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决定去找宋止戈
一连写了几封,言语调侃的,义正言辞的,又或者在字里行间小心提醒他当年之约的,都被谷祥雨给揉成了团,扔到了一边。
刘喜乐扒着门,小声叫了他一下。
谷祥雨抬头,见到他的一副明显哭过的脸,无奈扶额。
“又哭了”
四年前,谷祥雨给曾树庭垂着肩膀,曾树庭一句话的事儿,就把刘喜乐调到了那个在宫里整日吃斋念佛的戚太妃那儿。
刘喜乐虽然不太聪明,但性格讨喜,长得又乖,在戚太妃那里还算是受人喜欢,这四年来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儿。
“祥雨哥……”刘喜乐进来,个子倒是长高了不少,但一副单纯的样子,“他们说你在宫外头被别人给打死了。”
谷祥雨一听,笑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书案上已经着了笔墨的纸给遮上,“确实差点,但是没死成。”
刘喜乐枕着两条胳膊,往谷祥雨的书案上头一趴,“祥雨哥,你能不能跟我调到一块儿干活呀”
谷祥雨收拾着砚台,往他那里瞟去一眼,“怎么了,难道又有人欺负你不成”
刘喜乐立马摇了摇头,“我老是想你呢,但是在这宫里头不能乱跑。”
谷祥雨有了一丝的动容,一时想起,问他:“喜乐,你想不想出宫啊”
刘喜乐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他问起,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不想!”
谷祥雨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地“嗯”了一声,然后清洗了砚台。
“在宫外头没有宫里头吃的好,”刘喜乐改为托着自己的小下巴,“而且那些年纪大的公公都说,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以前在皇宫里头当过太监的话,会被别人吐口水的。”
谷祥雨将两张宣纸一块儿叠了。
“而且我听说,以前有一个公公在街上的时候被别人扒了裤子,还有人偷看太监尿尿!”刘喜乐一讲到这里,小嘴都撅了起来,“还有人说老了以后要去佛寺跟道观养老的,但要是跟别的太监一块儿去的话,应该没啥事儿。”
讲到这里,刘喜乐抬着一张小脸儿,看向了谷祥雨。
“祥雨哥,等我们老了的话,我们是去道观,还是去佛寺啊”
谷祥雨没有搭话,将桌子上的纸团都给收拾了,“喜乐啊,你自己先回去吧,等哪天有空我们再聊。”
“啊?”刘喜乐觉得谷祥雨似乎是有一些不开心,一时间有些无措,但也不怎么敢问,就这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谷祥雨看着手里的纸团,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刚才的那张洇透的宣纸一并给撕了。
一纸书信怎么写都成,他回或不回,自己心里都不会有底儿,除非自己能去见他……
谷祥雨看窗外,日已西斜许久,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出去了。
一个浑身雪白的猫蹿了出来,谷祥雨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往里通报,便被那只白猫吸引了视线。
常姑姑带着两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嘴里还一直喊着小祖宗,一扭头,便看到那白猫停到了谷祥雨脚边的不远处。
常姑姑视线挪到谷祥雨的身上,脸上只有一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滞,带着细纹的一张脸就朝着他笑的很是和善。
“谷小公公,这么晚了,你怎么逛到这儿来了”
谷祥雨眼神带着一贯的温和,“上次在大长公主这里的偏殿住着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本书给带走了,今日特地来归还。”
常姑姑稍微又打量了他一下,引他进去了。
谷祥雨带着那本《莺莺传》进去,常姑姑也令人抱起猫,走在前头给他引路。
走至大长公主的寝殿前,谷祥雨将东西双手奉上,常姑姑拿过,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但到底是拿着书进了里间,交给了大长公主。
心里却在嘀咕,那奴才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拿此禁书明目张胆地过来,竟然还说是在她们大长公主的偏殿内……
隔着镂空雕花的屏风,谷祥雨隐约见人影晃动,随即里头便发出了一声夹着笑的轻叹。
里间传出大长公主的声音:“这书你看了”
谷祥雨如实回答:“看了。”
常姑姑站在那里,神色不解,看着拿着一本禁书看的津津有味的大长公主,面色不虞。
“张生认为莺莺是天下之‘尤物’,认为自己‘德不足以胜妖孽’,只好割爱弃之……”大长公主侧身窝在榻上,看着上头的那一行自己曾经批注的小字,“张生却得后世称赞……认为其善于补过……”
“一年后莺莺另嫁,张生欲以其‘外兄’相见,莺莺拒之……”
里间的人似乎动了一下。
“你很聪明,本公主十五六岁的时候,肯定做不到对一个人这么狠心。”
谷祥雨低头不语。
大长公主将书压在自己的下巴上,看着朱红的床梁。
“你走吧……”
即便大长公主看不到,谷祥雨还是向她行了一个跪礼,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外头黑的很快,不过片刻之间,整个皇城都被笼罩住了。
谷祥雨这段时间在宫里走动的多了,曾大总管七十岁大寿这一天,他备了一份厚礼,在曾树庭的外宅里跟着一帮人笑了一天。
连一些外官也在。
只是谷祥雨之前都不曾留意过,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见其谈吐,总觉得不简单。
等到曾树庭乏了,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其他人才散了。
谷祥雨留下,殷勤道:“总管大人,我给您捏捏肩吧。”
坐在太师椅上的曾树庭这才睁开了眼,在摇椅的吱吱呀呀声中看着他,“你小子怎么想起来孝敬孝敬我了”
谷祥雨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隐晦地道:“翰林院的承旨处应该已经将圣谕草拟好了,听说不日就要派人前往南疆。”
曾树庭身子随着摇椅停下,“怎么,你这是想揽这个活儿”
谷祥雨露出一副不太有出息的样子,“总管大人,我都在那协宸殿待了有四年,里头连一个主子都没有,每月就那几两的例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