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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放心,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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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之言到达了工作现场,对接人员代超提着一盒饭就来迎接了。

    “您这是忙到现在还没空吃饭吗?”挂脖的名牌、有外卖袋的外卖再加上来时的低三下四,怎么看都不像是杂志拍摄基地。

    “这是您助理给您叫的外卖,早到了半个小时。我这不是正好要来迎您,就顺带给你带过来了。走吧,先去休息室。”代超在前边带路,许之言在后边给周嘉发消息。

    每次的休息室都要比上一次的更大或者更齐全,代超先行进门,里边的工作人员都已提前到场。

    “这里就是了,餐食给您放这桌上了,您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叫门口的助理小黎,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慢用。”代超面目谄笑地离开,出了门就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公子爷怎么都喜欢来混娱乐圈啊!真是麻烦!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还要我给你当配送员!晦气!”瞄了一眼站在门口随时被召唤的小黎,“你别给我惹什么麻烦,听到没有?”真是大鱼吃小鱼的社会打压模式。

    许之言发微信没得到及时的回复,干脆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周嘉,你给我点了外卖?”她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凉的盒饭,怎么还明知故犯?

    “不是不是。是顾理给你点的,说是你承诺他的,不对不对,是别忘了你答应了他的…我忘记他的原话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周嘉再次忘记将交代落实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顾理还能有这份心思,不枉费许之言对他爱戴有加。

    “他睡着了。”周嘉刚收拾完食物残渣,捶着腰,屁股刚沾到沙发就被许之言的电话叫了起来。

    “那就挂了。”又是未等到周嘉答复的一通电话,唉,已经无力吐槽这份偏心了,都偏到西伯利亚去了,要是真等到那一句问候,她定要用这份好运去买十张彩票。

    拍摄结束,是赶路的时间。

    倪姐不太放心他大少爷秉性,特意打来电话给他打一剂预防针,“之言,你今天活动还顺利吗?”

    “暂时顺利。”许之言戴着金丝眼镜,正在书稿上写写画画,书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都快要盖住原本的内容了。

    “一会试镜,你只要好好发挥就行。导演、编辑和制片人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其实已经到了谈到拟合同环节,这个试镜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别紧张,收敛些你的脾气就行。”

    “好,我懂。”许之言脱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就又把眼镜戴了回去。属于他第一部戏的考验比经历高考时还紧张,万一要是搞砸了…终归是要经历的……

    “那你继续休息,我先挂了。”

    另一端,顾理梦里翻身被疼醒,一眼望到了床头柜上摆放好的药。拿起一旁的手机,想给许之言发去微信,打字的手指还未落下就放弃了,他现在应该在准备试镜吧。随即点开了另一个会话框,从孤儿院离开到现在的每个月都会和院长、阿姨还有弟弟妹妹们视频通话一回,看了看日期快到月底了,那就借着他们午睡刚醒来的空档,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吧。

    视频的另一端,一个个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们纷纷跳起来够阿姨手中的手机,听到熟悉的理理哥哥的声音,原本安静祥和的教室内充斥着尖叫声。

    “理理,你这个月怎么样啊?有没有人为难你啊?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一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有家人的孩子还要更早熟。照看新来的弟弟妹妹们,照顾各类残障儿童,还要学会拉拢服刑人员的孩子们一起生活都是平常事,小大人的成长全靠自我成才。

    “韩阿姨,我那么大小伙子,哪里会有人敢欺负我?你就别担心了,我很好。下个月中秋节我就来看你们了。以霖呢?我怎么没看见他?”看到这群熟悉的面孔才能真正感到踏实,其实自己从未只是一个人。

    “以霖他被人领养了。”

    “哦,那是好事啊,有个家了,以后可就有人疼了。”顾理脸上的落寞无法掩盖。他也曾有过被人相看的时候,可惜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那对父母最终没有看中已经心智成熟的他,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刚被送来的三岁小孩。对于一块玉,他们宁愿从头雕琢,也不愿在残玉上修补。

