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变，未来
不得不说，在特殊任务下的行动都无比顺利。休息一晚后，一大早，在特种车辆的一路护送下，三十六度和许巍诚一路被送往距离冷湖最近的机场。随后，在齐年的特殊安排下，又很快坐上了前往首都的航班。
三十六度说要带上许巍诚的时候，齐年很不理解，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带上一个普通人。但是这件事他无所谓，作为外来宾客，一个随行导游是很常见的安排，于是便让许巍诚和她同行担当业余导游。
许巍诚心虚，他也没去过首都，什么导游，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人质。
在飞机上的时候，三十六度一直扒拉着窗户看。下了飞机，出机场的那一刻，她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首都的风景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让人觉得无比壮观。和大自然所造就的自然奇观不同，这是人类科技所展现出来的奇迹。
这是来自文明底蕴的震撼。
“按理来说人类的科技跟你们要有不少差距吧？”许巍诚问她。
三十六度一边到处打量，一边回答“我不是跟你讲过，两边的侧重面不同。这样的城市奇观对我们来说是几乎无法实现的。
她说：“你们又不是没给火星拍过照，那里哪儿有矗立在地表的高大建筑？”
许巍诚笑她：“你连这些都清楚，那这些建筑岂不是在你获取的记忆里都见过，你怎么还是搞的跟第一次进城一样。”
虽然许巍诚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他自己也同样第一次来到首都，眼前的景象他也感到无比的震撼，只不过一直在压抑着想要哇出声的冲动罢了。
会面被安排在三天后。根据齐年的意思，是让三十六度先好好休息并且可以好好体验一下人类文明。
住宿的地点被安排在了一处静谧的郊外庄园。诺大的别墅，竟然只住三十六度和许巍诚两人。
齐年本来要给许巍诚安排在别的住处，三十六度态度很强硬，非要拉着许巍诚跟她一块儿。
齐年本来也是怕这位外星人有意见才安排的分开住宿，既然她非要缠着这个写小说的，倒是个好事，希望会谈的时候她也能因为这点而放低一些姿态。
“许巍诚实在想不明白三十六度这么做的原因，他才不会脑子坏了觉得这个火星人对他有意思。”
住进别墅后，三十六度甚至还要跟他一间房，这也太奇怪了，许巍诚实在遭不住。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
“嗯？”三十六度正坐在诺大的床上看电视节目，笑得前俯后仰。听见他说话，她稍微倾斜身子，朝他歪头。
“为什么非要我跟着？冷湖那时候，我没给你另安排房间，是因为钱不多，现在你这……不会不方便吗？”
“哈哈哈哈。”三十六度又笑得前俯后仰起来，许巍诚发现她却根本没听自己说什么，而是注意力又放到了电视大屏幕上。
许巍诚叹气，又喊她：“三十六度……”
三十六度将双手举起，将身体一下子放倒在床上，让身体处于完全伸展的状态，狠狠地带着贪婪吸了一口空气。
“成为人类真好啊。”她说。
“什么？”
“橘子，我希望你记住我。这件事也只有你可以。”
许巍诚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说这句话的重音没有放在“你”这个字，而是“记住”上面。
于是他声音轻下来：“你的意思是，你会……死？”
“我不知道。”三十六度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面是花纹繁复的吊顶。
她说：“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害怕。而且，死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忘记。”
许巍诚想接着问她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死，却被她打断了。
“陪我出去玩吧，那个老头说你是我的随行导游来着。”她没事人一样，欢快的跳起来，过来拉他。
火星。
断开连接后的构造者06保持了很久的沉默。
直到收到母体发出信息波，他才清醒过来。
“信号源丢失。”
p1221彻底断开了她和母体，更过分的是她还断开了母体和戴安流体的联系。
06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总构造机体内等待的众多构造者。
收集者的选择和改造计划，这一系列的筹备中，每一步都有06的身影。此刻面对着计划有变，他是最慌张不安的。
他是整个计划的策划者之一。同时，在对收集者的筛选中，也是他选择的p1221。
现在，难道要他告诉大家，p1221背叛了集群？
三号家园上的智慧生物，到底有着怎样的认知和思维，为什么p1221接触后就不再听从母体的指令？怪不得集群的先驱们都说不要和他们有交流。
很明显这次的连接是个突发的事件，是p1221在极力阻止三号家园的智慧生物和集群进行沟通。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这样做的后果她真的清楚吗？
06缓缓地从母体构造室出来。面对着围过来的几个构造体，他发出一段足以令他们绝望的信号。接收到信息，他们都愣在原地，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失望。
这里的构造者是这次计划的主要构建者，他们此刻的失望情绪怕是比p号海沟还要深。
06走到母体构造室外的开放平台，外面的下沉广场上，是众多等候消息的构造者。
他停顿了很久，终于还是发出一段广播式信号。
“p1221号收集者，发生了病变。”
广场上变得一片死寂，随后，整个下沉广场掀起信号波的风暴。
06被干扰到头昏脑胀，耷拉着触须，回去母体构造室。离开前，他脑海中全是从广场那边涌进来的各种带着哀怨和悲观的信息。
“高风险，不成熟的计划！”
“都要死，全部 ！”
“灭亡，这是宿命。”
“愚蠢，把存亡交给收集者……”
06回到母体构造室，计划的几位执行者还留在这里，他们需要做最后的定夺。
一位构造体过来，用触须接触06，给他发送简短的时断时续的波，这代表着安慰。
是07，只有他才能这么冷静。
“我们启用计划二？”07问。
“没有计划二。”06的信号波像是垂危的年迈构造者：“那是为了取得计划的支持率……”
这下子，07也难以冷静了。
“摧毁p号母体！”另一位构造者发出强烈的信号波。信号中隐含的强烈憎恨让其他构造者都感到恐惧。
“不可以。”07阻拦。
07缓缓表明了原因：
p1221自从改造后，和母体的暗层面联系就很不稳定，先不说摧毁母体也不一定对她造成影响。为了这微小的报复成功的可能，就要搭上一个母体和上千的收集者，这是极其不理智、极其低能的行为。
况且，做一个乐观的假设，或许p1221只是对计划做出了更改。
但是如果这边的怀疑和报复，使得她遭受来自母体的暗层面影响，只会使得她后续的计划受到影响。
“更改计划，更意味着她确实发生了病变！”那个被愤怒冲昏的构造者几乎是在“大喊”。
06发出信号：“就算病变，她也是唯一的希望。”
他环顾了一遍母体构造室的几位构造者。
“我们只能等待，就像集群的进化历史一样，在等待中迎来生存的机会。”
06 从构造室前端的窗口望向外面，那里是脉动着的p号母体。
“p1221，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为了集群的未来。
也为了三号家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