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永远“病危”的慈父
第八十四章：永远
眼看梁米的良种日渐成熟, 育种世家日渐沉寂。
沉寂不是因为妥协，而是恐惧。
这一日，息家。
息老爷子坐在上首, 目光阴冷。
旁边两字排开, 坐着一些叫得上名号和育种世家。
如今土妖一族，以息壤后为尊。
其他的旁系不仰息老爷子鼻息。
“这东西，想必你们都看过了。”息老爷子指了指桌上的梁米良种, 其他人只是头，并不言语。梁米的母种, 大家没有。但是这良种及成熟后的种子, 每人都研究过。
息老爷子目光凝重，道：“老夫也看过了。”完，他挥一挥手，下人端上来一个花盆。里面土壤开裂, 几乎半水分也。
但是，盆中绿苗长势良好。
诸人的目光落在盆中那叶肥根壮的种苗上, 个个脸『色』铁青。
息老爷子不紧不慢地盘玩着手中提珠，半晌道：“你们认为，这第三梦技艺如？”
沙氏家主沙原道：“良种稳、抗病力强, 对肥料土壤依赖低, 是大家名作。”
他这么，周围也人反对。
另一位家主息敬城道：“人不可能是散家，出自名门。”
他这一出,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息老爷子。
息老爷子沉『吟』半晌, 终于，黄家有一位族老道：“据，这批梁米是在第一秋的封邑中培育。而且是黄壤照管。”
“黄壤？”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大家并没有么头绪。
这位黄家族老头道：“不瞒诸位，这黄壤，乃是黄墅女。”
他黄壤，众人不，但若黄墅，这些人多少都是听过了。
当年息老爷子的小女儿息音，不顾家族阻拦，死活要下嫁黄家的一个小子。
土灵以息家为尊，但息家也有许多旁支分宗。再往外，便是黄家、土氏、沙氏等等。若是黄家主支正宗的血脉，估计息老爷子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可黄墅这小子，出身自仙茶镇，是黄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远宗。
息老爷子勃然大怒，众人原以为这亲事绝不能成。谁最后息家将息音逐出了家门。仙门家谱，素来不分男女，一律写入。
而息音自嫁给黄墅后，息家便将她剔出族谱，再未相认。
事过去多年，然毕竟轰动一时，大家也都还记得。
大家再看向息老爷子，他面沉似水。于是这位黄家的正宗族老继续道：“十几年前，黄墅家中闯入盗匪，不仅抢夺金银，更将黄墅……”
他看了一眼息老爷子，斟酌着：“阉割。”
众人一凛，同时看向息老爷子。
这事儿实在诡异，也难免众人怀疑是他背后指使。
息老爷子面上不见喜怒，道：“继续。”
那黄氏族老道：“后来惜金夫『妇』便将黄均、黄壤连同其母一同接回如意剑宗。从，这黄壤姐妹就生活在惜金夫『妇』膝下。前些年，她索『性』去了司天监的育种院求学。”
“育种院？”提到这个地方，所有人都是一脸鄙夷。
司天监的育种院，能是么好地方？
然，息老爷子冷冷道：“丢人现眼！”
“可不是吗？”那黄氏族老忙道：“她入学多年，但据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甚成就。惜金夫『妇』听任，并不大管。”
息老爷子长子息丰忍不住，问：“她为会替第三梦培育梁米？”
那黄氏族老道：“上次，我等要求所有农户田地不得外租。第三梦原本也就没有土地开田。但是第一秋生生将自己的封邑拿了出来。我等经过多方打听，发现正是女在替第一秋打理这些良种。”
息老爷子目光阴沉，道：“女在司天监求学，被朝廷所并不奇怪。只是这第三梦自己藏头『露』尾，推了个黄『毛』丫头出来做事。真是可笑。”
“谁不是呢……人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罢了……”众人纷纷附和。
旁边息丰道：“父亲，诸位族长、族老。若是我们去了这黄壤，司天监就算得到母种，也很难再开试田。”
大家眼睛一亮，齐齐望向息老爷子。有人为难道：“只是这黄壤，毕竟是息老爷子的外孙女。我等有所顾忌，自然要先请示过息家。”
息老爷子冷哼一声，道：“当年老夫就曾过，老夫没有女儿。又来么外孙女？”
“若是这，那便好办了。”有人小声道，“黄墅如今，可是想念妻女得紧呐……”
众人相视而笑，唯有息老爷子手中提珠转动，喜怒不显。
