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张钰见她们几个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便不顾他人,自行准备种痘的工具,而这时医馆的两位小厮踩点来上班。
“你俩来得正好,医馆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我开个处方,你们赶紧帮我去煎药。”
钟程二人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情况,就被叫去干活了。
而种痘的一切准备就绪,张钰明白,在种痘之前,得先取痘。
她努力克服心理障碍,来到那些天花孩童跟前。
其中有个孩子已经到了脓疱疹期,只需将其脓疱挑破取其脓液种于体内便完成整个种痘过程。
她手持银针,将那孩子前臂上的脓疱挑破,里边瞬间流出清亮的脓液,随后又用消毒后的小刀在自己的上臂外侧划破一个口子,取少许脓疱液涂抹于自己的切口内,然后包扎起来。
这一顿操作过后,张钰终于舒了一口气,不过种痘的过程虽已完成,后面还要靠她自己强大的免疫系统,将这少许天花病毒打败,才可以获得终身免疫。
钟程二人此时也将草药煎好,端过来准备给那些孩子喂药,却被张钰阻止了,她担心这俩小厮会被传染,不许那些没有种痘的人接触天花孩童。
那些孩子已经是在经历这天花必经的病程阶段,在这个阶段,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对症治疗,尽量减轻因并发症带来的严重后果。
一顿忙活过后,又是半天时间,天色近黄昏,那些孩子的娘亲见张大夫种痘之后并无异样,纷纷请求她也帮忙种痘,这样,她们才可以放心的去照顾孩儿。
张钰无奈的笑了笑,也就是自己这个小白鼠勇于献身,才让她们放心去做。
她给这些妇人都种上天花病毒后,见其都暂未出现不良反应,便应允了她们去照看小孩儿。
待她们接手后,张钰才终于有的片刻歇息,她几乎两天一夜未眠,此刻放松之后便觉得头眼昏花,走路颤颤巍巍。
“我不行了,太困了”,她想去医馆的体检床上边躺一会,可还没走到床边,就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倒了下来。
迷迷糊糊,她感觉自己倒在了一个男子的身上,那男子将她横抱起,放在了体检床上,而她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也就无暇理会是谁抱了她。
而钟程二人组见自个儿的东家累得倒下,瞬间哭丧个脸。
见一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子抱着东家,便问道:“这位公子是何人啊?与我们东家认识?”
无痕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她怎么了?”
小钟将医馆接诊天花孩童一事告知了无痕,此时无痕才明白,原来昨晚她因为照顾受伤的自己,还未来得及歇息,今日又碰上这事,即使是再强大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般高强度。
张钰隐约中似乎听到无痕的声音,她强忍着睡意睁开眼,看见他正侧身站在她身旁,他换了身衣服,丝毫看不出是受过伤的人,而他的视线则落在了后院那些孩童。
“你的伤怎样了?”张钰问道,因为忙碌了一天未进水,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无痕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
“无大碍,倒是你,怎么一日不见竟弄成这番模样?”
张钰双手用力将自己撑坐起,咳嗽了几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昨晚那一掌,拍得我肺腑尽碎,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
无痕似乎感觉到有些愧疚,伸手过来,想看看她是否伤得厉害,吓得张钰睡意全无,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离他三米远。
指着无痕,心虚又害怕得问道:“你你你又想干嘛?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再来一掌啊!”
“你误会了,我本不想伤害你,只不过你一直在触碰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就是你那丑不拉几的面具吗?你这是焊脸上了吗?我好奇你长啥样,想摘下来看看有错吗?”
无痕冷峻的笑声响起,他说:“你如果不想死,就别再提要看我的脸了。”
张钰无奈得摇了摇头,拿他没法子,只能就此作罢。
她让无痕坐下来,毕竟他身上的伤口很多,而昨晚因为没有器械,她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
无痕起初还在硬撑,说自己并无大碍,可张钰可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人,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强硬地拉他坐下。
“你既然已经到了我的医馆,就得听大夫的,自觉点把衣服脱了。”
张钰见无痕无动于衷,嘴角向下,貌似是因为她刚刚那番言语让他有些难堪,于是她又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你不脱,我没办法为你疗伤,这样吧,我把这帘子拉上,里边就我俩,你也不用担心被他人看了身子。”
“不必了”,无痕未等张钰将帘子拉好,就将上衣褪去,露出膀子。
张钰见他今日这般爽快,自己竟开始有些脸红尴尬了。
只见他伤口上的绷带已经被血迹染红,她轻轻为他解开绷带,那些血迹已经干涸,与伤口黏连在一起,撕扯之时见他眉心已开始冒汗。
当绷带全部揭开之后,里边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白,有的甚至起了脓,张钰不由得皱起眉头,伤口果不其然已经感染了,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怎么忍受这般痛苦的。
“伤口已经化脓了,必须处理深部的败创,你忍着点,倘若无法忍受,我给你用一剂安神药,缓解疼痛。”
无痕挥手示意不用,直接清创便可,张钰只得继续为他清理坏死的组织,将其清理干净后,上些金创药,再缝合起来,便完事了。
张钰见他眉头皱成了川字眉,双唇紧闭,而身上已经满是汗液,她拿来一块干净的手绢替他擦拭着额头已经身上的汗液。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两人四目相对,他面具下的那双明眸正望着她,瞬间气氛有些暧昧。
张钰最先移开眼神,用手扇了扇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问道:“对了,伤你的人是何人啊?居然有人能将你伤成这副模样。”
无痕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回应道:“这世间想取我性命之人不在少数,我也不是无敌,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张钰突然想起前日那两个黑衣男子,自称是被无痕追杀,她将此事告知无痕,可无痕却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道:“你以为我是个无差别杀人的杀手么?就他们?还不配死在我剑下,只怕是有人故意假冒我行凶。”
张钰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将自己的分析理由说了一堆一堆,总结起来就是:“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个杀手,你是个侠客,只是因为三观不同,别人又嫉妒你武功高强,所以在外树敌众多,而你这些伤应该就是被那些嫉妒你的人设计伤害的吧?”
无痕没有回应她的说法,也没有否认,只是转移话题,问她后院那些孩童该如何处置。
张钰低下了头,她深知在没有先进医疗技术,没有特效的天花病毒是无法杀死,能否活命只能看孩子们的命数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