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对诗（三）
此时，任谁心里也清楚，刚才还被众人耻笑的秦川，这首诗比起庞柏那首，要高明了许多。
“狗屁不通，数一二三四五的这种也能叫诗？三岁孩童都写的出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正是庞榭。
众人方才就看不惯秦川，此时也有几人站出来说道，“正是，什么一片两片三四片，取巧罢了。”
“赞同！他这几句，似诗非诗，孩童唱的顺口溜也是如此，算不得诗。”
“是啊……”另有几人附和道。
拓拔越正要说话，被陆山长拦住，“且看这位小友还有什么手段。”
秦川看向众人，笑道：“也罢，方才那首算是友情赠送，且听我再唱来…”
“三日柴门拥不开，阶除平满白皑皑。今朝蹋作琼瑶迹，为有诗从凤沼来。”
方才还在吵闹的众人，此刻已经静了下来。
桌案前的那几人，正在奋笔疾书，将秦川的诗句记录。
“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已随江令夸琼树，又入卢家妒玉堂。”
“侵夜可能争桂魄，忍寒应欲试梅妆。关河冻合东西路，肠断斑骓送陆郎。”
陆山长轻捋胡须，连连颔首。
端木婉儿端着茶杯，目光流转，迟迟不肯放下。
秦川口中不停，再度吟唱道：“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旂遥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庞榭和庞柏等人，脸色已然酱红。万万没想到，秦川居然出口成诗，且每首都强过庞柏数倍不止。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好！”一声娇喝，在沉寂的大厅中炸响，显得格外清脆。
秦川一呆，发现自己背诗背的太投入了。
“献丑，献丑！承让，承让！”
秦川打个哈哈，走到陆山长面前，摊开右手，说道：“陆山长，彩头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陆山长眼中赏识之意甚浓，将手中玉简交给秦川，说道：“秦小友诗才果然不凡。”
秦川笑笑施礼谢过，拿着玉简翻来覆去看个不停，很普通啊，怎么会是功法呢？
庞榭见秦川拿着玉简，却不知如何使用，不屑的笑道：“果然是乡下佬，连玉简都不会用！”
秦川瞥他一眼，自语道：“有些人就是犯贱，连乡下佬都斗不过，还主动凑上来丢脸。”
“你…”庞榭怒急，便要冲过来，被庞柏拉住。
“山长，学生不服！”庞柏伸手拽住庞榭，突然开口道。
“方才这个姓秦的，与拓拔越挤眉弄眼，显然这次比诗是二人早就串通好的。这些诗句，定然也是提前做了准备。否则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作出这么多首诗来！”
众人一听，心中凛然，原来如此！
“庞兄不愧为书院三大才子，若不是庞兄提醒，我等都被这个姓秦的骗了！”
“你…你放屁！”拓拔越一跺脚，气愤的骂道：“无耻！自己输不起就诬陷别人！”
“我无耻？”庞柏说道，“你们二人提前串通，在山长面前欺骗我雪国诸位才子，到底是谁无耻？”
“姓秦的，你可有胆与我再比一次！”
秦川挑了挑眉，说道：“怎么个比法？”
庞柏道：“还是对诗，还是以雪为题，题材不限，诗韵俱佳者胜出！”
秦川笑了笑，说道：“既然再比，以何为注？”
“若我胜了，你将玉简给我，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再从我胯下爬过，便算了！”庞柏说道。
秦川笑道：“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不了，”庞柏信心满满，环视一圈，道：“请山长和诸位才子佳人作证，若我输给这个姓秦的，便也给他磕三个响头，叫他三声爷爷！”
秦川摇头，说道：“不够！”
然后指向庞榭，“他也要磕头！”
庞榭脸色涨红，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是输了…”
“磕三个响头嘛！记得！”秦川道。
庞柏正要开口，庞榭突然道：“上次就是我大哥先来，被你捡了便宜，这次你先来！”
秦川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仰头45°c看天，装出一副高深模样。
这个角度帅啊，秦川心道。
课本里，李白杜甫都是这个角度。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秦川这首《江雪》一出，偌大个厅堂，静的连根落针声都能听见。
一种清寒高洁，苍凉孤寂之感，萦绕每个人的心头。
秦川叹了口气，“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庞兄，该你了！”
庞柏正沉浸孤寂意境之中，闻言吃了一惊，哪里还敢作诗，低头半晌不吭声。
“大哥！”庞榭有些着急，问道，“你的诗作呢？来一首，让这个臭小子知道厉害！”
“啪！”庞柏抬手给了庞榭一个耳光，“叫唤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大哥，你…”庞榭满脸不敢置信，捂着脸说道，“你居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今天的脸算是丢尽了！”
秦川见二人内讧，缓缓走到一张桌前坐下，饶有兴致的看戏。
“秦兄，今日算我庞柏输了，玉简归你！”庞柏转身，对秦川说道。
秦川点点头，不说话，悠闲的坐在那里，将两个茶碗放在桌上，等着庞柏和庞榭过来磕头。
“秦兄！”庞柏硬着头皮说道：“能否给在下一个薄面，我兄弟二人给你赔个不是，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秦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上赶着丢的！刚才是谁满脸跋扈，在山长和诸位才子面前，说要我磕头的？”
“对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己输了就要耍赖？”拓拔越在一旁接过话头，“不但比诗输了，连做人的原则也输了！”
庞柏脸色不停变换，最后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当当当，在地上冲秦川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出大厅，迎着风雪瞬间走远了。
“大哥！”庞榭和另外一人叫道，就要追上去。
“别急啊！庞榭公子，你还欠我三个头呢？”秦川笑道。
庞榭转身，也在地上快速磕了三个头，咬牙道，“姓秦的，不要得意太早！得罪了我庞家，在雪国，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秦川点头笑道：“我等着！”
庞榭拉着另一人，也急匆匆的出了大厅，朝庞柏追去。
“哎！磕几个头就完啦？还没叫爷爷呢？”
秦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庞榭一个踉跄，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