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涨
公元627年，农历丁亥年，也是中国农历猪年，正月初一。唐大朝会，李世民下旨，令中书省、门下省以及三品以上官员入阁商议国事。改贞观元年，命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等与学士、法官重新议定唐律，放宽绞刑五十条等。对新朝有功之臣大肆晋升封赏，太子少师萧瑀为尚书左仆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尚书右仆射，兵部尚书杜如晦检校侍中，总监东宫兵马事，刑部尚书李靖检校中书令，魏征为秘书监，王魁依旧担任礼部尚书等等。
大朝会中，虽然氏族代表们心中充满愤怒，但因为以王魁为首的领头人，没有明确的表示，且三品以上官员中氏族占比人数很少。如以个体形式出面抗衡朝廷，无疑是以卵击石，氏族官员都不知道王魁在想些什么。贞观年间的初次大朝会，在一阵诡异的气氛中，在主要以玄武门事变中，站队出力的文武大臣的，晋升封赏的祝贺声和谢恩声中落下帷幕。
出乎众臣预料的是，临散朝了，皇上居然都没有宣布元旦宴会之事。这让群臣都感到诧异，难道皇上忘了这事，可还有那么多重臣呢！难道都忘了“王大人，这改元贞观，如此大事，陛下都无意庆祝吗？”
“卢大人，御书房送交礼部的流程中，没有饮宴一项。”王魁默默地向皇城外走着，一面环顾四周，见只有自己与卢阚两人“长安灾民已超二十万，朝廷一日两粥，还要为灾民建造住所，陛下没钱了。”
王魁再次确定了四周没人“卢大人，你在户部当差，可知朝廷目前存粮几何啊！真是替那些灾民担心啊！这万一要是粮食不够，引起暴乱……！唉！老臣着实为陛下担心啊！”
“王大人说的是，朝廷没有什么余粮了。如无此次大灾尚可保长安无恙，可是……唉！天不佑我大唐啊！王大人家中可留有余粮啊！”
“家中老妻见机得早，倒是留了一些过冬的粮食。老朽看来，怕是不够顶到开春的，还是要去粮店再买上一些备用的。”王魁看着卢阚，故意加重了粮店的语气。
“尚书大人说的是，如此罕见的雪灾，还有蜂拥而至的灾民，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的，看来粮食价格很快就要上涨了。这陛下刚刚改元，就碰上这么一档子事，真是天不佑大唐啊！”
“卢大人说得对，恐怕这粮价短期内就会涨得很高。老朽还是快快回去吩咐老妻，再多买些粮食，不然这个冬天怎么过啊！哈哈！”王魁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双眼警惕的望向四周。
“王大人估计这粮价会上涨多少呢？”因为王魁是昨天刚与王源商定的涨到150，王源还没来得及通知各家，卢阚从王魁的话中听出计划有变。
“据老朽估计，恐怕十日内就会涨到150文一斤。唉！大灾之年物价不稳啦！”
“多谢尚书大人提醒，下官先行告辞了，下官也要回家去多买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好，卢大人慢走。”
“下官告辞。”
一夜的大雪让长安城各处，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各家各户的屋顶上都落满了晶莹的雪花。光秃秃的枝条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条。而那些苍松翠柏上则是沉甸甸、蓬松松的雪球。天才蒙蒙亮长安城的百姓，手里拿着口袋，怀里揣着东拼西凑的银钱，急冲冲地赶到粮店，就为了能抢占一个靠前的位置。这几天，粮店每天出售的粮食少得可怜，去晚了可能就无粮可买了。
粮店门口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直排了好远，人们在焦急的等待着粮店开门，排在前面的人，心里计算着今天可以买到多少。排在后面的祈祷着，今天粮店可以出售多一些粮食，不要让自己白白跑一趟。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都快到午时了。人群渐渐躁动不安起来。
