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兄妹
“可……还是出现了意外。”
“什么意外？”殷桃知道，接下来要讲的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有一天，我去学校接霜儿放学，她在车上睡着了，我把车停靠到学校旁边的空旷草坪，因为内急去了一趟厕所，可等我回来时……她不见了。”
“我们当时急坏了，但同样怎么都找不到她，最后，我在监控录像里看到，是该死的人贩子把霜儿给绑走带到了一辆黑车上。”
“一天后，霍雯阿姨接到了一个电话，人贩子要求我们拿几十万去赎人，否则就撕票，我们当时满口答应，也带足了钱，没有报警。”
“可当我们赶到那个小山村里，也就是人贩子所在的地方时……我看到，他们全部都已经死了，身体都被撕成了两半，整个山村更是被大火吞没。”
“当时霜儿就站在尸体旁边，她没有哭，没有一点害怕，什么反应也没有。而当我看到她的眼睛时，我吓坏了，那是一双十分恐怖的血红色眼瞳。”
说到这里的时候，潘修明的声音都颤抖了一下，旧时的记忆对他来说似乎是某种阴影一般的东西。
“后来经过调查，警方说，人贩子们是遇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可怕猛兽，身上的伤势均是被类似爪子利齿一类的东西撕裂出的。可令人疑惑的是，烧毁山村的那把火，居然是其中一个人贩子放的，他们把自己困死在了里面，任由屠杀。”
“而在我们发现她以后，霜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也只记得自己遭受了人贩子的虐待，被套进麻袋里睡着了，在这之后的一切则全都没有记忆。”
“但我和阿姨都知道，那些人贩子肯定是被霜儿杀死的，火也是她……是她的‘姐姐’做的。”
“自那以后，霜儿的精神再度开始发生了变化，她不能受到严重的刺激，一旦遇到恐怖、危险和惊吓，就会性情大变，甚至有的时候只是一觉醒来，她都会变成血红色眼瞳的状态，那双眼睛里，似乎隐藏了无比的疯狂和挥之不去的怨念。”
“我们带她去了医院，但那些无能的医生最后居然跟我说这是人格分裂症……”
“霍雯阿姨就不该带霜儿去那所学校，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潘修明叹了一口气：“总之，在‘第二人格’控制的情况下，她的身体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异能的改变，能控制他人的心智，或许霜儿就是用这个能力杀死了那些人贩子吧，我不知道。”
潘修明苦笑着指了指光团怪物的尸体：“但我也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虽然现在这个世界，出现什么好像都已经不奇怪了。可不是么？就连太阳都不见了。”
“原来如此。”
听完潘修明的叙述，殷桃心中也逐渐想明白了一切。
霍文霜在小的时候与母亲一起去了闹鬼的广华高中，因她自身具有天赋型的特殊能力【灵魄之枢】，所以被鬼附在了身上，共存一体。
根据潘修明所说，那个鬼在霍文霜遭遇绑架时出现过一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杀死了全部人。但也只在那个时候出现过一次，或许鬼并不是什么相当凶残的生物。
“不，比起是否凶残，鬼这种存在，真的能算得上是生物吗？”
殷桃摇了摇头，可参考的资料太少，她无法判断这种事情。
“应该是这样的，末日爆发当天，她们母女二人在超市内忽然遭遇了丧尸暴乱，危机情况下霍文霜体内的鬼被唤醒并使用了异变能力【灵能突变】，最终导致变化成这样强大的怪物，杀死了超市内所有的人和丧尸。”
“可能是出于理智还未完全沉睡的原因，霍文霜并未杀死自己的母亲，但霍雯同样难以理解和接受这一幕。面对逐渐被邪恶同化的女儿，除了离开她什么也做不了。”
“哼。”想到这里，殷桃双眼微眯，内心都感到一阵寒意：“她无能为力，却留下了遗嘱让别人前来救霍文霜，同时也并未在日记内记录这些，如果来的只是一些普通的觉醒者，又或者我没有晋升精英级便来执行任务，恐怕早就死于此地了！”
“但是，霍雯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法理解霍文霜异变后是多么强大的存在……而一旦她把这些写出来，不但有可能会使别人不想去救，更有可能还会导致自己的女儿被旁人当成怪物对待，她没有别的选择。”
殷桃并不是圣母，也不会怜悯一个隐瞒事实，让其他人平白去送死的罪人。只是同样作为怪物，她能理解，也能想象到，霍雯在临死之前写的那篇日记，是有多么绝望。
但这么一想，殷桃发现，霍文霜跟自己实在是非常相像，不止同为“非人”，就连年纪和身世都很相似相近。
只不过，霍文霜是同父异母，也还有个哥哥，家境听上去也挺富裕。而殷桃就只有一个重病缠身的母亲，以及那一间小小的公寓罢了。
……
夜幕降临，在末日降临后，黑夜也开始变得更让人烦躁了起来。没有华灯霓彩，没有热闹夜市，就连活人的生气都没有。黑暗到令人发慌，枯燥到使人难耐，但幸存者们只能竭力去适应。
殷桃最后还是放过了霍文霜，她这一天实在经历了太多事情，吞噬也只能补充体力，无法消除精神上的疲倦。草草吃过一些系统商店里买的干粮后，殷桃便进入超市内一间小库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不知是受先前众多幻境的影响，还是有某种事物在隐约沟通着她的意识，殷桃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境之中的殷桃还很年幼，大约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她待在自己的房间，手里捧着一本古朴厚实的书，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犹如甲骨文一般的怪异字符。
虽然看不懂，但学习心和好奇心都很旺盛的殷桃并没有放下它，而是抱着那本古书跑到了客厅，用稚嫩的嗓音对一个青年说道：“哥，你认得这本书上面的字吗？”
青年的脸上一片模糊，殷桃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见他蹲下身子，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似乎露出了歉意的笑：“对不起啊桃子，哥哥也看不懂呢，不过我认识上面的第一句话，要念给你听听吗？”
梦境中的殷桃立马来了兴致，她摇晃着青年的臂膀：“我要听我要听，哥哥快念！”
“好好。”青年接过殷桃手里的古书，打开了第一页，将上面的字符指给她看：“那桃子要听好了，第一句是，天蓝星大限将至……”
青年的话语在耳边缭绕，殷桃的目光也不知不觉被古书上一个个奇异的字符吸引了进去，沉醉之中，青年的声音也在渐渐发生变化。
最后，殷桃听到的，是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妖邪入侵，生灵涂炭，人间炼狱，唯得此书者……”
方可证道！
“啊！”
梦境轰然破碎，殷桃浑身一颤，她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又做奇怪的梦了……”
“刚才那些，是什么？我有一个哥哥吗？为什么我不知道？”殷桃轻轻喘着气，她困意全无，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方才的那一句话。
她试图回忆自己小的时候，但并未找到任何有关那个青年的记忆，想要再次睡下，但却又发现自己已然没有了困意。
“罢了，一个梦而已，不必在意。”
抛开那些想法，殷桃打开窗户朝外看去，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一丝白芒，宣告着日出的到来，它将破开浓重的黑幕，带给人们末世中的光明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