    “以霖去蜀源市了,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了。他给你留了个礼物,你等下个月正好来拿。”韩阿姨见顾理神情沮丧,不如让他见见孩子们,他们的开朗会治愈他内心的缺失,“孩子们,有没有谁要和理理哥哥通话的呀?”应接不暇的回应不绝于耳,“那都要坐好了,小手放在膝盖上,谁最先安静,我都让谁先和理理哥哥说话。”此话一出,一个个的都乖巧了起来。

    最先通话的是袁园,上来就问顾理什么时候能来看望他们,一股被需要的温暖涌上心头。

    周嘉的房门口无意间听到了他们谈话内容的一星半点,具体内容不太能听清,但是好多种声线还是依稀能辨认出的。难道,顾理有孩子了?这可是究极大八卦,她纠结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撞破他的谎言。那么重大的事情还是得事先告知倪姐一声,她给倪姐发去了信息,大致说明了她的所见所闻,可倪姐貌似并不在意。

    许之言终于试镜结束。制片人让许之言试了剧中好几场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许之言当场不敢询问结果,也怕踩到导演的雷区,于是默默退出了房间,给倪姐打去了电话。倪姐让他放心去下一个综艺录制现场,余下的就由她全权负责。

    怀着忐忑的心在赶到了下一个工作地点的许之言给顾理打去了电话,可被无情地拒绝了。这小子!居然敢挂我电话,是不是今早上撞坏脑子了?!

    顾理和孩子们一一聊完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通话,不紧不慢地回拨给许之言。

    “你挂我电话?”许之言一接通电话就抓住了重点,待在家里没工作还敢挂他的电话。

    “嗯,和别人聊天呢。”顾理料到了他的开场白,偏要激他。

    “别人有我对你好?有我对你重要?”笑话!在许之言看来,对于最近几日,顾理心里边最重要的人应该是他啊!

    “有啊!谁没有要紧的人啊?”顾理在床上慢慢挪到了床边坐起来吃药,动一动就发出些痛苦的声音。

    “你干嘛呢!”躺在车里闭目养神的许之言“蹭”地一下睁大了眼,歪着头质问。

    “我在坐啊。”

    “你小子!就是在问你做什么呢!不对!你在做谁啊?你不是头回来海林吗?”许之言激动地喷射着口水,恨不得立马到家把他连带着他的行李全都给扔出去,独居天堂被这小子破坏了,现在就连起码的干净都不能保证了,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你骂吧,我吃药。”顾理干脆按了免提,把手机丢在了床上,大口吞下的一大把药卡在了喉咙处,咳了半天才把咽不下的药悉数吐到了地上。

    “吃药?那你刚刚是…哦…你慢点!多大的人了,吃药还能卡住啊?周嘉呢?我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许之言在庆幸自己多虑的同时还嘲笑了自己龌龊的思想,更何况这种事情就该是偷偷摸摸的,怎么会那么明显地让他知道。

    “少废话,有事说事!”顾理把地上的药捡了起来,去掉已经化开的胶囊,将粉末都倒在了水杯里,随后一饮而尽。

    “我就是打电话来关心关心你,不感动就算了,怎么还凶我呢?”许之言装作委屈,故作哽咽了几下。

    “不愧是演员,演技都能靠声音传播了。”被药苦得面目狰狞,顾理又一瘸一拐地到厨房找饮料喝。路过客厅时,看到了睡在沙发上流着口水做梦的周嘉,“你的沙发遭殃了。”

    “什么?你该不会吐我沙发上了吧?你小子…算了,脏了就换新的,早就看那个颜色不顺眼了。”许之言重新躺倒,开始闭目养神。

    “你吃晚饭了吗?”顾理打开冰箱,看到了存放在里面的午餐剩饭,心想着倔脾气的许之言肯定又要耍性子不吃晚餐了。

    “我一会到了目的地再吃,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你呢?”司机在此时插了一句嘴,告诉他目的地到了。许之言也便不再寒暄,“你记得让周嘉给你点些滋补的吃,就快要比赛了,你得抓紧时间恢复,不然我真成千古罪人了。就这样,挂了。”又是单方面的自说自话。

    顾理不忍心叫醒酣睡的周嘉,关上厨房门开始烧菜,冰箱里的食材再不煮就得浪费了。

    周嘉是闻着厨房飘来的香气给馋醒的,“哇!顾理!你会做饭啊?好香啊!”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快拿到餐桌上吃吧。”顾理盛起锅里热腾腾的菜,端起盘子往外走。

