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匆忙的双向奔赴
中秋节当天,顾理聚餐结束后赶去孤儿院所在的城市——临源市。杨淮阳是倪姐给顾理新配的助理,他也一同和顾理到达临源市。两人一下飞机就去超市购物,买了一箩筐的零食和月饼,紧接着去外贸市场买了各个年龄段的衣物。忙活了一大圈又辗转回了机场,落脚在一家咖啡店里等待许之言的到来。
许之言一早的飞机从鹿兰市到了海林市,并在机场与刚痊愈的柳卿碰面,一同到来的还有苏秘。
“你现在这么健康?娱乐活动都排在上午了?”
“你这情况也玩不起来了吧。”许之言和苏秘一人一个胳膊搀扶着柳卿,他被夹在中间就像个残疾人,双腿无法直立行走的那种。他不经意间甩开了苏秘搀扶的手,将大半个身子倚靠在许之言的身上,“你怎么越走越虚弱啊?你确定你现在能出院了?该不会是逃出来的吧?”
“苏秘是我爸妈的眼线,你觉得我逃跑会带她吗?”
“可是我觉得你有点虚啊。”
“那你今天可得好好看着我,伺候我,必要时给我打120。”
许之言被他一吓唬,整个人都木了,既然如此,他再次将背露在顾理的面前,“上来吧。”
苏秘见状上前阻拦,“柳总伤口还没好,这样容易撕裂。”
许之言心疼地看着柳卿,顿时感觉柳卿的面色惨白,嘴唇也发白,“卿子,要不直接叫辆救护车给你拉医院去吧,我总感觉你会在半路上就不行了。”
“呸呸呸!你嘴太臭了!”柳卿推开许之言径直往前走,许之言感受到了柳卿的力量,高兴地蹦跶了起来,“不错!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你都能扒拉我了!”
柳卿快走在许之言前边偷笑,察觉到许之言赶上前的脚步后他便扭头捂嘴笑,思念背后这个男人已经太久太久了,现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想紧紧地抱住他,一刻也不撒手的程度。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不要太过冲动。
柳卿在病床上深思熟虑了很久告白的场面,但这个的前提是自己恢复如初,可是一再搁置就会惹来变数,他害怕其中的变数,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见许之言一面。
餐厅内,人都已到齐,除了他们三人还有柳卿一方的好友。柳卿激动地看着一大桌子的好友,他在梦里一度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亲眼见到他们了,所以当他们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眼底的泪再也无法单单屈尊于眼里,它们奔腾着往外冒。
“卿子,你这出了场车祸,泪点怎么还降低了?”
整个餐厅被装扮得像是庆生一般,这都归功于女生的功劳,他们几个大男人只想着单纯的吃饭,吃完饭游戏和k歌都可以消遣,拘泥于形势纯纯是浪费时间。但是从柳卿的反应来看,形势很重要。
“我们的主人公快坐下吧。”许之言搀扶着柳卿坐到了主位,然后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高举酒杯,酒杯里倒的都是白水但还是说出了祝酒词,“第一杯先敬大病初愈的柳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言子!你说话真是不过脑子,别总提晦气词。”黄辰应声起身,“咱们卿子即将迎来新生活了,哥几个特地前来欢送你一程。”
“都快闭嘴吧!你们都是想把我直接送进坟墓的主,我的命再硬也禁不起你们这般诅咒了,快点给我呸完喝酒吧!”柳卿先干为敬,喝完才发觉是酒,“你们这倒的什么啊?怎么寡淡无味的?”
“你个病人还想喝什么?不给你倒点热水就不错了。”牛世伟一个响指,服务员们排着队送餐,全是些滋补的汤汤水水摆了一桌。
“你们这也太迁就我了吧?!”柳卿天天被逼得在医院滋补,出了医院还要喝这些营养大于滋味的补品。
“临走前多吃点中国特色美食,出了国可就少见了。”
“这有什么难的,让苏秘学,学了到那边给你做。”
“哎哎哎!别瞎指挥,你看柳总什么时候累着过苏秘啊?”起哄声接连一片,只有柳卿始终注视着许之言。
知情的牛世伟转移话题,提问柳卿即将去往哪个国家,就此话题侃侃而谈下去。柳卿的朋友们大多都是同样的家世,他们出国经历丰富多彩,桌上只有牛世伟和黄辰两人没有加入讨论。在大厨介绍菜品的时候,许之言换座位到了黄辰他们的身边,牛世伟见状便主动将自己靠近柳卿的座位换给他。这回柳卿不用愁因为视力问题看不清许之言了。
“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柳卿鼓足勇气想在众人面前说出他尘封已久的情感,可许之启的意外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
许之启怒气冲冲地来,薅起许之言的领子就往外拽。牛世伟和黄辰纷纷上前劝阻,可许之启直接将他拉进车里开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你要干嘛!?”许之言从上车起就一直在拉拽车门,但是车门一直被许之启看管地死死的,始终保持锁定的状态。
“带你去医院。”
“你有病啊!这么大人了不会自己去吗?”
