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一次粮食交易
长安城以南，大概快马半天多的路程，沣水河畔有一片巨大的林场，沣峪林场属于清官乡地界。此时，林场中一支庞大的车队，正停满了整个林场。林场里人声鼎沸，几千人的队伍加上各式牲口的叫声，将整个林场渲染地非常热闹。林场中原有的房屋都住满了人，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只能在空地搭建帐篷，升起火堆，好在林场里不缺木材。
在主楼二楼的房间里，一张四方矮桌边，围坐着四个人。一位满脸白须的老者和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有两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
“老将军，这大冷的天还要劳烦老将军，亲自前来押运，真是辛苦老将军了。”年轻人起身为老者斟上一杯酒，客气的说道。
“牛鼻子，什么劳烦！这可是老夫好不容易从陛下那抢来的差事，老夫都这把年纪了，也不能再为陛下做什么事了，做一件就少一件了。”老者对年轻轻轻摆手表示谢意。这老者就是左光禄大夫屈突通，就任洛州大都督。此次回京参加大朝会，正好赶上与氏族的粮食战争，就死皮赖脸的向李世民讨要差事，李世民被磨得没办法了，就让屈突通与李勣一同主管南边的事。
今天是屈突通和李勣，带着4500名乔装的士卒和几千民壮、车夫，来沣水河边接收粮食。从见到粮食的那一刻起，两位大都督（李勣时授并州大都督）就没有合拢过嘴。河岸边树林中那堆积如山的众多粮垛，将两位大都督震惊得目瞪口呆。而看守之人却只有李先生等几十人，而这李先生只是与他们交接了一番，收下了十万贯购粮款后，就急匆匆地拉着钱，带着人走了。
“牛鼻子，坐下说！你说这些粮食到底是哪里运来的，不是说这李先生的粮食都在界牌村吗？如果真是从南边运来的，沿途怎么会没有禀报？莫非这李先生有通天之能？”屈突通示意李勣坐下说话。
“老将军，末将也有此疑问，可惜没有答案啊！”李勣摇摇头，也表示不可置信。
“你不是会卜算之术吗？算算！”
“不瞒老将军，末将早已推算过了。只是这位李先生的命格，末将道法浅薄，实在是看不出来呀！”李勣原名徐世勣，为隋唐演义中徐茂公的原型。高祖赐李姓，李世民称帝，为避讳世，遂改为李勣。
“哎呦！你牛鼻子都算不出来，与老夫说说，看到了什么？”
“一片清明。”
“一片清明！什么意思？”
“什么也看不到，就像晴空万里，什么也没有。”
“看来确实是个奇人，怪不得敢大言不惭，扛下整个长安城的粮食供给。算了，不说他了，粮食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按照李先生的意思，我们运送粮食到这林场，用了半天。在这里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当会有人前来联系。到时只需将粮食卖给他们即可。”
“氏族的人？”
“是的！”
“陛下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把粮食直接运进城。”屈突通对整件事了解的少一点。
“陛下没说，但高相爷说了，一切听从李先生安排。”
“好吧！既然相爷有谕令，你我照办就是。”
冬天的早晨，是壮观美丽的，随便找个地方极目远眺，满目都是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与满地的白雪相互融合在一起，白茫茫一片，使人觉得仿佛置身于天宫之中。寒冷的风吹着雾，扑面而来，搅和着雪花漫天飞舞。林中，一行队伍正焦急的赶着路，一辆马车上王家四老爷，半躺在厚厚的软垫上，随着马车的颠簸，闷哼着，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吃痛不小。幸亏路上雪够厚，虽然已被人清理掉了好多，但积雪还是抹平了路上大多数的坑。不然这个速度，四老爷早就受不了了。管家一路上保护着四老爷，不使四老爷在颠簸的车厢里受到伤害。
“管家，问问，到了没。”四老爷咬着牙趴在垫子上，实在是难受得很。
管家再次将四老爷扶稳，问向车外“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多久？”