    “我来我来!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之言我让你做饭了,不然他非得骂死我。”周嘉心虚地夺过顾理手中的餐盘。

    “放心,懂!”顾理本想着拍张照馋馋在外奔波的许之言,见周嘉如此害怕他责怪,还是算了吧。

    许之言结束了最后的工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他扭了扭脖子,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订了一张最近回海林的航班。

    等到风尘仆仆的许之言到家,橘黄色的早霞点亮了大半天。起夜的顾理听见了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抄起拐杖,蹑手蹑脚地出门。借着蒙蒙光亮看清了翻箱倒柜的许之言。

    “你怎么回来了?”这一出声,吓得许之言一激灵,怀中的零食散落一地,又是一阵“国粹”输出。

    “你怎么每次走路都不出声啊!吓死我了!”许之言捡起零食,捧到沙发上,又去酒柜里拿了一小瓶酒。

    “这是你家,你怕什么?”顾理拄着拐杖走到沙发上坐下,拿了靠枕垫着腰。

    “那你在家怎么还鬼鬼祟祟的。”许之言可以时刻注意不发出大动静吵醒他,可潜意识里还是没能及时接受家里还有其他人存在的事实。

    “等等。”顾理叫住了许之言开盖的动作,“你一大早喝酒?你是想切胃吗?”

    难得有人还能记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许之言就不是听劝的人,坚持拉开了盖子,“你还管起我来了?我奔波一晚上了,还不许我喝点酒了?”

    “你要是饿,我就给你做早饭,别总喝酒。”顾理撑起拐杖就往厨房去。

    “别忙会了,我过一个小时就又要去赶飞机了。随便吃点就行了,不用费那劲了,你还受着伤呢。”许之言朝着顾理摆了摆手,大口喝了口酒。

    “就一个小时?那你回来干嘛?直接在机场吃不就得了?”顾理很难理解许之言的脑回路,奔波着回来不过是为了几袋零食?

    “我这不是专门为了你吗?”许之言说完后又喝了一大口,顾理见他饮酒如饮水的模样,肯定是为了口酒才专门跑回来的,说得还冠冕堂皇。

    顾理仍坚持往厨房去,许之言见阻拦不住,只好服软,“我叫外卖,这总行了吧?”

    “你现在看看时间,那么早,有什么店开着啊?还给你做外卖,想得美。”顾理开始着手煮粥,转念一想时间不够,转手开始烧水,从橱柜里拿出一包面条,又从冰箱里取了两颗鸡蛋。许之言见他不便便只好给他打下手,一切食材准备就绪,他就把顾理给请到了沙发上坐着,心想,不过就是煮个面,把菜都丢进去不就得了,还能难的了他?

    顾理看着餐桌上放着的两碗蛋花面欲哭无泪,“你能吃得下?”一向对美食严格要求的许之言能受得了这碗不伦不类的面?

    “能啊,别看它丑,吃着香!”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啊,再难吃也得下咽。

    许之言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脸的幸福,还时不时发出赞许的声音,“我可真是天才!第一回煮的面就那么好吃!”

    顾理看了眼他,就回房间去了。

    许之言等他关上了房门,抱着垃圾桶就吐,“什么玩意,味道都没有。”随即瞄了瞄紧闭的房门,悄悄拿起茶几上的酒和零食,撒丫子往卧室跑。

    顾理听见了他房门关闭的声音,这小子,肯定又喝酒去了,“真不让人省心。”

    大约过了十分钟,顾理端着泡面敲响了许之言的房门,“您的外卖送到了,请注意查收。”

    许之言一股脑儿把吃的往床底下塞,一不小心把啤酒撒了一地,匆匆忙忙地把地毯随手一盖就去开了门,“你又给我做了?好香啊。”

    顾理再想往里走一步,可被许之言顶了出来,“我们去客厅吃,走走走,我来拿。”许之言一手拿着泡面,一手扶着顾理往回走。

    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顾理?不拆穿是留给他的最后体面。“你自己吃吧。”顾理用拐杖敲打了一下他的小腿,“周嘉一会陪你去吗?”

