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姑姑来了
堂屋坐在小凳子上的一个女人站起身，快步走到跟前，把小春和小夏揽到身前，“快让姑姑看看，又长高了呢。”
小春仰脸看去。
这是一个20出头的圆脸妇人，五官端正，和初二柱有些像。
倒是与初老太一点儿都不像母女。
一件深蓝色的对襟大袄已经洗的有点发白，头上也只簪了一根木簪。
小春平时听爹娘提起过几次这个姑姑。
这个姑姑名为初秀荷，比初二柱小了三岁，自小和二哥感情不错。
现在见了面，初小春觉得这个姑姑很亲切，印象很好。
杨氏招呼着小姑子重又坐下，小春偎依在姑姑身旁。
只是初家这个唯一的闺女回娘家来，初老太坐在堂屋上首，却并没有多么欣喜的表情。
初老头例行问候，“你公婆最近可好？”
初秀荷面色淡淡的颔首，“都好。”
初老太下巴朝着地上的一个篮子一点，“怎么你婆婆只给你准备了这么一点儿年礼。”
全家人都望向地上的那半篮子鸡蛋。
初秀荷羞红了脸，低下头喏喏道：“我听到了二哥受伤的消息，来得急，我婆婆说家里没有钱，只好让我从家里捡点鸡蛋来。”
大嫂刘氏在旁边嗤笑道，“现在哪家的姑娘回娘家走节礼，不得割块肉什么的，你婆婆也忒抠了。”
杨氏接过话，“大嫂说的是，过几天咱俩也得回娘家走节礼了，不知道娘给咱们割多大一块儿肉呢？”
刘氏噎住，她只看到了自家小姑子往娘家拿的东西少了，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婆婆也是个抠门的？
这可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忘了自己黑了。
每年，刘氏和杨氏走娘家，确实能拿猪肉，但是这也是因为老初家每年养一口猪，年前会杀猪。
而且初老太给他们的都是部位不太好的肉，也不多。
如果不是因为自家养猪，八成初老太也不会给她们拿多少钱回娘家走年礼。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回娘家，也没比初秀荷多长多少脸呢？
刘氏讪讪的闭了嘴。
初老太更没得好脸色。
初老头敲敲烟袋锅子，“咳咳”两声，“回来了就多住两天吧！”
没等初秀荷搭话，初老太先高声叫，“现在家里人口那么多，哪里住的开？今晚住下，明天就快回去吧！”
初小春站在旁边，简直是尴尬了！哪里有亲闺女回娘家，亲娘往外推的道理呢？
初秀荷低着头。杨氏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初秀荷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二嫂。
初老头也是尴尬，就招呼着“先吃饭再说吧！”
于是人们都忙着收拾桌子吃饭。趁这个功夫秀荷去二哥屋里探望了一下二哥。
兄妹两个见面自然很是亲切。
小春和小夏已经吃鸡肉吃饱了，但是她们可不会说出来。
也跟着坐在桌子旁，喝点粥还是可以的。
初秀荷回来后也跟着坐在了矮桌旁。
小春真是觉得奇葩到家了。
人家说出嫁的闺女回娘家是客人，怎么初老太就这样招待她的亲闺女呢？
众人面色如常。
看来姑姑每次回家都是这种待遇了，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吃饭的时候，姑姑看着小春。
“大妮儿啊！来吃块饼子，怎么这次见了姑姑不大讲话呢？”
“妹子，你有所不知。现在呀，你这几个侄女都有了正式的名字，叫小春，小夏，小秋。”杨氏笑眯眯的对小姑子讲。
“小春上次不小心落了水，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初秀荷诧异的紧，很是心疼小春，但是～但是～谁能告诉我，二嫂为什么这样有点喜气洋洋的告诉我呢？难道是错觉？
初小春冲姑姑憨憨一笑。
“姑姑，姑姑，我要吃鸡蛋，姑姑拿的鸡蛋呢？”
一边说一边就站起来，装模作样的四处找。
其实刚才在收拾饭菜的时候，她早就看见初老太已经把鸡蛋提到自己屋里了。
初熊和初虎一边吃饭一边撇嘴，“这个小傻子，又开始犯了傻病了。”
初莲也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初老太高声叫骂：“你个死丫头！吃白饭的！没饿死你，有的吃就不错了！”
小春在屋里四处找，跑到高桌子前找，初老太又如同母鸡护崽一般，护住了高桌子上的饭菜。
初小春做势要往初老太屋子里冲。
急得初老太骂杨氏：“你个蠢婆娘，装个死嘞，还不快点拽走这个死丫头！”
“娘啊，小春淹水，脑子不好了，要不您给我点钱去给小春看病？”杨氏幽幽的说道，屁股都没离开凳子。
这时候，小春已经一手拿着一个鸡蛋，跑了出来。
继续憨憨的笑，“姑姑的鸡蛋，吃姑姑的鸡蛋。”
初老太忍不住了，跑上去就要拽初小春。
初小春作惊慌状，围着桌子跑。
这一幕初老太现在简直太熟悉了，让她头疼的厉害。
干脆不追了，到门后头去拿了个笤帚出来，打算狠狠地抽初小春一顿。
初秀荷见状，赶紧迎上去，“娘，小春这孩子已经这样了，怪可怜的，您打她又有什么用？”
初老太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白眼往上一翻，劈头盖脸骂道：“你个小贱蹄子，你不快点把那个死丫头拽住，你拦着老娘做甚？”
初老头想起村里人们经常在他面前念叨的话来。
“成什么样子？快把那个笤帚放下，都坐下吃饭。”
初老太哪里肯，“你这个死丫头，快把鸡蛋放回去，要是打碎了，扒了你的皮！”
小春做嚎哭状，“奶奶不给鸡蛋吃！
我不吃了，我不吃了，奶奶，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初老头一听见小春的嚎哭声，头就开始疼了，生怕外面的人听见。
赶紧说：“好啦好啦！给你这个馒头拿去吃，那个鸡蛋还是生的，下次再给你煮了吃，现在先放回去吧。”
小春也见好就收。马上放回鸡蛋，到了高桌子前专拿了初老太刚才要吃的馒头。
嘻嘻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馒头一掰两半，“姑姑，吃！娘，吃！”
初老太气的翻白眼，初大柱一看，初老太气成这个样子，赶忙把自己的馒头递过去，“娘，您吃我的。”
初秀荷拿着馒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杨氏倒是坦然，“妹子，快吃吧，小春这孩子现在脑子一根筋，你要是不吃，她又闹起来，更惹得爹娘不高兴。”
说完，杨氏就大口咬起馒头来。
刘氏和初莲看着，心里酸的不得了。
“呦，小春哪，还是疼她娘，疼她姑姑，你莲姐姐都没有馒头吃呢。”刘氏忍不住道。
小春假装傻呆呆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歪头思索了一下。
“奶奶有馒头，奶奶把馒头给莲姐姐吃。”
本来是气不过甩两句酸话，结果这下子可好，刘氏尴尬到都不敢抬头看初老太狠狠地瞪着她的目光了！
一顿饭吃下来，满屋人也就数小夏最美了，只管端着碗，滋滋的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