的李勣并马齐驱。
“老将军，其实我也云里雾里的，你问末将，末将也不知道该问谁去呢？”李勣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再转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士兵，不禁莞尔一笑。
“老将军，你看看这帮小子，现在可是个个都腰缠万贯呀！”
屈突通也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呵呵一笑“呵呵，也不知道陛下下的怎样的一盘棋，只是可惜了那些粮食啊！”
原来，在王家七老爷赶到后，双方终于谈妥了价格。李绩他们将粮食全部卸在了林场之中，赶着几千架马车出了沣峪林场。在行进到沣水河畔时，李勣和屈突通带着三千多军士，乘坐几十艘木船去到了对岸。剩下一千军士护送着雇来的青壮，赶着几千架马车沿着沣水一路向南。
过河的军士又在西岸分成五路，翻山越岭分几个方向而去，主要是为了迷惑王家跟踪的人。其实从李勣他们过河时，王家跟踪的人就慌了手脚。李勣他们过河后，不可能将船再划回东岸。沣水河虽然水流不急，可沣水河没有上冻啊！更耐不住水冷啊！王家没人敢冒险过河跟踪。只好将目标设定在东岸的车队上，可是一路上随行的一千军士，可不是什么都没干。一千人分成了五队，梯次后退，硬生生将王家跟踪的五十多人挡在了后面。有脱离大队绕行山林的人，也被散出去的斥候所擒，丢下一句“告诉你们家老爷，准备好银钱，五天后还可以交易。”就被打晕丢在了路旁。
等到王家的人好不容易追上车队，只见到在沣水河畔的一片大平地上，停满了几千辆马车，只是拉辕的马匹都已不见了，赶车的人更是跑得一干二净。
“留下三十个人看着车辆，其余人快回去禀报四老爷。”带队的头领知道，自己这回肯定是要挨骂了，但也不得不赶紧回去报信。
安仁坊，小雁塔附近的一座两层楼房。
李秋玥姐妹四人同坐在一辆马车里，一路叽叽喳喳的笑闹不停。长孙皇后微服后，乘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中，车前只有四名扮着随从的侍卫，车旁是四名丫环装扮的女官随行。虽没有皇后的威仪，却也不失富贵人家的体面。
在楼前长孙皇后从马车上下来，楼里跑出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人，来到皇后身前躬身施礼“皇后娘娘，您来了，小的已将小楼收拾完毕，娘娘里边请。”
“到了这里，不要叫娘娘，称呼我东主。”
“小的记下了，东主请。”
“等等，还有几位东主，等他们一起。”
“小的遵命。”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还在打闹的姐妹四人，长孙皇后也是无语的摇摇头。
“好了，该办正事了，消停会儿吧！”长孙皇后对四人说道。
“是，东主！”四人一起向长孙皇后施礼，然后轰笑一声，一起跑进了楼里。
楼里的大厅中，整齐地站着三十几人，有二十几名宫女和七名太监。宫女的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上，大的已经有三十岁了，在这个时代那可真的是大龄剩女了。几个太监倒是年纪不算太大，都是二十岁左右，正是机灵的年纪。
长孙皇后来到队列前“你们这些宫女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如果还一直呆在宫中，只会耽搁了你们。说实话，宫里确实也用不了那么多人。还有你们几个小公公，都是识文断字的。现在本宫的侄女小玥姑娘，要开这么一件女子用品店，本宫就想到了你们，这也算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好好把握吧。”
长孙皇后向李秋玥招招手，让李秋玥来到身旁“这就是本宫的侄女，以后她就是这个店的东主，你们必须服从她的管教。”
长孙皇后说完向李秋玥点点头，自己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了李秋玥。
“对于这些人，我说了算数吗？”李秋玥回头问了一下长孙皇后。
“当然！”长孙皇后微笑着说道。
李秋玥来到队伍前，从队首走到队尾，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今天算你们来着了，给你们一个福利。不是自愿来的，不愿在这儿干的，可以告诉我。我奉上十贯钱作为安家费，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长安县的户籍我帮你们办下来。好了，开始选择吧。”
“小玥姑娘说的，就是本宫的意思，愿意回家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长孙皇后直接接过李秋玥的话，坚定的支持着。
“娘娘！”一声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说吧！”长孙皇后语气温和地说道。
一名看上去有二十八九的宫女，低着头小声说道“婢子愿意伺候小姐，只是家中两年前就为婢子，订好了一门亲事。婢子想先回家看看，请娘娘允许。”
长孙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李秋玥。
“需要多长时间？”李秋玥问道。
“婢子家就在长安城附近，三天就好了。”这位宫女看到请假有了希望，连忙向李秋玥行礼。
“好，准了。还有人要请假的吗？”
看到有人带了头，随后又有几人战战兢兢地站出来请假，都是离家时间太长，想先回家看看的。
李秋玥一一准了他们的假，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训话“诸位兄弟姐妹，你们好！”开场的第一句话，就让队列中很多人抬起了头。
“这个店是我们姐妹撺掇皇后娘娘一起开的，这个店一共有六个主家，皇后娘娘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出面，这里最大的东主就是我。这个店是专门为女子服务的，出售的也都是女性用品，所以叫你们来是非常合适的。在这个店正式开张之前，会对你们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十日后开始培训，这段时间大家就在这里打扫打扫卫生，收拾一下环境。”
“这里现在谁负责？”李秋玥向着队列询问道。
“禀小姐，店里目前是小的王荣贵负责。”迎接长孙皇后的中年人连忙上前回答。
“站到队列中去吧！”
“啊！”王荣贵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看向长孙皇后，见皇后对自己点点头，连忙走到队列前站好。
“这是我对店里的规划，找个工程队开工。”李秋玥将手中的图纸递给王荣贵。
王荣贵连忙接过图纸，贴身放好“好的小姐，小的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