“这王记是这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不开门？”
“等着吧！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不到午时王记不会开门的。”
“唉！排了一个上午了，但愿今天可以买到粮食，家里都快断炊了。”
“谁说不是呢！往年也没见这么紧张过呀！天天都可以买到粮食的，怎么今年粮食就不够了呢？”
“雪灾呗！你到城门口看看，都是灾民，朝廷的粮食怕是都用在灾民身上了。”
“快快快，撤板了，要开门了。”
在百姓们的议论声中，粮店的伙计总算出来撤板准备开门了。粮店的店门开了一扇，一位掌柜的走了出来，身后的店门马上又关上了。
“诸位乡亲，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由于雪灾的影响，本店粮食已所剩不多了，后续粮食因为大雪封路、路上灾民实在太多，运粮队都不敢来长安，怕呀！临县已经有好几家粮店被灾民哄抢一空，还有一支运粮队被山匪所劫，一个人都没留下，全部都给杀光了。但是，本店知道，长安的父老乡亲还是要吃饭，要活命的。可是本店粮食实在是不多呀！所以，我们家老爷说了，为了长安城的百姓每天都能买到粮食开火，本店决定拿出仅有的存粮，买给大家，但是数量实在是少的可伶。为了让大家尽可能的都买到粮食，本店决定每人限购一斤，卖完为止。”
“好，王记仁义。”
掌柜的望着被自己煽动起来的人群，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对着门里大声喊道“开门，出粮。”
粮店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焦急的人群蜂拥着就要冲进店里，门口的两个伙计拦住了大家。
“大家排好队，每次进去五个人，不要乱。”伙计大喊着放进去排在前面的五人，挡住了后续队伍。
“36文一斤，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是30文呢！”五人一进到店里，看到了柜台上立着的牌子，上面写着三十六文一斤。
“几位，容小老儿解释一番。这粮食运不进来，小店的存粮也不多，这随行就市大家都懂吧！我们也没办法的。这朝廷的粮食都给灾民了，我们这民间的粮食能有多少，就这些都是小店冒着极大的风险，从洛阳高价请人运回来的，涨上一点车马费总是应该的吧！好了，大家买粮吧！”说到后来，掌柜的脸色也垮下来了。
这不是一家粮店的行为，一天内长安城百分之八十的粮店，都将粮价提高了六文，而且全部都是限量供应。百姓们有苦难言，只好用高出两成的价格咬牙买下。基本上每个粮店在卖出六十斤后，都挂出了今日无粮，明日请早的牌子。
虽然只是粮价涨了六文钱，可在长安百姓的心里却埋下了恐慌的种子。人们开始精减开支，将家里少之又少的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减少了每天的餐量，家里拮据一点的甚至准备一天只吃一餐。市场反应也非常迅速，氏族以外的粮店，有些跟着将价格提高，有的干脆关门歇业，做起壁上观，想先看看行情再做打算。而别的行业受此影响，各种商品也有一定幅度上涨。
李秋玥早早的就来到西安王府，带来了三大车食材，游姨也选出三名厨艺了得的厨娘，跟着李秋玥一起进入王府。
李农信领着李秋玥自偏门进入王府，客厅台阶下站着一位宫装的美妇，身后是八个丫环和几个内侍。李农信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施礼“禀王妃娘娘，小的已将小玥姑娘带到。”
“好，辛苦了。”王妃微微点头说道。
“小月姑娘，这位便是西安王妃。王妃娘娘，她就是小玥姑娘。”李农信连忙为双方介绍着。
“你就是李婶啊！真漂亮，这衣服真好看，就是太麻烦了，这也跑不了步，挥不了刀啊！”面前的王妃确实长得漂亮，而且端庄大方，仙气十足。
“啊！跑步，挥刀！”对于初次见到李秋玥，王妃其实是有准备的，李孝恭已经对她大概介绍了李秋玥的脾性。可这位跳脱的让自己跟不上节奏，还叫自己为李婶，这位还真的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啊！
