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二合一
阮家快餐开门迎客当天好评如潮, 这让很多准备看阮家快餐笑话的人都失望了。
郝永华回到商业局就把下属们叫过来，一通发火。
“为什么，为什么阮家快餐今天开门迎客，没一个人告诉我, 你们都在忙什么？”
各科长副科长都面无表情, 没有接腔。
“你们以为不说话这事儿就算了？我今天被所有人都看笑话了，你们以为是我一个人的事吗？不是, 是咱们整个商业局的事, 现在, 市长说了, 要抓我们商业局全体上下的思想建设, 这是好事吗？啊？
连城日报每个科室都是都订了吗？为什么就没一个人看到？还是说你们看到了故意没跟我说，想让我在市长面前丢脸？”
“不不不，不是，阮家快餐开业就开业, 我们没觉得是个多大的事儿, 咱们的工作重心都放在准备领导视察这块儿，那边开业, 跟我们也没啥关系啊！”
“愚蠢！怎么就没关系了, 那阮家快餐的前身是我们的四饭馆，你说有没有关系？连城市仅有的两个国营饭馆，一个被改革了，另一个还是老国营, 大家不会放一起比较吗？啊！你们一个个平时都挺聪明的, 怎么在这事儿上成傻子了？”
郝永华气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他看着面前几乎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管理层，很是恼火。
“回去, 都给我写检查去，另外通知党群工作处，把市长的指示通知到位，再有，给你们两天时间，务必给我交一份老国营单位应对市场变化的计划书，这次，我们不能再把主动权交给别人了。
同志们，只有这些单位还是国营，咱们手里才有权！都跟四饭馆似的成私人的，咱们的权力就被架空了，你们要是不想大权旁落，都给我长点心，成不成？”
他说着，气的拍了拍桌子，在阮家快餐受的气，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们走吧，把肉联厂厂长谢舒航给我叫来！我有事儿找他！”
“是！”
等办公室里人都走了，郝永华捏了捏眉心，回到座位上长叹了一口气，今年也不是他本命年啊，怎么就这么不顺。
……
晚上肉联厂厂长谢舒航愁容满面地回到家里，正在沙发上边看书边等他回家的妻子周蓉，注意到他脑门上全是官司，二话没说，起身去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怎么了这是，不就去了趟商业局么，怎么这表情？”
谢舒航坐在沙发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事。”
“还说没事，从你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你这脸上只差写了四个大字，心情不好！”周蓉把茶递到他手里，又开始给他按摩肩膀。
感觉到妻子的体贴，谢舒航拍了拍妻子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好，“今天我被郝局长叫去了，他给我下了一个指令，但是我心里很抗拒。”
“说说看。”
谢舒航看了周蓉一眼，“你应该清楚，自打阮家小馆开业以来，咱们肉联厂的肉，很多都是供给了那里，销量虽然不能说是在全市占第一，可那也是咱们肉联厂出去谈判的资本，毕竟阮家小馆的名气这么大，阮家快餐，咱们依旧再供应，这两家加起来，销量真比门市部的还好，但是郝局长，让我在供肉的环节卡一卡小老板。”
周蓉很是不能理解，“这是为啥，小老板跟咱们的合作一直很好，她是个实在人，而且现在她在市政府面前可是红人，咱们没道理跟她过不去，卡人家干嘛呀？”
突然想到什么，周蓉连忙说道：“难不成是这阮家快餐的事？可这是市里的决定，市里有意要让四饭馆做改革试点，能者胜任，这也不能怪小老板改了他的国营饭馆啊，要我说，现在就该搞改革，别的不说，咱们那肉联厂里，多少消极怠工，用同工同酬这借口威胁我们，不配合工作的……”
“先别说咱们肉联厂，现在的关键是他是我的上级，他下的命令，我很不好办，现在金阳县全力打造养殖县，就我知道集体养猪厂规模不下50亩地，那得出多少猪肉，咱们连城市目前的肉都是我们肉联厂在供，可人家也不傻，万一有消息传出阮家小馆没再用咱们的肉，他们趁虚而入，那咱们的肉联厂肯定会受到影响！”
金阳县是连城市下面的一个大县，县长组织各村各户盖集体大棚，分区分村搞不同的养殖业，有养鸡的，养鸭的，养猪的，养牛的，所有的村民们都内部集资要把这养殖县干成。
最关键的是，周炎康周市长也特别支持，发展特色农业，努力将金阳县打造成全市乃至全省、全国的肉食供应大县！