    “还是让她留下照顾你吧,你这也不方便。”许之言还没等坐下,就端着细细咀嚼了起来,想不到这泡面经他一泡竟然能如此美味。

    “那你还是带走吧,她留着也没用啊。”顾理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许之言。周嘉留下也无用,她既不能替他分担痛楚又不能下厨做饭,倒不如让她去做本职工作。

    “没用?她偷懒了?”

    “男女有别,说要冷敷热敷的,我也不好意思让她来弄啊。”还有按摩呢,这怎么能麻烦一个女生给他揉啊。

    许之言往嘴里又扒拉了几口后,拿出顾理给的纸巾擦了擦嘴,“走,我来给你敷。你躺着去吧,我去拿冰块。”

    “现在过时效了,不用冷敷了,热敷就行。”顾理装可怜就是为了他说这句话,麻溜地脱了上衣趴在床上。许之言从洗手间端来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这水烫得他无法下手挤干毛巾,于是他便直接快速拿起湿漉漉的毛巾敷在了顾理的腰间。

    “大哥,烫烫烫!你这是要给我搓背吗?”毛巾上的水顺着顾理的肌肤往床上流,床单没一会就湿了一大片,“你怎么还放在我腰上啊?拧一拧啊!”顾理被毛巾烫出了身汗,烫得他不断扭动着身子。

    “小弟,这水太烫了,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啊。”许之言提着毛巾的一个小角,把它扔回了盆里。顾理的腰上已经被烫红了,把毛巾拿掉后仍是火辣辣的疼。

    “大哥!你这是要加害于我啊!”顾理连连往一旁撤,把毯子裹在了身上,“你…你要是嫌烫,那为什么不加冷水呢??”

    “不是热敷嘛…掺了冷水会降低疗效吧。”

    “哇!你…你是生活白痴吧!”顾理无奈地拍了拍脑门,指着地上的水盆让他去加冷水,“你要是把握不准,那就用手试水温,只要是手能耐住的高温就行了。”顾理重新躺回刚刚的位置。

    不一会,许之言重新端来一盆水,拧干了毛巾敷在顾理烫红的地方。

    “你的手是有多嫩,这水怎么那么温…?”那被烫红的地方传来一丝凉意,他本想就此算了,可是皮嫩的手又力气贼大,烫红的地方就快被毛巾给磨破了,“你是想压死我吗?手劲那么大干嘛?”

    许之言听到他的抱怨后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把毛巾重新扔回水盆里,随后把水都倒进了水池后出来,“你既然那么嫌弃我的手法,那你还是另找高明吧。我才懒得伺候你。”他在离开前瞄了眼搭在床头柜上的木棍,“你这木头,哪里搞来的?”他看到这木棍就觉得好笑,要是再给他配个破盆,都能上街乞讨去了。

    “你管我!滚滚滚!”顾理没好气地翻了个身,抄起木棍就要打他,“要给我敷的人是你,现在又这态度,哼!”他使劲伸长了手往许之言的方向够,许之言往后撤退了一步,刚好未能触及他。

    “是你一会嫌水烫,一会又嫌凉的。”

    “本来就是你笨,连个水温都把握不准。”顾理拿木棍指着许之言的脸,却被许之言一把夺了过去。

    “是你要求多。”许之言反过来拿木棍指着顾理。

    顾理先是奋力够了够棍子,可惜都被许之言给闪开了,他只能拿手气势汹汹地指着他,“是你没耐心。”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言的对话了十个来回,顾理被气得闭了嘴,悻悻地扭过头去。许之言见状欲走,走前还把木棍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许之言看了眼客厅里的钟,是时候该去赶路了,简单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物,随后给周嘉打去电话,叫醒了还在梦中的她,甚至安排了一系列的工作。他离开前又望了眼顾理紧闭的房门,思前想后发现是自己有错,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弥补了,还是等回来后再补偿给他吧。

    许之言拉着还在梦游的周嘉长途跋涉的,累得她无能狂怒。

    周嘉临时招来的男助理在八点准时上门服务。顾理无奈地看着新来的助理,不是吧,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休息一天吗?

