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恢复正常
烧焦的木材散发着浓重的烟雾，逐渐暗淡，最终消散在半空，留下沉寂的味道。
白太安坐在谢桐的身边，棕黑色的眼睛仔细审视着我，那眼神就好像笼子里的狗，探询而冷淡，这种神情在我和谢桐的身上不断游浮。
可能是在纠结着是否要原谅我们，但我觉得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毕竟烧死他不是我和谢桐的意愿。
如果有选择，我宁愿被烧死的人是我自己，这样就不会像现在，为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所做出的荒唐举动来受谴责。
可受到伤害的人是他，要完全接受并释怀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只能靠着时间来冲淡对我们的怨恨吧。
况且谢桐还是他的大学同学，应该不会记仇，毕竟大家都困在大海上，与其选择继续仇视还不如放下隔阂，一起努力活下去。
我观察这间巨型山洞的景色，假装不经意的让视线经过白太安的脑袋，他的头发被火燎的只剩下半边，我只能掐着大腿，咬着舌尖不让自己笑出来。
但好在他的头皮没有烫伤，否则这辈子都要顶着秃瓢，下半辈子要靠植皮度日——如果能平安回到祖国的话。
每次我们视线接触的时候，他总是回应幽怨而故作轻松的眼神，好像在说:汤淳，我草你八辈祖宗，我没生气，咱们还是好朋友，可我就是想草你八辈祖宗，没有原因。
事实上，他把内心的想法口头复述了一遍。
“行了，汤淳，你也不用那么害怕了，和孩子做错事看到握着裤腰带的爸爸似的，我也觉得前两天船上的你们举动反常，谢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想想也知道是你们被控制了，而且谢桐英语水平我可了解，喝水吃饭这种单词都不会说，怎么可能用英语对话呢？”
他摸了摸头皮，咧开嘴，“而且我相信歆，她是不可能骗我的对吧，所以说到底啊，还是你女神救了你的狗命，不然换我以前的脾气，非得把你胳膊卸下来塞你菊花里头。”
“那就承蒙关照了，”我咬着牙，挤出愤怒的笑容。
我为啥当时没烧死他？
裴歆讪讪地笑了笑，点点头，“我没必要编这么长的故事来取悦大家，”她用忧郁严肃的眼神瞄着我的眼睛，“事实上，我没比你们两个好上多少，你上船杳无音信以后我甚至想过一头撞死在石壁上。”
“对不起，”我走上前，将她搂在怀中，“这回不会离开你了，就算白太安掉进水里也不会了，淹死就淹死吧。”
“我能听到。”那头传来他不满的声音。
裴歆的头发因为长期出汗和暴晒，不再顺滑，毛躁的发丝会卡在指缝中。
她也回应我心安的拥抱，脑袋紧紧埋进胸膛。
我想到自己的身体曾经被古老的魂魄所侵占，就像变成了一辆车，全程由别人驾驶，这种感觉很微妙，同时也很恐怖。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经历了非自然的现象，就是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甚至怀疑这些是否真的发生过，还是我们所有人产生了幻觉，我宁愿相信后者。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魂吗？
我努力回忆着油画上巨型的海怪，世界上真的存在克苏鲁生物吗，没记错的话它只活在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之中
这一切太过于耐人寻味，如果我的身体被占用，那原本属于我的思想到哪里了？
更可怕的，如果不是裴歆及时救下白太安，体内的灵魂可能也不会离开我们的躯体，我们还要以船员的身份活多久，在那艘又破又臭的废船上。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彻底忘记这些，权当没发生过。
“实在不行叫醒他们吧？”裴歆抬起头，深紫色的眸子镶嵌了遇难后的风霜，“然后咱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点点头，表示赞成，这个山洞的确不是久留的好地方，那个深渊我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探寻。
我们来到众人的面前，分头摇晃每个人的身子，我突然想到，刚才那十个蓝白色的光点，正好对应了我们十个人。
而这十个人里并不包括裴歆和白太安，因为他们没有被灵魂侵占身体，那些光点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在深渊中。
“咋办啊？”白太安的声音焦急，“怎么摇都不醒，是不是死了？”
“怎么可能，”裴歆回答，“你没看到他们都有呼吸吗，再试试。”
我从一个肥胖、穿着黑色polo短袖的中年男人身旁站起身，他的鼾声如雷，似乎睡着了，可根本叫不醒。
然后我来到穿着空乘服的女人身前，她的衣服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是增添穿了很久的褶皱。
长长的睫毛紧贴在光滑无痕的脸上。被水浸湿的妆容还没有及时抹掉，看来她被船员侵占以后没有照过镜子。
空姐高高耸立的胸前挂着名牌，上面写着她的姓名:吴美琳
吴美琳的短裙破碎不堪，露出半截大腿，我刻意逃避暗中监督我的裴歆，轻轻摇晃她的胳膊。
吴美琳的呼吸平稳，但也很难叫醒。
“你摇晃胳膊应该很难叫醒她，”裴歆意味深长的望着我，再次露出飞机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应该摇晃她的大腿。”
“说什么呢？”我装腔作势，心虚的声音出卖了我的想法，“我只是在单纯的叫她。”
“单纯，”她点点头，“原来单纯是这种含义，下次说这句话之前请你把它按下去，咱们不是野营的，不需要搭帐篷。”
“谁说不是呢？”白太安在一旁起哄道，“这个叫不醒你倒是赶紧去叫下一个啊？就围着空姐不撒手，现在裴歆还在这呢。如果不在这你是不是就那啥了？真恶心，我呸，狗男人。”
我紧紧闭着嘴，被他们怼的说不出话来，而且白太安不计前嫌，还能和我拌嘴这是个好事，所以先让他过过嘴瘾，等过了这个劲儿再骂回去也不迟。
说话间，谢桐闷哼了一声，舔了舔紫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