他们市肉联厂如果还按照以往给县城村里每户农家发猪苗，让他们养猪，半年收一次猪来卖，势必会受到影响。
就这个冲击，他都有些焦头烂额，现在郝局长还给他出了这么大的难题，他真是觉得很无奈啊！
“这，他应该没下红头文件吧？”周蓉问到关键点。
谢舒航摇了摇头，“没有。”
“他既然不敢下红头文件，说明这事儿他压根就不敢担责，你肯定不能答应他，这事儿要是市里面来查，你会担责的！舒航，你千万不能犯糊涂。”
周蓉觉得这事郝局长干的太不地道了，拿单位的效益开玩笑，还不承担责任，不对不对，是他就不能就这事儿打击报复小老板，一点当局长的气度都没有。
“行了，你去睡吧，这么晚了，早点睡。”谢舒航拍了拍妻子的手，有了她的支持，他晓得怎么做了。
周蓉嗯了声，心里很清楚，这事儿丈夫还要在想想，不会那么早睡觉，她摸了摸谢舒航的脸，“别看太晚，注意身体。”
谢舒航点点头，“去吧。”
他看着妻子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周蓉说的对，他不能太愚昧，况且没有红头文件，肉联厂的同事问起来，他一张嘴也说不清。
~
郝永华等了几天，依旧没有等到阮软来求情，他又给肉联厂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说谢厂长不在办公室。
他又问了给阮家快餐供应猪肉的事，肉联厂的人回答他，“都很正常，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
郝永华挂断电话，专门路过了阮家快餐，那些在外面边晒太阳，边吃饭的客人碗里，的确有很多猪肉。
这个谢舒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郝永华气的转身就走，却不料，被阮软叫住了。
“郝局长，中午吃了吗？没吃的话进来用个饭吧！”阮软前几天收到周蓉的消息，也是很无语这郝局长给她来这招儿。
郝永华转身一看，阮软穿着一身运动衣，正朝他走来。
她是那么的年轻，有朝气，郝永华看到她状态好的不得了，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
“是小老板啊，我就是路过，饭我吃过了，感谢小老板的好意。”他淡笑了下，笑意没到眼底。
阮软遗憾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就有点遗憾了，不过吃饱了还真就不能再勉强，毕竟对身体不好，郝局长平时这么忙，是要多注意饮食。”
听了她的话，郝永华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多谢小老板关心，不过小老板也是，千万不要仗着自己还年轻，太过贪食，我们都是过来人，小老板得听劝，毕竟听人劝，吃饱饭！”
阮软会意一笑，“郝局长多虑了，年轻人虽然阅历没有你们多，但也是感受了新时代的幸福生活，也更知道自己要什么，郝局长要多跟年轻人在一起，这样心态会边年轻，身体也会更健康。”
“哈哈，小老板说的，我会好好考虑，好，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郝永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不爽，还是给了个笑脸给她。
阮软没说话，退后一步，笑着跟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等人走后，阮软的嘴角也降了下来，哼，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是必然趋势，她要是郝永华，现在只会努力搞产业转型，争取被市场淘汰，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在这儿搞小动作，时间就是金钱啊！
“小老板，这就是你开的阮家快餐啊，我听我小叔说了，伙食特别好！”
一道声音打断了阮软的沉思，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冯浩，旁边还有个女生。
她顺了顺刘海，“冯浩？你怎么回来了？”
冯浩开心地笑着，“舍不得小老板做的饭菜，又来了！”
阮软轻笑了声，“这样啊，那要不搬到连城市来，到时候天天让我赚你的钱。”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这想法。”
冯晓曦看他们聊的起劲，悄悄扯了扯冯浩的衣服。
阮软看到了，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冯浩也连忙介绍道：“这位是阮家小馆的小老板，就是她借了场地给小叔拍电影，这位是我堂妹冯晓曦，今年上大一，她说要写个经济有关的论文，让我带她出来看看，调查一下。”
