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幸运
林舒骤然一惊，担忧的情绪在她眼中浮现，视线想越过大门往里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园长，进去吧。”宋知早已看出她的想法，提议道。
林舒点头，顺着他的话答应了。
刚一进去就看到周洲争得面红耳赤，而实验基地负责人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和周围笼子里的实验犬交相呼应，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它们无关。
发生什么了？
林舒和宋知心里不约而同冒出疑问。
“如果你不接受，就放在这里，稍后会有工作人员来处理。”负责人一脸平静地宣布了结果，仿佛是在处理一些垃圾。
周洲双手悄悄攥紧，随后又无奈地放开。
“林园长，我们回去吧。”他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好。”林舒撸起袖子准备搬笼子。
周洲伸出手制止她。“不用了，我们回去。”他沉默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不带它们。”
这话一出，不仅是林舒，连宋知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唉。”周洲叹口气。“没办法救，林园长你没发现数量多了很多吗？”
被他提示一番，林舒才发现最后一个基地的不对劲。
她心里默默数了几遍，这个基地比格犬的数量比前两个基地加起来还要多。
不仅如此，这批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看起来更差。
不救，也是周洲的无奈之举。
其实林舒本该尊重周洲的决定，可是看了一上午的眼神空洞，她总觉得不忍心让它们带着空洞去到另一个世界。
她叫住周洲。“先别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们慢慢想办法。”
或许是林舒的话安慰到他，也或许是周洲心底最深处还是希望它们能得救。
他停下来，说起了事情经过。
“其实这个基地很差。当然我不是说它的专业领域，而是人很冷漠。也可能是日复一日的实验，警告过不能对实验品产生感情。”
林舒很能理解这种做法，过多的感情投入最终会伤害到自己。就像养猪的人也不会对猪产生感情，当然，猪死了没钱例外。
他抹了一把脸，“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干这种事情了，每批里面都要多上一两只。以前看到数量不多，而且能救一只是一只的份上，我也没过多的去计较。可是，”
周洲的语气有些气愤。“他们这次居然整整多了10只，10只啊！他居然还说要不就全部带走，要不就集体留在这。”
“呸。”他朝地上吐了口沫，仿佛要把连日以来的怒气全部发泄掉。
林舒罕见地沉默了，她算是知道周洲下定决心说不救的原因。
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来看，他不是一个绝对冷漠的人，相反还有点热心肠，这在一些救助中反而是劣势。
能让他做出一个冷漠的决定，怕只能是迫于现实状况的无奈。
原本说好最后一个基地的实验犬对半分，现在……也无法做到了。
三人就在这诡异安静的气氛中站了许久。
林舒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你说他们每次都会多出来一两只，你看你能不能多带两只回去，剩下的八只归我。”
周洲视线慢慢移到林舒脸上，眼中骤然迸出光彩。“林…林园长，真的吗？”
他仿佛不敢相信，要不是理智还在，他都要冲上来大力摇着林舒的肩膀问个真切。
“真的。”林舒回答得斩钉截铁。
宋知嘴巴翕动，想劝她一下，最终没有把话说出来。
林舒拍拍周洲。“快点搬，医生还在公园等着。”
周洲从喜悦中回过神，动作麻利地开始搬笼子。
宋知见状也上去帮忙。
三人你一手我一手，迅速地把实验犬全部搬完了。
前面周洲和负责人吵架耽误了点时间，林舒回到公园的时候将近下午两点，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车子直接停在了医疗中心的大门口。
辛寺接到消息在大门口等候已久，胡诺梨也带着周若来了。
打开车门，看着明显超出他想像的数量，辛寺第一次在脸上明晃晃地表现出不赞同。
他忍着怒气，对林舒说道：“林园长，我昨天已经提醒过你，能说明一下吗？”
辛寺一质问，林舒就有点心虚。
她挠挠头，眼神回避辛寺。
她也知道要看情况视能力去求助，当时的情况她也知道把比格犬扔在实验基地是最好的选择。可真到了现实情况中，是无法控制的。
人要是能和机器一样百分百按照计划执行，下意识选择最优解，那也就不是人了。
林舒走到他身边，悄悄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下次可能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辛寺瞪她一眼，准备搬笼子进去给它们做体检。
林舒立马抢过他手上的，讨好说道：“辛医生，我来，我来。您这样的主力军，要把力气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小事我来就行了。”
辛寺把笼子往她手上一放，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胡诺梨和周若都在旁边偷笑。
林舒收起笑意，带上严肃的表情，往她们俩那一看，她们就灰溜溜地去搬笼子了。
全部放进医疗室后，她也跟着进去了解情况。
辛寺正在摆弄着一只瘦小的比格犬，它嘴巴一圈有点发白，眼神和其他比格犬无异，仍然是空洞的，并且，十分“乖巧”。
辛寺抽血的时候也不挣扎，无论做什么都乖乖地配合你。
耳朵边上有一串数字，是在实验室的编号。后腿能很明显地看出肌无力，胸前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一眼扫过去，其他的实验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后遗症。皮肤病、耳螨是小事；秃一片也很常见；身体有些部位存在缝合痕迹；更重要的是心理创伤。
林舒都有些无力感，它们真的能去到新主人家，做一只正常的宠物犬吗？
“它们很幸运。”辛寺头也没抬，没头没尾说了这样一句话。
林舒笑笑，“你说的是它们能够有机会做一条宠物犬吗？我也觉得他们很幸运。”
他手上的动作顿住，声音却满是冷酷。“它们能活着从实验室出来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