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大概需要多久？
阿尔会告诉你答案：“两千一百年。”
“圣橡历487年，人族大盗珍妮莱娅窃取索玛族五张橙级魔牌【树木】、【花】、【风】、【山】、【丰饶】，之后销声匿迹，成为紫罗兰战役的导火索。人族与其他各族矛盾加剧，大战爆发。经由十二年的战争，战事以人族险胜告终，从此与各族以玛瑙因河为界分地而居，并取消了古神语的通用地位。索玛族寻回【山】牌。”
“圣橡历608年，各族与人族关系缓和，默许通商，但严禁通婚。因此契机，玛瑙因商会诞生雏形。”
“圣橡历690年，索玛族公主假扮人族与一位国王相恋，并寻回【树木】牌。”
“圣橡历723年，玛瑙因河因洪灾改道，各族以此为契机前嫌冰释，使玛瑙因线成为历史。玛瑙因商会正式成立，保持绝对中立。”
费里城的图书馆还保留着用古神语撰写的书籍。阿尔翻阅了一本名叫《世界简史》的书籍，终于找到了古神语没落的原因，也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大概真的已经过去了两千一百年。
至于他们那时候的事情，向前翻翻也能找到。
“圣橡历32年，‘剪影症’出现，并开始悄悄蔓延。初期、中期的症状为魔力失控，无法使用命牌。后期症状为命牌报废，患者则因精神错乱而自杀身亡。因为报废的灰色命牌上常常留有其主人的剪影，因此称之为‘剪影症’。”
“圣橡历34年，‘剪影症’开始大规模蔓延。被称为‘魔牌之国’的奥古帝国接近毁灭。”
“圣橡历41年，世界的魔牌师体系接近崩溃，魔牌师人人自危。‘魔力储蓄理论’被提出，即保持自身为魔力枯竭状态，通过魔晶等媒介来使用魔力，以最大程度避免剪影症的发作。由于此理论，魔晶曾一度脱销。但是魔牌师长时间保持魔力枯竭状态，不仅难以提升等级，更会减少寿命。”
“圣橡历43年，‘魔力储蓄理论’盛行。尽管该理论具有极大的副作用，但有效地降低了‘剪影症’的流行。”
“圣橡历109年，时轮教兴起。第一任女教皇海伦娜指出，‘剪影症’的根源在于时之深渊附近的污染之源，并提出了著名的物质守恒定律——‘在任何时间、空间，物质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出现，只会从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并且保持总量不变。’”
“圣橡历117年，星光旅者劳伦斯带领的传奇之队‘无花果树’摧毁魔力污染之源。至此，‘剪影症’被彻底根除。”
劳伦斯啊，阿尔想，如果选举一位新队长，他确实很合适，只是阿尔总还会代入那个甩着鼻涕哭着扑过来的金发小男孩，无法想象他当上队长时的样子。
格蕾儿大概会很不听话，阿尔露出微笑，她一直看不惯劳伦斯，还总骂他“眼泪堆成的金发傻瓜”。劳伦斯当了队长，这个小姑娘绝对不会服气，有很大的可能性她会……痛扁他一顿？
弗雷会热烈推举他的好兄弟劳伦斯，但是当格蕾儿揍劳伦斯时，他一定会给格蕾儿加油，阿尔笃定地想，毕竟格蕾儿很有可能两个一起揍。如果不动真格——他们也不会动——他们俩加在一块也会被格蕾儿揍成双层肉饼。
还有其他人……
阿尔挨个想了想他们的模样，又发了会呆。
时间魔牌的礼赞并非胡闹的玩笑，阿尔当然明白这一点。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被所有人抛弃，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间。他珍视的人们，那些如阳光一般热烈的人们，已经化作历史的文字，只存在于典籍之中。就像当初阿希礼那样。
合上书，灰发少年将《世界简史》放回书架，离开了图书馆。
图书馆的另一侧，有人正小声交谈。
“薇戈莉雅，薇戈莉雅！你看到了吗？”一个留着褐色卷发的女生有些兴奋地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女伴说道。
图书馆里并没有什么人，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大声嚷嚷出来。
“嘘，”薇戈莉雅提醒她小声一些，见一旁没有什么人，于是也低声问，“怎么了？”
露莎指了指一旁的历史区：“刚才有个人拿了那本《世界简史》，就是蕾拉小姐在课堂上大声指责的那本。”