“回大管家，探子来报，昨夜运粮队在沣峪林场过夜，并未赶路。过了前面的那道弯就可以看到了。”有骑士连忙靠近马车回话。
“好！告诉他们，放慢速度，本老爷都要颠散架了。”四老爷一听近在咫尺了，马上下令队伍减缓速度。
车外立刻响起连串的勒马的声音，队伍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四老爷缓缓起身坐在了马车中，管家连忙将垫子送到四老爷周围。
“管家，你去后面拉金子的车上守住了，把我的两个丫环叫过来，爷要整理一番。”
“好的，四老爷。”管家转身从行驶的马车上跳下，招呼队伍停下来，走到拉金子的马车里，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才放心的又去到后面的车里，将两个惊魂未定的丫环，送入四老爷的马车。
两匹健马驮着身上的骑士，飞一样的向林场奔来，远远地就挥舞着手上的红巾。林场敌楼上的哨兵，看到后转身对场内大喊“斥候回营，开门！”
林场大门敞开，两名骑士呼啸着进入林场，直接来到两位大都督所住的楼下。此时屈突通和李绩得到禀报，早就来到门前等待。
“启禀大都督，十里外有一支队伍正向林场赶来，其中马车四辆，骑马青壮三十余人。”两名斥候下马向二人禀报。
“好，辛苦了，一旁休息去吧！”屈突通对两名斥候挥挥手，转身对两个中年人说道“两位！接下来的事，我和李将军不方便出面，就靠二位了。”
“但凭二位将军吩咐！”两位中年人连忙躬身施礼。
“牛鼻子，走，我们进去喝酒，让他们谈去。”
“屈突老将军请！”李勣侧身引领着屈突通进入屋内，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二人都是朝中的重臣，不可能在这里露面。
在即将进门的时候，李勣回头对二人吩咐道“叫他们忙起来，做好出发的准备。”
御书房中，长孙皇后手上拿着一把将作监精心打造的小铲子。正在给两个大缸中的土豆松土，旁边两个女官手里捧着水壶和铜盆、手巾。长孙皇后干得很专注，娴熟的手法显示出，这不是一个养尊处优，不知农事的人。自从知道皇上御书房中，种有亩产三千斤的仙粮，长孙皇后就主动接过照顾土豆的任务。在皇上上朝和处理公务之时，前来为土豆浇水、松土。幼年家族的变故，使长孙皇后兄妹俩吃了不少苦，直到舅舅高士廉将兄妹二人，接到高府抚养，兄妹俩才算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所以长孙皇后并不是温室的花朵。
这时，有侍女来到身后，对女官附耳说了几句。长孙皇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什么事？”
“回皇后娘娘，内侍来报，李小姐进宫来了。太上皇给的特权，没有通禀，直接去往甘露殿了。”女官在身后回答道。
“哟！小玥姑娘来了，又是去找太上皇玩的。这小姑娘也是的，这店铺的事都说了好几天了，也没见她来见过本宫。对了，陛下知道了吗？”
“陛下正在上朝，内侍不敢打扰，在后殿候着呢！”
“不行，本宫得去看看。”长孙皇后拍拍手，转身在盆里洗了洗手，边擦手边往外走。
“老爷子，老爷子。”李秋玥一路小跑着，来到甘露殿门口，伸手就推开了殿门。门口的卫士和内侍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出面阻拦。
李渊正半躺在李秋玥送的躺椅上看书，乍一听到喊声，“噌”一下就站起来了，周良玉连忙扶住李渊的胳膊。
“狗蛋，狗蛋来了。”李渊面露喜色，正要让周良玉去开门，门一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接着李秋玥走进了大殿。
“老爷子，你也知道我这名了，看来我成名人了。”李秋玥高兴地跑过来，扶住李渊的另一条胳膊。
“那可不是吗！现在你们父女俩可是大大的露脸了。你说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取这么个外号，不过叫着怪亲切的。哈哈哈！”李渊想想狗蛋这个名字，又禁不住的笑了起来。
“看看，你都笑了，这名字亲切不？”
“亲切，亲切，我一听到这个名字，想忘都忘不掉呢！”