“行了，别站在外面了，走，李婶咱们屋里说话去。”李秋玥说着，伸手就拉住了王妃的手，边说着就边往客厅里走。
王妃身后的几名内侍，看到这种情况就要发作，刚想有所动作，就听见李农信低沉的哼声，转眼望去就对上了李农信威严的双眼，内侍连忙收敛心性。缓缓地跟在王妃后面走进客厅。
“我说李婶啊！你看看你们家，不是跟老爷子是亲戚吗？老爷子家的火炉你没做几个，那个又没什么技术含量，找个工匠去老爷子家看看，回来照着做就行了。”
“老爷子？”王妃并不知道李秋玥认识李渊的事情，李孝恭只是听程咬金说起，所以就没有跟自己的王妃细说，只说李秋玥很对李渊的脾气。
“就是李渊啊！太上皇嘛！怎么？你们都不去看他的，怪不得老爷子说他一个人住在宫里冷清得很呢！平常多去找他说说话，打打麻将啊！对了，我教你打麻将吧，反正做饭也用不到我们。走走，找张桌子，摆起！”
“打麻将？小玥姑娘，这是何意啊！我一个妇道人家打得了谁呀！”王妃并不知道打麻将为何物，只是被李秋玥进屋的一通说辞搞得不知所措了。
“就是一个玩物，他们做饭，我们找两个人一起去打麻将，消磨消磨时间。等我下啊！”李秋玥快步走到门口大声喊道“游姨，把麻将帮我拿进来一下。”
“游姨！帮？小玥姑娘平时都这么说话的吗？”王妃从小生活在等级森严的皇家，从没听说过对下人以长辈相称，吩咐做事还要用帮。
“管家，先去找两个人来，一起打麻将。”李秋玥吩咐完管家，回到王妃身边说道“你们大户人家规矩多，下人多，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也没下人。”
“那你喊的游姨是？”王妃对管家微微一挥手，转头又好奇的问李秋玥。
“那是我们家管家，不过不是佣人啊！他们都是签过合同的，要领工资的。游姨每个月十贯钱，加班另算，过节有过节费，年底有年终奖。别的人也一样，只是工资少点。我们家叫服务员。”
“小玥姑娘真是别出心裁。”王妃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姐姐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呀？”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两名盛装女子，在丫环的引领下来到客厅中。
“小玥姑娘，这是王爷的两位侧妃，就让他们来和我们一起打麻将吧。”
“原来是两位小婶婶，都行，只要有四个人就能成局。”
“小婶婶？哪来的野丫头，在王爷府中还敢大呼小叫。”其中一位侧妃听着不愿意啦。
“妹妹住口，这位小玥姑娘是太上皇的好友，是王爷的贵客，妹妹不得无礼。”王妃连忙喝止住了那位侧妃。
“婶婶不要生气，小婶婶平常没见过我这么跳脱的人。没事，一圈麻将就好了。”李秋玥并不在意这些“两位小婶婶好香啊！这是用的什么香水啊！”
“香水？”两位侧妃并不知道香水这种产物“这可是西域送来的香粉，市面上还买不到呢！”
“这香气太过浓烈了，小婶婶不妨试试我这个香水。”李秋玥伸手举着一个小玻璃瓶，送到两位侧妃面前。
“香水，什么东西？”
李秋玥没有说话，只是将瓶口的塞子拔掉，微笑着轻轻用手扇了扇。
“啊！好香啊！而且一点都不腻，这是桂花香气。”
“小婶婶觉得此物如何啊！”
“好好，好物件，香气清新，沁人心脾啊！”
“小婶婶可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那就送与各位婶婶，一人一瓶，公平公正。”说着李秋玥又拿出两瓶香水摆在桌上“这里一瓶是桂花香，一瓶是月季香，还有一瓶是茉莉香。婶婶们自己选合适自己的香型。”
“姐姐！”两位侧妃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可礼制使得她们不敢擅自动手，只好央求的看着王妃。
“好了，你们自己选吧！茉莉的留给本妃。”
两位侧妃急忙一人抢了一瓶捧在手上，眼睛痴迷地看着玻璃瓶中的液体。
“几位婶婶，这香水可跟香粉不同，只需几滴就可以持久留香，可不要多用啊！”
“知道了，谢谢小玥姑娘。”
“好了，赶紧桌子摆起来，麻将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