    许之言今天的活动还算空闲,主要是到山区做公益,再拍一组宣传写真,多余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他算了算路上耗费的时间,参加活动之前还能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去给顾理买个新拐杖。一连去了几家药店,单一的款式并不能入得了他的眼,陪着他走街串巷的周嘉耐不住性子了,“之言,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啊?”

    “我买肯定是要独一无二的!还有哪里可以买?”许之言的兴趣正浓,不选个称心的决不罢休。

    “能在实体店买到的就是这样的了,要是你还是不满意,不然你还是买个轮椅吧!”一语点醒梦中人,直接买个代步工具也可以解决问题。

    最终,许之言买了个家用老年代步车,这比手动的轮椅更高级些,就是比较难携带。他将其放在后备箱里就驱车赶到了山里。

    许之言看着矮小的学校里,孩子们蓬头垢面的,身着的衣物鞋袜也满是泥泞干了的印记。听着支教老师们叙述学生生活,多数人每天早上都要将近走四小时左右的崎岖山路,如果是冬天,他们就得抹黑上路,要是下雨天,土地的湿滑更是难走。孩子们的父母都外出打工去了,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作伴,孩子们放学回到家还要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们,小小的身体背起大大的箩筐干农活都是常事。现在正值八月份的夏季,没有墙皮包裹的墙裸露着砖和泥,一进门就感觉到一阵湿热的潮气,教室内只有一个咯吱咯吱摇着头的风扇,孩子们满头大汗,仍在坚持着安静听课。没有统一的校服和桌椅,桌上的书本都已经卷了边,可能是城里捐赠的书籍。

    许之言配合赞助的品牌发放物资,校长见正值中午,好心想留他们吃顿便饭,可又担心他们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搓着手在一旁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你们要是不嫌弃,要不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许之言作为品牌部邀请前来的嘉宾,得听从那边负责人的安排。负责人婉拒后,他望着校长朴素的笑容,心一软就让周嘉前去交涉了一番,中午就连带着司机一块儿留下用餐。

    午餐是一大锅的米饭,配菜是清炒白菜丝和油豆腐煮豆角。因为听说了今天有人来资助,这才好意加了一份红烧肉。孩子们有序地拿着碗排队打饭,个个看见了肉都高兴地活蹦乱跳。

    周嘉担忧地看着正在给孩子们打饭的许之言,锦衣玉食惯了的他能吃得下这清汤寡水吗?

    孩子们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捧着碗吃饭,许之言也同样地坐在他们身边。有几个孩子端着饭碗来到他的面前,用着软软糯糯的声音问他要不要吃肉。他看着那些孩子的盒子里除了肉都已经吃完了,明明难得的加餐,舍不得自己吃还要来给他吃,想到这,不禁湿了眼眶。

    “哥哥不吃。哥哥挑食,不爱吃肉,你们想不想吃啊?”说着就把碗里的肉都往最近的碗里夹,“你们乖乖地分着吃。”说完看向了周嘉碗里剩余的几块肉。

    周嘉顺着许之言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碗里的肉,心一横,同样把碗里的肉也给了孩子们。不过看着孩子们收到肉之后的喜悦,天真烂漫的笑容,拥有治愈一切的魔力。

    “之言,你如果吃不下就别吃了,一会回去的路上再买点吧。”周嘉用筷子戳着被菜汤浸湿了的米饭,没有荤腥味的加持,她已经有些难以下咽了。

    “我看是你吃不下了吧。”许之言看着碗里的饭菜,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吃不下也给我全部塞进去。”说完就往嘴里猛扒饭,吃得一干二净。

    在离别的时候,孩子们都舍不得许之言走,还说要是没有地方住就跟他们回家,这让本就想留的他更不想走了。周嘉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时间,拉着许之言的手臂不断暗示,校长看出了其中之意,就忙跟孩子们解释,他走前不止一次承诺会再回来看望他们。孩子们失落地眼神一直紧盯着渐行渐远的车辆,他们听过的承诺不计其数,这一别怕是永远了。

    午餐结束的消食时间就是顾理和许之言联络感情的时候,许之言打给顾理的时候他还在生闷气,无论许之言说什么话题,他都是嗯、哦的简单了事。

    顾理听出了他的有气无力,傲娇地问“你工作还顺利吗?事先说明,我这不是关心,就是单纯在家无聊了问的。”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嘛!