“她后来道歉了。你知道的，蕾拉小姐虽然是个忠实的无花果迷，但她对格蕾儿的喜爱只能用偏执形容。”薇戈莉雅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叹了口气，“你忘记她指责那本书的原因了吗？”
露莎思索了一下，小声说：“好像是因为它把无花果树一笔带过了？”
“有这部分的原因，”薇戈莉雅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格蕾儿传》，“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把无花果树的队长写成了星光旅者劳伦斯。”
“噢，是的，我想起来了1露莎翻了翻《格蕾儿传》，“她好像对此十分不满。不过无花果树的队长到底是谁不是一直有争论吗，我还是不太理解她为什么那么气愤。”
“是因为物院的克里斯先生，他的命牌【夜色】是星光旅者的下位牌。”薇戈莉雅憋着笑八卦道，“蕾拉小姐被他连续抢了五年的优秀讲师评定，因此对克里斯先生深恶痛绝，连带着厌恶了星光旅者。”
“可是我怎么觉得蕾拉小姐其实没有那么讨厌克里斯先生，”露莎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她总偷看他1
“你可别让蕾拉小姐听到，”薇戈莉雅“吃吃”地笑起来，想起来还在图书馆，又赶忙停住，“小心下学期魔牌专项研究课得个f1
“闭嘴啦1露莎扮个鬼脸，然后想到了什么，神秘地道，“对了薇戈莉雅，我听父亲说，下个学期，学院很有可能要招收平民学生1
“公爵大人？”薇戈莉雅有些诧异，“那应该不会有错。不过是谁提出的建议，难道不怕贵族的怒火吗？”
露莎向她招招手，然后低声道：“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平民们可以接受到一样的教育，但是作为交换，他们的入学考试要更难，而且毕业后必须无条件为贵族们服务五年。”
薇戈莉雅略加思索，道：“这样的话听起来会更容易接受一些，让魔牌师效劳的价钱可不便宜。”
“的确。”露莎有些担忧地道，“但是有这样的不平等条件，真的会有平民报名吗？”
“当然，而且只会越来越多1薇戈莉雅看着露莎，肯定地说，“蕾拉小姐讲过，知识是最珍贵的。”
圣橡历2207年夏，北方菲伦王廷的女王罗瑟琳一世颁布诏令，将允许平民进入魔牌学院学习，但是平民会有不同的入学测试，且毕业后需无条件为贵族服务五年。
贵族们虽有怨言，但收获了实际的利益，因此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对声。
至于平民们……
招生日。
费里学院入学考点。
顾及大多数天生灰牌的围观群众，入学考点的场地用一道透明的魔力墙壁围起来，以免四散的魔力冲击波伤到群众。
一年一度的入学考试是大多数平民的庆典，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接触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魔牌师们——即使不能参加，但是当做一次免费的节目来看，也足够精彩。
如今平民也被给予了进入学院学习的资格，围观的群众更是史无前例的多。
“薇戈莉雅，咱们去哪个考点看看？”学院中有专门的观看位，因此露莎能够愉快的地享用她的夏日冰点，“平民吗？”
“当然1薇戈莉雅的手中也拿着一杯小小的蜜瓜冰饮，翡翠色的眼睛眨眨，“贵族有什么可看的，每年都差不多。”
“可是说不定平民那里更没意思。”露莎有些纠结，“父亲说，下等人的命牌都是【绳子】、【砖头】这类没用的物牌，更不要说诡牌了1
“露莎，你应该反过来想。”薇戈莉雅捏了捏女伴的脸，“如果他们能够用【砖头】这样的命牌通过加大难度的入学考试，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
“唔唔。这…这唔唔倒也是……唔薇戈莉雅！1露莎艰难地挣脱魔爪，“不要再捏我的脸了1
“就不1薇戈莉雅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一下，然后笑着挽住这位气鼓鼓的少女的胳膊，“走吧，快开始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