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失踪
梦,又是梦。
我抓住被子,蜷缩在床脚,不安的环顾四周。
这已经不能呆了,我收拾东西决定回老家,老家在乡下,距离临川市很远,坐出租车至少要三个小时。
现在九点,我连夜打车回家,一路无话。
太久没有回来,看着这栋古朴的老房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院子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门锁链也断了。一推,门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进去,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院子里原来种满花,一年四季都有花香,可如今除了院子里的桂花树,其他的早已腐败,只剩杂草丛生。
桂花树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秋千,听我妈说那个秋千在我还未出生时,我爸就已经为我做好了。
我坐在秋千上,每荡一下,秋千上的轻质银片便会相互碰,发出悦耳的铃声,让我的内心逐渐变得宁静,仿佛回到了儿时那个无忧的岁月。
我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恍惚间,我好像听到妈妈唤我的声我的小名,我欣喜的应了一句,“我在这。”
可当我抬头望去时,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四周,我的眼睛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十四年,原来我从未释怀,面对父母的突然离世,我内心深处从未真正接受。
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彻彻底底结束。
我擦掉泪水。刚起身,感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腿。心脏咯噔一下,随即听到了一声猫叫。
只见一只黑色的小猫正趴在我的腿上,看着我不停地摇着尾巴。
猫,哪来的猫。
“你是饿了么?”
它睁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朝我叫了一声,用它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我的腿。
我蹲下,饶了饶它的头。将它抱回屋。从行李箱中找出一瓶牛奶喂它,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太久没回来,屋子里的东西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大致打扫一翻后,着实累的够呛。
我泡了碗泡面,正吃着,原本以为已经离开的黑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爬到我的脚上。
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没有吃的了,你快回家吧。”
它抬头看着我,撒娇似的冲我喵喵叫,它起身穿上沙发,爬我腿上。
我有些无奈,心想算了。
我打了个哈欠,收拾好垃圾,一看才两点,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
为了保险,我服用了双倍的安眠药剂量。懒得回床,直接在沙发上睡下,那只黑猫也跟着躺到沙发边。
………………………………………
雨后,空气中充满泥土的气息。荒废的水泥楼中,一个身穿红色礼服裙的女子,斜靠在椅子上,一头卷发遮住她的半边脸,她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向四周绽放开来。
鲜血的腥味充斥着我的鼻息,我的身体抑制不住的恐惧,这种恐惧从我内心最深处蔓延而出,它不停地侵蚀着我每一根神经,犹如一个庞然大物,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猛地惊醒。急促的喘息。一秒后,我整个人愣住,连呼吸都忘了。
我现在正躺在我出租屋客厅的地板上,我大脑一片混沌,两眼发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手上似乎沾到什么粘稠的东西,颤抖的将手伸到面前,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手抖的更厉害。
血,全是血。我上半身全是血,我惊恐万分,几乎连滚带爬冲进浴室。
我将热水器的喷头开到最大,拼命的清洗身上的血,皮肤被都戳红,但我仍然感觉身上全是血,怎么洗也洗不净,洗到最后我崩溃大哭,水淋在我身上将我的声音淹没。
哭累了,情绪也跟着平复一下来。我关掉浴室的喷头,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下垂的手指紧握,一拳砸向镜子。
“啪”的一声镜子破碎掉落一地,手被锋利的玻璃划破,鲜血一点接一点的往下掉。我转身回卧室,换了一下干净的衣服。
隔壁好像新来一个邻居,身材高挑,一身运动装,长的很干净。他向我打招呼,我没理会,走廊拐角处直接上了天台。
天空阴沉沉的,风一阵一阵的刮着,吹在我的湿发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将a,也就是我的二人格所有罪行一一陈述录下来,我将手机放在天台的围墙上,然后翻身站了上去。从这往下看,我的内心不是恐惧,反而是释然。
原来当人崩溃到极致,死亡便成了一种极端的解脱……
我闭上眼,身体刚前倾一点,电话铃声就响了,是晓琴母亲打来的。
“喂。”
“喂,夏浅,晓琴和你在一起吗?”电话那头不是晓琴父母的声音,是晓琴男朋友陈述。
“不在,怎么了?”