    许之言听到周嘉在关心自己,心想,这是不是说明他不生自己的气了?

    “目前为止还算是顺利。我刚见了山区的孩子们……”许之言滔滔不绝地把活动的所见所闻全都说给了顾理听。周嘉坐在一旁听到“孩子”两个字,瞬间想起了顾理有私生子们这件事,激动地手舞足蹈。

    “嘉嘉,你干嘛呢?抽风啊?”

    周嘉指了指他手里的电话,又摆了不要说话的手势,看得许之言一头雾水。

    “喂?周嘉怎么了?”

    “没事,她好像被毒哑了,说不出话了,别管她了。你今天在家感觉怎么样啊?”许之言严厉一指,周嘉立马将手脚放在了应该摆放的位置。

    “周嘉给我找了个男助理,他还到家里来了。”顾理知道许之言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可助理又说是周嘉特意找来的,所以他猜测这助理可能是得到了许之言的允许才来的,为了避免猜错,还是先和房主知会一声。

    许之言急忙邀功,“是我让周嘉找的。你不是嫌弃我手法差吗?这回这名助理可是做过护工的,他按得总归能满意了吧。”这回总能让顾理消气了吧。

    顾理听罢,气消了一大半,“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来你家吗?”

    “你不是早就把地址告诉周嘉了吗?周嘉就是整个公司的广播站。所以说,现在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没有区别,况且有个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许之言看到就快要憋死过去的周嘉,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和顾理结束了通话,随即将头转向周嘉,“说吧,什么事?”

    “顾理有私生子,而且不止一个!”周嘉说大八卦的时候还不忘压低声说,生怕被司机听了去,“你们朝夕相处的,有什么内幕能和我说说吗?”

    “私生子?你确定?”许之言故作镇定,他之前看顾理的背调和履历时并没有发现,倪姐也从未提过此事,莫非…

    “昨天我在他卧室门外亲耳听见的,千真万确!”周嘉忙竖起发誓专用的三根手指以表清白,“我发现后第一时间就告诉倪姐了,可是倪姐好像并不惊讶,还让我不要多事。”

    “那都让你别多事了,你还告诉我?”周嘉入职以来打听到了不少明星八卦,平时合作的明星八卦也是周嘉和他说的。这消息灵通有利有弊,就怕她大嘴巴到处说,要是硬堵住她的嘴,她就会把自己憋成河豚。

    “我以为你知道内情,所以想找你打听打听。”周嘉用余光瞥了眼许之言的表情,又被他凌厉的眼神怼了回来,她乖乖地把嘴闭上。没过多久,憋不住的她又再次开口询问,“之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保证,听过算过,绝不外传!”

    “你的保证能奏效吗?”许之言低着头给倪姐发去信息询问,问了才知道是个大乌龙,周嘉误会孤儿院的孩子们是顾理的孩子,为了不暴露顾理的孤儿身份,他干脆选择不回复,留下空白让周嘉随意发挥想象。

    许之言在拍摄前又专门叮嘱了周嘉几条注意事项,这一回,周嘉掏出本子就开始奋笔疾书。

    写真拍摄结束,许之言看了下时间宽裕,又带着周嘉逛起了街。周嘉拎着大包小包,跌跌撞撞地跟着许之言屁股后边,“之言,你买的这些是要给顾理家孩子的吗?”

    许之言给了周嘉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又一连拿了几件t恤给导购,“如果你再管不住嘴,那我只好换一个助理了。”周嘉听完立马变得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安安分分做一个拎包机器。

    许之言看了眼她,接着说:“我这是买给山区孩子们的。”

    “嗷嗷,那我们一会再去买点玩具吧,他们肯定喜欢。”

    “你能不能想点有用的东西,玩具玩完就不剩什么了,还不如买些用的、看的、学的来得实在。”更何况,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要想献爱心,还是用自己赚来的钱比较有诚意。

    从商场出来后的两人把购物所得的东西和上午买的代步车一块放在了后备箱里,许之言让司机开车到距离最近的快递站,把东西全寄了再去机场。

    “代步车也要寄吗?”这车可是许之言费劲寻来的,是特意买给顾理用的,“山路上也不好骑吧?”

