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了么?
“你派人下去,暗中装作百姓,帮助开通水渠。”
“是,大人。”黑影恭敬地半跪,道完这句话,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江月梨从暗处走了出来。
有了暗阁的这些暗卫的帮助,想必挖通这条水渠会事半功倍。
艳阳高照,萧锦寒一直在烈日之下发动内功帮助搬运水渠的支撑管道,江月梨安排的事情,他会竭尽全力去办到。
她是他的小姑娘。
棠鸢与南风正在与客商商量长期供货的事情。
修通水渠并非一日之计,这本就是贫苦之地,水渠修通必定会耗费大批精力人力和物资。在银两缺少的情况下,棠鸢必须谈出最合适的价格。
南风召集人去深山砍伐木材,小姐说是后期一定有用,他也就是深信不疑。
这苏家江是离难民地最近的江河,水流湍急,前几年还淹死了个把人。
若是沟通这条水渠,水自然是不会缺的,但这水流激荡,难免会有发大水的时候,江月梨这是为了以后做准备。这古代技术落后,还没有生产水泥,只能暂且用木材代替。
“小姐,棠鸢姑娘果然精明,一马车材料省下五两银子,我们需求量大,所以共省下了拢共五百两银子,这些钱可以在城里买很多粮食,也能资助这些孩子们了。”钟良打着算盘,负责认真地对江月梨道。
他算账精细,江月梨也很放心。
“……只是……那卖管道的客商倒是奸诈,原材料也不过五两一管,却硬生生给我们加到了一百两一管,这……将咱们的预算足足多出了一千两白银。”他的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奸商不愧是奸商,中间盈利,也够他赚个盆铂满盈。
江月梨摸着下巴,道:“这样,钟良,你去找朱知府,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替我们撑腰。我还不相信,再大的奸商,也能有官府大?”
“是,小姐。”
钟良转身离去。
二皇子府。
“该死的萧锦寒——”二皇子摔碎一地的杯子,似乎是不解恨,又将皇帝赏赐的瓷瓶摔下地。
“明明都已经离开了京城,被废除了太子之位,却还在边界拉拢人心……真是好心计啊……”
二皇子笑得阴沉,嘴唇气得发颤,“都是些不见光的小技俩,他以为自己能威胁我的帝位?!”
似乎是疯魔了,二皇子满脸狰狞,额头青筋暴起,蹲在了原地。
很久,他才起身喊到:“孙毅!滚出来!”
“奴才在——”孙毅是府里的管家,平是名声最臭,此时狗腿地对二皇子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奴才立马去办!”
“你……派人,去萧锦寒那里闹事。我要让他,整日整夜,不得安宁——”这狗东西办坏事一向不让人操心,能把别人整死。
二皇子阴恻恻地笑着。
有好戏看了呢……
这边萧锦寒在巡视情况,老百姓们干的很快,壮汉一人抵得上两个,弱小的妇孺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个个都在搬运木材和管道。
水渠修通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萧锦寒停在了水渠的一边。
不对……
这边材料好像是,少了一些……
他记性很好,最近都在忙着搬运材料,下游的水渠已经快要完工了,今日刚运来了新的材料,正准备修理中游。
他亲自去做的检查,当时原封不动,和现在的数量简直是完全不一样。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了毛病。
萧锦寒眼里翻滚雾气,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
日暮。
大汉鬼鬼祟祟从茅屋走出来,四周望去,并没有什么人。
抬手掂量掂量了铁的重量,刚准备扔进水渠,到时候就算捞出来,也是上锈的废铁了……
“你在做什么?”声音冷淡,没有一丝起伏。
“没……没……”大汉急得扔下铁,谁知直接被人一棒子打晕带进了知府的监牢。
“说!是谁吩咐你做的?!”朱知府也是连夜起来,爬出暖香软玉的怀抱,一身歪七扭八的官服。
“呸!没有人吩咐我!分明就是你们这群狗贼的错!”大汉脸上怨恨,“我就是不服!凭什么都是人,我们却要做着比别人苦一倍的活?我们也是人,你这就叫不公平,人均分配不均!”
江月梨从牢门走了进来,望着大汉:“劳者多得。难道你忍心让那些发育不良的娃娃们,让那些体力不支,却仍然坚持想要做好的老婆婆们去干一个成年男子的活?你忍心吗?你们吃的比她们多,喝的比她们多,难不成,只有你们男子是人,我们女子就活该受累吗?”
这话将人塞得哑口无言。
是啊,除了第一次发粮食,哪一不是他们壮年吃得多?
江月梨说的是事实。
他无法反驳啊。
江月梨无奈道:“多劳多得,你们虽说是做的事情多,但很快水渠收好了,浇灌的粮食产权,不还是大部分归你们吗?等日后,若是做活,你们男子何尝不是比老弱妇孺挣得多?我看,你还是自己好好在监牢反省反省,究竟你自己有没有做错,你,应不应该将大伙的心血毁于一旦?”
“姑娘就这样放过他了?”
江月梨无奈地对朱知府道:“有人心理不平衡,我能理解,只希望这次之后,他能醒悟过来吧……”
“小姐,不好了!知府外面聚集的好多百姓,看来他们是闹起来了——”棠鸢急忙赶进来。
百姓闹事,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可今日,为何无缘无故闹起来了?
江月梨皱眉,飞速朝外走去,朱知府紧跟其后。
“各位,安静下来,萧某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突然躁动起来,也不知道大家为何会突然对我们信任减半,但大家要相信……”
“你们都是骗子——”
老汉喊道,一众人一齐跟着喊,直直想将人鼓膜震破。
萧锦寒轻笑:“骗子?我们修理水渠,可曾花过你们一分钱?我们给百姓发放粮食,可曾花过你们一分钱?我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给你们修理水渠,可以得到什么?你们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群无理的难民!我们图什么?骗你们好玩吗?”
议论声渐渐停下来,江月梨在一旁早已是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她做错了吗?
看着人群中骨瘦如柴的孩子,江月梨的心中,又似乎打了一剂镇定剂。
她选择相信自己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