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散步
林舒越想越觉得生气，不知不觉走到了游乐区。
升级后的游乐区越发热闹，时不时混合着猫叫和狗叫。
这之中有一条狗显得格格不入，富贵悠闲躺在猫狗区交界的栅栏边。
身姿舒展，眼睛自得的眯起，尾巴时不时摆两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它的舒适。
林舒不自觉笑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富贵悠闲的样子，总感觉生活节奏也变慢了。
刚刚一肚子的气荡然无存，她决定和富贵一起晒一会太阳，忙里偷闲。
人还没过去，意外发生了。
有几只狗在富贵的周围打闹，几乎把它当成了一根拉杆。
一下两下从它身上蹦过去。
要是一直如此，佛系富贵也不会在意。可有一只柯基腿短没控制好，“栏”没跨过去，反倒砸在“栏”上面了。
加之好动的猫咪盯上了富贵的大尾巴，一直伸出小爪爪手贱勾它。
双重刺激之下，佛系富贵发怒了。
“腾”的一下蹦起来，开始追着那几只孙子破口大骂。
一直追到它们夹着尾巴，缩在主人椅子底下，瑟瑟发抖。
还是铲屎官站出来，给富贵道了歉，并保证不会让自家孩子打扰它的休息才作罢。
富贵骂骂咧咧回到老地方，还不忘“汪”一声警告手贱的猫咪。
林舒惊呆了，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威力不减啊！
看着富贵这个样子，林舒瞬间打消刚才的想法，她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没成想，富贵一下闻到她的气味，朝她“汪”一声。
林舒惊疑不定，用手指指自己，做出“我？”的口型。
富贵再度“汪”了一声，林舒这才确信富贵真的是找她。
她大方走过去，“富贵，你有什么事？”
林舒并不是平白问出这句话，要说熟悉度，富贵和刘云要更熟一点。
她们俩之间只存在打招呼和富贵点头表示听到了。
“你能让路路回来一趟吗？”
林舒半天没反应过来，路路？谁呀？她认识？
“路路是你好朋友？”
富贵盯了她半晌没说话，隐约间还能听见它叹一口气。
“何路。”
它一说起何路，林舒就想起来了。
她打着哈哈。“你早说何路我就知道了，说路路一时想不起来。”
富贵没有说其他，只是一直重复之前的问题。
林舒蹲下身，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想要何…路路回来？他在国外，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富贵久久没说话，半晌，空气中只余下一声轻喃：“不能回来就不能回来吧。”
说完便躺在太阳底下睡大觉，恢复成那个佛系富贵。
林舒静静看着富贵，总感觉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晚上，她的直觉成真。
“林园长，联系一下富贵的家人。”林舒匆匆跑到医疗中心，刚进门便听到了这句话。
一下子，她心都凉了，颤抖着声音问：“富贵，怎么了？”
辛寺语气平静。“别多想，算得上是好事。富贵年龄大了，总会有这一天的。”
他说完，林舒便懂了。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顾不上对面的时间，直接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两声后，对面接通电话。
“喂，林园长，有什么事吗？”
林舒深吸两口气，力求平静完整告诉他。“富贵年龄大了，晚上身体突然不好。你能回来一趟吗？”
“轰”的一声，何路脑袋里像有烟花炸开。
他语无伦次，急忙向林舒求证。“林园长，今天不是愚人节，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林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能设身处地理解何路的感受。
何路听到对面久久的平静，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出于私心，林舒并没有将下午富贵的话说出来。
她希望何路能够赶回来，富贵也希望。
次日，公园一如既往的热闹。
医疗中心里，仪器冷冰冰地响着。
林舒搬张椅子坐在富贵身边，一下一下摸着它的毛。
“今天天气不错，富贵你想出去晒太阳吗？”
富贵喘着粗气，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外。
林舒鼻子一酸，立马把脸扭过去。
“吃零食吗？休闲时间到了。”
富贵撑着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说起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看见奶奶了。”
林舒手一顿，顺着它的话往下说。“是吗？她一定很想你。”
“嗯，她很想我。”
富贵说这话时，尾音上扬，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条意气风发的小狗。
“他会回来吗？”
富贵冷不丁问一句，林舒蓦然懂了，她久久沉默，半晌憋出一句。“我不知道。”
它眼睛里似有失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没关系，有奶奶陪着我。”
“我也陪着你。”
“谢谢。”
林舒没有接话。是谢谢她的照顾，还是谢谢她没有将情况告诉何路。
可这两样她都没做。
“呼~呼~”一阵急促的呼吸音传来，林舒下意识往富贵望去。
只见它同刚才判若两狗，精神翼翼，身后的尾巴激烈摇动。
林舒猜到了什么，期盼地朝门口望去。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一人一狗面前。
他身上的西装因为长途奔波而变得皱巴巴，眼眶红红的，似是刚才哭过。
嘴巴上的胡子也没刮，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
“路路。”富贵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激动，一如多年前等他放学的样子。
何路捂着嘴，半伏在它身子上，嘴里一直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富贵显得很高兴，精神头看起来不错。
“真好，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散步了。”
林舒先是一愣，随后急匆匆跑出去。
几分钟后，拿着一辆小推车进来。
她顾不上休息，朝何路大喊：“何先生。”
何路顶着一双泪眼回头。
“再陪富贵散一次步吧。”最后一次。
何路一怔，用手狠狠抹掉眼泪。“好。”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富贵抬上小推车，何路推着它走出医疗中心。
彼时阳光正好，树荫婆娑。
不远处传来欢声笑语，一如多年前的傍晚。
夕阳映红了半边天，小男孩背着书包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