冯晓曦压住心里对阮软的赞叹，镇定地对阮软笑了笑，“你好，以后可能会有关论文的事麻烦你，还请你不要嫌我烦。”
这个小老板一点都不像整天泡在厨房的黄脸婆，皮肤很白皙，眼睛很明亮，就连那头被挽着的秀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都十分有光泽。
最关键的是，她周身的气度，竟然比自己这个从京城里来的人，更好。
冯晓曦站在她面前，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她把背部挺的很直，努力的昂首挺胸，尽量让自己在她面前没那么差。
都是女人，阮软自然能感觉到冯晓曦上下的打量，她轻笑了声，“实不相瞒，我这店刚开，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如果不能帮忙，还请冯小姐不要见怪。”
冯晓曦下意识地看向冯浩，想让冯浩帮她说两句话，谁知道冯浩笑着接话，“对对对，这么多人，小老板你肯定特别忙，晓曦，你不要太急，尽量把问题归拢到一起，咱们一次性解决，这样说不定小老板可以帮你。”
听了这话，冯晓曦干笑了下，看向阮软，“那就拜托了。”
阮软没有接，反而看向冯浩说道：“刚下车吗？要不要吃饭？”
“那肯定，小老板，你去忙吧，我带着晓曦去排队。”说着冯浩连忙示意冯晓曦往队伍末端走。
冯晓曦：还要排队？
这么长的队，得排到什么时候。
阮软适时说道：“不用排了，我带你们进去吃。”
冯晓曦大喜，立刻看向冯浩，“哥……”
冯浩却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插队不好，你快去忙吧。”
“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实在是太饿了，你就进去找我，我先进去了。”阮软是个很简单的人，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推来推去，冯浩这么说，她也就没再劝。
等阮软离开之后，冯晓曦撅着嘴很不高兴，“哥，我们都坐了那么久的车，小老板让我们跟着她进去，你为什么不同意，这排队排到了，我也快饿死了。”
冯浩带着她去排队，回头一看，冯晓曦没跟上，他啧了声，朝她招了招手，等人走近了，他才低声说道：“你来的时候，我们都说好了，你要听我指挥，这么多人，小老板带着我们插队，好看吗？对前面那些人公平吗？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对这家店有不好的印象，这是新店，不能砸人家招牌。”
哪有这么严重，就一次也没啥。
不过，就刚刚阮软对她的那个态度，冯晓曦明显能感觉到阮软不是很喜欢她。
她跟冯浩说了，冯浩皱了皱眉，“你别瞎想，第一次见面没说几句话小老板就不喜欢你？你太敏感了，再说了，以后多接触下，你就知道小老板是个好人，不会无缘无故不喜欢谁。”
“哥，你怎么老替她说话，小老板小老板的喊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连城人，而不是从京城来的。”冯晓曦有些吃味。
冯浩是她哥，应该站在她这边才对，怎么话里话外全帮那个小老板了。
“你呀，还是不饿，该排！”冯浩不想继续搭理她，转过身没在说话。
而冯晓曦排队时，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小老板，看她跟客人们说说笑笑，她的笑容真好看，虽然很不想承认，可真的很耀眼，像个闪闪发光的太阳。
这时，好几道身穿橄榄绿的男人进入到她的视线。
冯晓曦看到为首的那个男人直直的走向小老板，而小老板跟他说话时，表情也比跟其他人更生动，冯晓曦心里一咯噔，身为女人，她自然看得出，他们之前的氛围跟别人不一样。
“谢谢小老板给我们留了饭，一出完任务就有饭吃的感觉太好了！”王桐提着同事们的盒饭，十分高兴。
阮软：“你们跟单位食堂说一声，他们也会给你留饭。”
“嘿嘿，单位食堂哪有这儿的香，要是钱包允许，我真是想天天来吃。”王桐笑嘻嘻的说道。
阮软故意说道：“你是在跟我告状我这儿的饭菜价格太贵？”
“不不不，不贵，是我贪嘴，一次想吃好几个菜，老大，我们先过去了，肚子都饿了。”
王桐招架不住小老板的调侃，赶紧招呼大家去吃饭，还是吃饭香。
季远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看向阮软，“你吃饭了吗？”
阮软诚实地摇了摇头，“没呢，我让梁良去吃了，我先顶着，一会儿他回来我再吃。”