电话那头答非所问,“在啊!好我知道了。”
我皱眉,听见电话那头陈述好像和晓琴父母说了些什么,紧接着我便听到了晓琴母亲的声音,“小夏啊,是阿姨,有时间多来阿姨这坐坐,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白切鸡。”
我张了张嘴巴,哽咽说:“好。”
“夏浅,你告诉晓琴,我在……”
陈述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被那人用力一拽,身体猝不及防朝后倒去。
这一摔,我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走廊上遇到的那个人,他松开我挣扎着爬起。倒地的时候他用身体护住的我,他摔的不轻。
他坐在一旁,“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是不是想不开,站那么高寻死啊?”
我没理他,捡起一旁的手机。屏幕碎了,按开机键也没反应,我本能的拍了拍手机,连续按了好几下开机键都毫无反应。
我顿时变得烦躁,连带头也开始疼。我闭目揉了揉太阳穴,伸手不耐烦道:“手机。”
他看着我啊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我长呼一口气,直接上手从他上衣兜里掏出手机。
刚把卡插进他的手机,就接到陈述的来电。陈述问我怎么突然挂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答,问陈述在哪里碰面。陈述给了我一个地址,是家咖啡厅,离这不远。
我刚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我转头看着他,怒道:“放手。”
他看着我一愣,身上力松了几分,眼神中有些不知所措。四目相对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我是401的住户,你的手机先借我用一下,其他的事等我回来我们再谈可以吗?”
他松开我,算是答应。
我急匆匆的打车赶去陈述说的咖啡厅,坐在出租车上,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慌乱,大脑一直抗拒思考。
一下车,就看到一个个子高,陈述招手朝我跑来。我开门见山问陈述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晓琴可能失踪了。
半个月前,陈述参加了一项密秘培训,直到昨天才回来。陈述本来想给晓琴一个惊喜,可在家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晓琴。
电话打不通,邻居朋友问遍都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晓琴了,晓琴没回父母家,家里又看上去像是很久没人打理的样子,陈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
介于陈述是晓琴男朋友的身份,我没有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与陈述平时也少有交集。没有联系方式又不知道我住哪,他只好去找晓琴的父母。
我问陈述去公司看过吗。
陈述说去过,但公司的人说晓琴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辞职了。
也就说晓琴很有可能半个月就已经失踪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好好突然就不见了,半个月前,是、是那一天吗?
我难受的捂头,让陈述赶紧报警。
陈述立马开车带着我去警局,路上我和陈述都沉默不语,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建筑,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握住脖子上的吊坠问陈述,“带电脑了吗?”
陈述说没有,问我怎么了。
我告诉他我和晓琴的项链的吊坠都安有定位器,只要通过电脑的gps就可以定位到另一个的位置。
陈述将我放到前面路口。我和陈述分开行动,他去警局报案,我去找电脑定位。
其实这两件事完全可以一起做,但我不想接受警察的盘问,其次我必须尽快找到晓琴……
我在附近的店里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通过定位,我很快找到了“晓琴”的位置。
在城北的郊区,为什么会在郊区,我的心不由一紧。
出租车没办法送到指定地点,我只好徒步前行,好在也没多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这看上去像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应该八九十年代的建造的,墙上还有隐隐能看见用红漆写的字。
从下车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感,好像我曾经来过这,但我心里又很清楚我不可能来过。
定位无法再放大,只能进去慢慢找。我打电话告诉陈述定位的位置后,便独自一人进去。
这里的路都是水泥路,昨晚又下个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尘土气。
我抱着笔记本电脑,通过两个定位的显示,判断应该在面前的水泥楼里。
看这栋大楼构造,应该是给工人居住用的。
为什么会在这?我抬头看着面前的这座楼房,我心中满是疑惑,同时也感到害怕。
我闭上眼,驻足了一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比起无有的害怕和犹豫,我更喜欢直接去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