    “万一能用呢?给腿脚不方便的老人用吧。”

    许之言随后就给旧友柳卿打去了电话,“卿子,你家是不是有车行啊?”

    “是,怎么了?”

    “那你搞一辆老年代步车一定是易如反掌吧?”

    “言子,你是不是对‘车行’这两个字有误解啊?”

    “都是车,我相信你可以的。尽快搞一辆给我,记得贴个银灰渐变的车衣,然后送到我家来。谢了啊!”还未等到柳卿的破口大骂,许之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之言到了家门口,轻手轻脚地开门,一阵哀鸣入耳。许之言误以为顾理摔倒,火急火燎地跑去他的卧室,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

    助理正在给顾理按摩,这销魂的姿势,这是不付费就可以看的吗?

    助理看到了许之言后道了声好,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按了起来。反观顾理,他可就不那么淡定了,推着助理的手制止他继续。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许之言默默退出房间,看来这回周嘉还是很靠谱的。

    房里,顾理忍痛穿上了衣服,助理见状想上前帮忙,却被他制止,“不用,我自己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早点回去吧。”

    送走了助理,顾理把门开了一条小缝,洞悉外边的情况。

    “出来吧,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在厨房找食的许之言出门正好能瞧见他的偷窥。

    “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顾理整了整衣服,拄着拐杖往厅里走,环顾了一圈,又看了看玄关,并没有发现周嘉说的“惊喜”。他看了眼聊天记录,周嘉明明在上午的时候告诉自己会收到许之言的贴心礼物,他试探地问许之言:“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没话啊。要不你再给我煮个面?”周嘉今晚不知道抽什么风,好好地说要减肥,没人陪吃晚饭的许之言只好饿着肚子回家。

    顾理听完转身就走,“你是把我当你佣人了吗?在外不吃,在家不做的,居然还好意思让我一个病人给你煮面。”理亏的许之言只好拿着面包牛奶就往卧室里钻。

    许之言一时还未注意到卧室的整洁,端着食物就靠着床边席地而坐,吃了一大半才发现早上洒落在地上的酒和床底的零食都被收拾干净了,心想,今天好像没有通知阿姨打扫卫生吧。

    此时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您的外卖已送达,请开门查收!”

    许之言激动地起身开门,“来了来了。顾理!你真好!”接着把手里的面包和他手里的肉做了个交换,现在的他满心满眼全是肉,没等走到茶几旁,他就急忙咬了一口尝鲜。

    “你要是能记得在包里备着点零食,你也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顾理把面包放回了原位,蹒跚地走到了许之言身旁。

    “不习惯。要是在本地跑通告的话,车里都是吃的,这回是在外地,没办法。”许之言吃着吃着又想起了山区的孩子们,早知道应该多买点食材送去。

    “明天有安排吗?要是有空,咱们去趟超市吧,给你多备点。”

    许之言看了眼行程表,明天是周日,是他回家和父母吃饭的日子,同样是个糟心的日子。

    “明天可能没空。我不缺东西,平时在家的时间也不长。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要是缺什么东西就让周嘉给你买,没必要自己出去跑一趟。”

    顾理有些失落,他来到这座城市还没两天就因病在家圈养,其中的孤寂和不安只有自己知道。许之言察觉出了他的异样,随后又转换话锋,“你要是想去,我就陪你。反正我明天就上课,大不了翘课来陪你。”

    顾理听完低头一笑,“你可别拿我当你逃课的幌子。”随后就回了卧室。

    独自吃饭的许之言开了瓶酒来配,调到目前火热的综艺节目边看边吃,可越吃越乏味。他望了望属于他的沙发角落,又想起顾理说的沙发遭殃,于是他干脆从房里拿了几个垫子铺在地上躺着,酒足饭饱后的他很快就在吵闹声中睡着了。

    顾理听着门外电视机的声音睡不着便出来查看,一眼没能望到平躺的许之言,直到走近后才看到滚落到地上的他。顾理深深叹了口气,想要把他抱回卧室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把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后关掉电视便回屋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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