“爸住院了。”
“那关我屁事?!停车!”
许之启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开车,这一路上畅通无阻,每个红绿灯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全程绿灯。
下车后,许之启又像提溜着小狗一样抓着许之言的后脖领子生拉硬拽地把他带到了病房。许方俊见到他不争气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许之言一脸的不情愿,他更是叫嚣着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孟秋一边安抚着许方俊不要动气,一边让许之启带许之言到门后等候。
“见过了,我走了。”许之言本就不想来见他,现在反倒又平白无故惹来一顿骂。
“你什么时候那么听爸的话了?让你滚就滚?”许之启一边在手机上回复工作信息,一边调侃着许之言。他们俩兄弟的关系最好的巅峰可能是在许之言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吧,那时的许之启对许之言爱不释手,就连孟秋想接过来哄哄都不让。现在水火不容的局面同样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一直留在父母身边的是许之启,这二十多年的嫉妒心不是说消除就能烟消云散的。
“许家只有你一个儿子,我自始至终就是个讨债的。你也看到了,我来只会火上浇油。”
“那你试试把你的苦瓜脸往回收收。一个演员,逢场作戏这种事不用我教你吧。”
“呵!那我这片酬是找你结算吗?”
“可以。”
“一言为定。”
许之言说演就演,脸上堆满了笑容再次进入病房,却还是被无情地赶了出来。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问许之启要钱。
“就你这烂演技还要我给你买单?”
“你们一家人耍我呢?!老子不奉陪了!”
许之启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但总能拦截在许之言的面前不让他离开。
“你有劲没劲!”
“咱妈说的话你也不听?”
“那是你妈!快给老子让开!”
站在门口的孟秋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不禁泛起酸楚,丢下许之言是情非得已,可是许之言的心太硬,无论怎么感化都无济于事。
孟秋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随后走到许之言的面前和他说话:“言言,你爸他现在在气头上,其实他见到你来的时候,心里是高兴的。”
“我瞎吗?还是我聋啊?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来演这场父慈子孝的烂戏。”许之言一刻不想停留,径直往外走。
孟秋让许之启赶紧追上前去解释,自己则留下教育病房里的倔老头。
“你不想知道爸为什么会进医院吗?”
“不想!”许之言加快脚步,试图甩开许之启这个跟屁虫。
“那你知道韩以晨父母时不时会来骚扰我们吗?”
许之言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迈出的步伐就如灌了铅般沉重,往前走了几步后便驻足在了原地,“不知道。”
“他们勒索爸两百万作为他们卖女儿的补偿款。”
许之言的火噌一下冒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嚷嚷着:“他们要脸吗?!”
“公共场合,小点声!”
“他们这群蚂蟥还想趴在咱家身上吸血?!我找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你消停点吧!我已经找人去摆平这件事了。我告诉你的目的是让你关心一下咱爸,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那是你爸,别总拉着我硬搭关系。”
刚刚还在以“咱家”自称的许之言变脸速度极快,许之启说出了真相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就在他转身回病房的时候,许之言叫住了他。
“我不会来的!”沉默了几秒后,“有事给我打电话。”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加快步伐离开了医院,许之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有些意外,歪嘴一笑,许之言没变,他还是他。
许之言在电话里得知由于柳卿突发不适已被送回家休养,聚餐也已结束。通话记录里全是杨淮阳的未接来电,来自顾理的只有一通。他回拨了过去,得知顾理还在机场等待他的到来,他便让他们俩先去孤儿院看望,等他到了临源市再赶过去。
等许之言到孤儿院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他两手空空地来,顾理见到他也是不理睬的状态。
他心虚地坐在顾理的身边,捧着个小碗,碗里高高地摞满了一堆菜。顾理看着他坐在儿童椅上格格不入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这宝塔是要震住谁啊?”
许之言见顾理笑了,他也松了口气,高举着“宝塔”对他说:“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顾理捂着嘴平定了一会,然后故作严肃地问他:“为什么那么晚来?”
“柳卿今天出院,过不了多久还要出国,所以朋友几个吃了顿践行饭。”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怕你失望。”
“那我在机场等了你几个小时就不失望了?”
“对不起!但是我以最快速度赶来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计较了吧!”许之言直接把顾理架在那,顾理不好再以此做文章了。
“最快有多快?插上翅膀直接飞过来的吗?”
“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这还不算快?”
“你们不是聚餐了吗?”