如意剑宗。
惜金收到一封急信，展开一开，他顿时愣住。
旁边，屈曼英见了，问：“怎么了？”
“黄、黄黄墅！”掌门出这两个字，索『性』将急信寄到夫人手中。
屈曼英看了一眼，连声音都提高了：“黄墅病危，想让阿音带女儿回去探望？！”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惜金：“恐、恐怕，只只只能如、如如。”
屈曼英气急，怒道：“当年你就该一直砍断他的脖子！”
掌门道：“是是是为为夫、过。”
他认错飞快，屈曼英只好：“倒也不能全怪你，这种禽兽，若就那么死了，岂不便宜他？还是病上这许多年，方才解气。”
掌门：“她她们姐、姐妹俩，得、得得回去。否、否则让、让人议、议议不不不孝！”
这道理，屈曼英如不白？
她：“那须得我们陪她们母女三人回一趟仙茶镇。”
“应、应该。”掌门头。
于是，屈曼英写了一封书信，发给远在上京的黄壤。
时，司天监。
黄壤刚做好晚饭，食盒装好，提到第一秋的书房里。
第一秋见了她，立刻起身，开始帮着打开食盒，摆上碗筷。碗筷都有两副，二人早已习惯一同吃饭。
李禄进来的时候，监正大人正在为黄壤搬椅子。
呃，有尴尬。
李监副忙：“阿壤姑娘，方才掌门连同夫人发来急信，请您回如意剑宗一趟。”
“回如意剑宗？”黄壤微怔。
李禄取出信件，双手呈上。他对别人自然不须这般恭谨，但是……嗨，今时不同往日了。
黄壤接过信，越看，神越严肃。
第一秋问：“么事？”
黄壤：“姨父、姨母来信，我父亲病危，让我速回剑宗，同他们一起回仙茶镇探望。”
“你父亲病危？”第一秋并不黄墅为人，时道：“若真有事，的确应该归家探望。”
黄壤沉『吟』半晌，第一秋问：“你可是为父担？”
“为父担？”黄壤冷笑，“那老东西怎么死我都拍手叫好。”
李禄顿时头上生汗，第一秋皱眉，问：“为？”
黄壤看了一眼李禄，李监副领神会：“下官先告辞。”
李监副不仅识趣地离开，而且还回身关上了房门。
黄壤盯着第一秋看，老半天，她突然搁下筷子，开始讲述黄墅的恶。
她一桩桩一件件历数黄墅过，毫隐瞒，也不夸张。
第一秋认真地聆听，直到黄壤讲到姐姐黄均所受的伤害，他手上力，指间杯盏砰地一声，碎成几块瓷片。
黄壤一路讲到惜金夫『妇』的搭救，完后，她停下来，与第一秋对视。
她不应该这些，聪的女人都不应该提。
父亲的恶，起来好像是他过。可毁掉的是其他女儿的清白。
被耻笑、被误解、被世人嫌恶的，也只会是受尽其残害的女儿。
世事多可笑。
“以前，这些我并不敢。”黄壤的声音忽而低微，“我总觉得，有父亲如，若是教上人道了，只怕多起疑，一世猜忌。我和姐姐再如努力，也终将背负一世污名。可……我不想我们再有么误会了。”
她还想接着往下，第一秋埋头继续吃饭。
黄壤看他反应，一时间『摸』不准他中所想。他毕竟年纪太小了，或许并不能理解自己的？
然而，第一秋几口吃过饭，站起身来，了句：“你留在司天监，本官去一次仙茶镇。”
“你去仙茶镇？”黄壤盯着他，他道：“掌门太过仁慈，本座过去，给这老牲口挑个死法。”
他着就要出门，黄壤失笑：“等一等。”
第一秋回头，黄壤问：“你没有考虑过，将我留下来吗？”
这，她问得极为认真。
第一秋皱眉，问：“么意——”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黄壤猛地上前，红唇轻轻在他脸颊。
监正大人如受雷击，电流蹿过全身，整个人外焦里嫩、寒『毛』倒竖。
黄壤的唇瓣就在他耳边，贴着他左耳的轮廓，轻声问：“你考虑过，将我留下来吗？从以后，没有人可以任理由将我带走。我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那一刻，监正大人只觉耳廓酥麻，全身力。
“为、为要留你这条咸鱼在身边？！”他猛地偏头避开黄壤，逃也似地推门而去。
一直飞奔到玄武司门口，他才发现自己跳如擂鼓。
永……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身后，黄壤轻笑一声。
真是小啊，半都不识逗。好好吃饭吧，长壮一。等哪天老娘给你玩个大的。现在这身板，我都怕你承受不住……
黄壤低头收拾碗筷，半天，想起自己在仙茶镇那“病危”的慈父。
这一次，您又是受谁指使，一求死呢？
我亲爱的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