“一起吃吧，不按时吃饭，胃会生病，你回头看看，你开快餐店的宗旨。”季远不赞同的说道。
阮软闻言，回头看了眼墙上的八个大字。
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字不错，谁写的呀？”她狡黠地对季远眨了眨眼睛。
季远看她这样，心里的那点不高兴，瞬间被抹平了，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呀！”
阮软努了努鼻子，跟他拌嘴，“我爱劳动，爱生活！你快去吃吧，今天有我做的新菜，油焖笋，特别好吃。”
现在正是吃笋的时候，无论怎么做，笋子都透出一股时令的清香味，是别的季节吃不出的鲜。
季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去了座位上，打开了饭盒。
“老大，你能跟小老板说那么多话，真厉害。”王桐等到季远回来，忍不住感叹道。
季远用手帕擦了擦筷子，淡淡道：“谢谢。”
他看着饭盒中的油焖笋，想到她刚刚提到时，明亮的双眼，心里叹了口气，罢了！
他吃了口笋，鲜笋的口感中带了一丝清甜，还有一股竹子的清香，笋子很嫩，一咬开，里面就有鲜汤出来，咸甜混合，口味很独特。
“我妈也买了笋子，还是跟五花肉放一起炒的，怎么就没这单独的笋子好吃？”
季远咽下笋，“这是小老板的新菜，里面的汤是高汤，她虽然没有放肉，但是高汤是用好几种肉类吊的，你说好不好吃。”
“难怪！我说这么这么好吃，原来是小老板做的。”王桐正要说话，看到阮软朝他们走来，连忙改口。
“小老板，来，你坐我这儿，我跟他们挤挤！”
季远回头一看，阮软端着饭碗走来了。
“不用，我不坐，我就是给你们老大看看，他的教育很成功。”说完，阮软就朝他们笑笑，离开了大厅，去了外面，她搬着靠椅，坐那儿晒太阳，特别舒服。
王桐他们面面相觑，他胆子大，靠近季远问道：“老大，你教育小老板什么了？”
季远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回头就瞧见王桐八卦的眼神，丢了俩字，“吃饭！”
王桐他们撇了撇嘴，不再瞎打听，继续低头吃饭。
而这些都被冯晓曦看在眼里，她故意一直看向那边，想看清楚那人是不是冯浩照片上的那位。
“你好，要两个两荤一素。”冯浩交了钱，示意冯晓曦把饭盒拿出来。
冯晓曦连忙回过神，从行李袋里拿饭盒，她动作很快，但还是被冯浩注意到，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一桌都是橄榄绿。
“晓曦，你怎么了？”
冯晓曦摇了摇头，“没事呀，哥，你快点，前面空了。”
冯浩回头一看还真是，他连忙提上行李，拿着饭盒过去了。
“哪道菜是小老板炒的？”
王琦指了指油焖笋，“这个。”
“好，给我来一个笋，这个木耳炒肉……”
冯晓曦松了口气，随意打了几个菜，跟着冯浩找了个地方坐下，眼睛依旧时不时看向那桌。
“嗯，这笋子真不错，没想到连城没大山也有这么好的春笋，小老板手艺也厉害，把笋子做的这么好吃，开胃啊！”冯浩迫不及待的尝了口油焖笋，止不住的夸赞道。
冯晓曦也尝了一口，跟小老板漂亮的脸蛋，出挑的气质一样，厨艺也是她必须承认的。
“饿了什么都好吃。”她嘴硬的嘟囔了一句。
冯浩也的确是饿了，没去在意她刚刚说了什么，端着饭盒吃的十分香，除了小老板的油焖笋，其他的两个菜也很不错，配着香喷喷的大米饭，饿了许久的肚子，一下子被油水填满，浑身都舒坦了。
冯晓曦同样，刚开始的嘴硬，早就在吃饭中慢慢的没了，越吃越好吃，哪怕是做这种大锅饭，小老板做的仍旧很好吃。
吃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事儿要做，连忙抬头朝那桌看去。
橄榄绿不见了，已经换了一桌人。
冯晓曦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从位置上站起，左右找着人。
把正在吃饭的冯浩吓了一大跳，他不解地看向冯晓曦，用眼神询问她在干什么？
冯晓曦没找到人，不高兴的坐下，都怪她刚刚太专心吃饭了，连人什么时候走了，她都不知道。
冯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大厅里其他桌，他擦了擦嘴，凑近冯晓曦，“你这次来不是为了经济论文的事，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冯晓曦连忙低下头，用筷子扒拉饭盒里的米饭。
作者有话要说： 连城市可真热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