“这其中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要干饭了!”许之言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鼓着腮帮子逗顾理开心。孩子们见状也开始模仿许之言的仓鼠模样,一个个挤到顾理面前扮鬼脸。顾理被逗得捧腹大笑,是即将笑出腹肌的程度。
许之言错过了下午吃月饼的时间,所以在晚上赏月的时候偷摸从杨淮阳那顺了个月饼和顾理分着吃。顾理秉持着晚上少食的原则拒绝了,奈何许之言一直在他耳边软磨硬泡的,他勉强咬了一小口又还了回去。
“这被老鼠咬了一口,我还怎么吃啊?”
顾理没好气地把自己那一半拿了回来,佯装要喂给蚂蚁吃。
“别呀!别浪费粮食!多好的五仁月饼啊!”许之言抢过他手里的月饼塞进嘴里,顾理一只手钳住他鼓气的腮帮子。
“莲蓉月饼最好吃!”
“五仁月饼yyds!”
两人在月光下幼稚地拌嘴,声音一个比一个高,高到最后由老师出面制止了这无休止的争论。
夜晚,两人挤在狭小的上下铺上睡觉,孤儿院的床普遍偏小,更何况他们都是一米八多的大高个,蜷缩在木板床上睡不安稳。
许之言没有了酒精助眠便吵着让顾理讲故事哄他睡觉,可是房间里还有熟睡中的孩子们,可他依旧任性妄为。结果是,被吵醒的孩子们安安静静地聆听着顾理的自编故事再次进入梦乡,而许之言则和顾理挤在同一张小床上睡着了。这一夜很是煎熬,被许之言阻挡在内侧的顾理起夜总是小心翼翼的,并且还要忍受许之言不安分的睡姿和来自墙壁的夹击。
清晨醒来的顾理脸上挂着两个又黑又大的眼袋,而许之言则是神清气爽。这一夜僵硬的木板没能成为他睡眠的障碍,其中顾理的功劳最大,因为许之言睡觉时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挤,甚至一度想睡在他的身上,最后是顾理奉献了自己的被子才令许之言得到了充足的睡眠。
“你半夜做贼了?”许之言拉开窗帘看清了顾理憔悴的脸。看到后的第一反应是去照镜子,查看自己有没有受到影响,“我的帅气,依旧无懈可击!”
顾理脑袋昏昏沉沉的,此时的他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个回笼觉。
许之言偏偏不随他的愿,精力充沛地拉着他要去逛逛这座顾理土生土长的城市。
“要去自己去!别烦我!”顾理积压许久的起床气爆发了,威力巨大,还伤及了赖床的无辜孩子们。
许之言蹑手蹑脚地出门洗漱,仓促洗漱完又蹑手蹑脚地进门放东西,顺带悄悄带上随身物品后鸟悄地又出了门。
许之言站在孤儿院大门口仰视整座建筑的全貌,楼层不高,只有三楼,出了三楼是老师的办公室,其他区域都是孩子们的活动范围。他围着孤儿院的围墙走了一圈,占地面积不大,仅有一处游乐设施,并且看上去已有岁月的痕迹。紧接着他拨通了一则电话,交代一些事宜后朝着远处走去。
孤儿院的地理位置不错,附近的生活设施都很齐全。他逛到一处早餐铺子吃了顿早饭,除了打扫桌椅板凳和餐具花费了不少功夫,早餐的口味还是可圈可点的。拼桌的人络绎不绝,就许之言吃饭的龟速成功送走了三位来吃早餐的客人。他慢悠悠地用完餐后四处闲逛,好多小商品的铺子门上贴着最后一天营业。根据他的观察,他想在孤儿院的附近开一家奶茶店,因为他小时候的梦想是遨游在奶茶的世界里,所以他想把这个心愿寄托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于是他便进店商谈房屋出租的事情,结果被人赶了出来。他们门上贴的最后通牒只是宣传噱头,只有许之言个愣头青会相信这个假话。
“独自美丽”的许之言的心情很快就不美丽了,因为乌云遮盖住了太阳,天空很快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躲在一处屋檐底下想打电话让顾理来接应,转念一想顾理早上可怕的怨气,他决定给杨淮阳打去电话,让他跑一趟。
结果等来了顾理。
“你睡醒了?”许之言心虚地搓着小手,生怕说错任何一句会引来怒火。
“不然呢,我在梦游吗?”顾理此行就带了一把伞来,两个男人同挤在一个伞下很拥挤。走了一段路后,许之言看见了有家商铺在买伞,于是他便进店买伞,结果买完伞,雨就停了。
留给两人的休闲时间不多了,他们背着手沿着孤儿院四周转了一圈就差不多到了回程的时间。顾理拿着以霖留给他的礼物和阿姨以及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道完别就跟着许之言坐车离开了,此时他的心情百感交集,每逢离开时他都会有这么一个心理过程,纵然有万般不舍,他还是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