李秋玥和周良玉，将李渊扶着坐在椅子上。李秋玥环顾了四周，感觉了一下店里的温度“不错，不错，挺热乎的。怎么样，老爷子，我的办法暖和不，看看，还没有烟味。”
“好，当然好，这个可是我过得最暖和的一个冬天。狗蛋，说说，想让我赏赐给你点什么。”
“赏赐！老爷子，不带这样说话的，咱可是朋友。”李秋玥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李渊这个封建代表骨子里的性格，不过也并不在意。
“对对对，是朋友，那不知你这次又带什么好玩的来了？”
李秋玥在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李渊瞬间转头怒视着周良玉，周良玉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吓得连忙弯下腰，低下头不敢吭声。李渊对殿外努努嘴，周良玉知趣地快步出了大殿。
“嗯！周叔这是干什么去了？”周良玉走出大殿李秋玥很奇怪，这都没打招呼呢。
“没事，他去吩咐些事情。”
周良玉走出殿门一阵肝颤，我怎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失误。
“总管，您这是……？”门外的小太监纳闷了，总管可是跟太上皇形影不离的，今天怎么到门外来了。
“小玥姑娘来，怎么没人来禀报？”周良玉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向小太监问道。
“小的是要来禀报的。”旁边一个小太监喘着气说道“小的在皇城门口就看到小玥姑娘了，本来是要来禀报的，可不知怎么的，小玥姑娘看小的在跑，她就也跟着小的跑。小的提速，她也提速，最后小的实在跑不过，就来不及禀报了。”
“一路上就没人拦着她？”周良玉低头看着小太监问道。
“啊！”小太监一头雾水“不是太上皇的旨意吗？小玥姑娘再来可以畅通无阻吗？”
“哦！下去歇息去吧！”周良玉突然也想起来，这旨意还是自己去传的呢。
“啊！”小太监更懵了，自己还在当班呢！怎么总管就叫自己回去休息了。
旁边另一个小太监，连忙拉一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快走，小太监连忙施礼退下。
“呼”殿门被打开，李秋玥扶着李渊走了出来。门口的人连忙低头躬身迎接。
“老爷子，我不是说了吗！你这院子这么大，有点浪费了，今天我给你带了点小玩意儿。一会儿给你安上，你平常无聊了，书看累了，就可以在上面玩玩，舒展舒展筋骨。”
“好啊，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东西在哪呢？”
“一会就到，他们赶着车在后面呢。周叔，帮我在大门口迎一下，叫他们直接赶到院子里来。”
周良玉看了一眼李渊，李渊明显没有反应“好的，小的这就去。”
等了好久，周良玉总算是带着五辆马车，从偏院绕了过来。李秋玥三步并着两步地迎上前去“周叔，怎么这么长时间？”
“小姐容禀，这正门都是台阶，上不来的，我带着他们从虏化门那边绕过来的。”周良玉连忙解释道。
“好吧！周叔，找些人来把车卸了，让我的人休息一下，一会安装，他们还要出力的。”李秋玥对带来的人吩咐完后，对李渊喊道“老爷子，来，看看我给带来的这些东西。”
“父皇，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儿媳可也来凑趣了。”李渊都还没走到车前，长孙皇后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儿媳来了，快来，我们一起看看这狗蛋给带了什么好东西。”
“哎呀！皇后来了，还说一会去找你呢！正好，咱们一会说说开店的事。”李秋玥回身向长孙皇后打着招呼。
“就说你这个小姑娘，真是的，说好了开店，我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见你来看看。这开店是你组织的，你得上心啊！”
“上心，上心，这不是来了吗？咱得先紧着老爷子的事，咱们的事有的是时间。”
“这话我爱听，儿媳妇，先排队啊！哈哈！”李渊手捻胡须爽朗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