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命的“高度”
三个男孩需要修养,于是就这么在蝶屋住了下来。我也从与炭治郎的对话中得知了大概发生的事情。
他们在那田蜘蛛山遇到了鬼蜘蛛一家包括下弦之伍,若不是富冈和小忍及时赶到他们恐怕要全军覆没在那儿。
期间在听到下弦二字时我眼皮子顿时一跳,下弦虽然比不上上弦和无惨,但实力也是不俗的,普通的队员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只有柱可以轻松斩掉其头颅。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目前鬼杀队的实力层次太不均匀,柱和下面的队员战力差距太大了,下弦上弦无惨这些实力强的都注定得是柱上前迎战,其他人不是辅助就是上去送菜,中上战力的队员稀缺,即位于下弦与上弦实力之间的人。
当然我这话挺片面的,因为每只鬼的血鬼术都不一样,即便是杂鱼也可能出乎意料地反杀,实力强的也可能因为能力的相性问题而落败。扯来扯去又回到了原点,似乎大家除了不断修炼变强也没什么实际战术可以应对眼下的问题。
说着又提到了炭治郎本身和他的鬼妹妹祢豆子。这次蜘蛛山一行,祢豆子在关键时刻爆发了潜力,施展血鬼术与兄长一同对敌,虽没取得胜利成果但也意味着这个特殊的鬼女孩在实力上跃了个台阶,多份能力自然也意味着自保的能力更强些,炭治郎作为鬼杀队成员却带着鬼出任务这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
因为我明白大家对鬼是多么的深恶痛绝,在他们眼里是没有好鬼坏鬼之分的。所以当听到主公在柱面前将祢豆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并承认其队员身份的时候可想而知我有多惊讶了。
主公……真是好魄力!他也真不怕会影响自己在柱面前的威信啊。
杀鬼的人却和鬼成为了伙伴,换我是柱心态都要崩了,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能与鬼和平共处的话那之前这么多人的牺牲又算什么呢?
我虽没亲眼看到当时的场景,但从炭治郎的描述中也能体会到当时的紧张。当然一开始是没有人同意的,所有柱都无法接受,即使这是主公的命令,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与直接的不满,当中尤以风柱“反抗”最激烈。听说实弥都对祢豆子动手了,还用刀划了自己的手以鲜血作饵引诱祢豆子,好在祢豆子够争气,虽然口水直流也依然忍住了。
我在心里默默腹诽着这暴躁老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行事直接,祢豆子虽是鬼但在我眼里就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想想她被捅刀的场景还真是狠狠为她捏了把汗。
不过我很理解实弥的心思,有些偏见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在没确认祢豆子站在哪一方以及是否会害人吃人的情况下,任何的试探都不算残忍。
实弥虽然手段粗暴了点但够直接,可以直接向大家展示祢豆子的“无害”,也增加了主公说辞的可信度,这可以大幅降低柱们对祢豆子的排斥与不信任。柱们若都接受了其存在,下面的其他队员们自也不会多说什么。
说来不知为什么,自从第一次在蝶屋见到实弥后,往后偶尔遇见他,他总是会点个头就立马转身走了,好像我是什么洪荒猛兽一样,真让人难过。可能那时确实引他不快了吧……
跌宕起伏的故事最后,祢豆子最终还是被大家接受了,但接受的程度只有问柱们本人才能知晓。炭治郎对此已经很高兴,他说至少祢豆子往后可以安全点,不会被队员们看到后上来就砍。我被他的乐观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生活得一步步走,只有往前接着走才会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是好是坏没人能预知,但要是停滞不前那才是绝望。
炭治郎三人在伤好了一点儿后便开始了修炼,香奈乎和小澄三人是陪练,背后的主导者则是小忍。我问她的时候她说这是应该的,柱要不断培养有潜力的后辈,这样即使他们不在了战力上也不会出现断层。
我听的心一刺,柱们都是这样吗?明明还活着却已经在为死后的事情考虑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一幕,看到熟悉的那些人冰冷的躯体……我不敢想象有一天小忍或杏寿郎或无一郎无声息躺在我面前的景象,我不愿去思考这个可能性……有时他人的死亡比自己的……更难以接受。
三个男孩每天颇有活力地吵闹,不对,说错了,他们是吵闹地去,丧气地回来,那表情与姿态像是一下憔悴了几十岁,一半是累的,一半是被香奈乎打击的。毕竟香奈乎是实打实的继子,在小忍名下修行多年,目前的他们自然是打不过的。
我就这样时常默默在他们旁边看着,那种飞扬的活力让我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些,然后就在这样平静又热闹的日子里,我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这天早晨我一如既往地到点清醒,简单洗漱了一番后便到院子里进行我一天的日常工作之一---浇小樱花。
现在似乎不能这么叫她了,比之当初瘦短的可怜模样,如今可是名副其实的树了,虽然只是一棵小树。
现在已是四月,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小樱花的枝条上也鼓起了花苞,之前看到时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因为她还太小,按道理说是长不出来的。
我深深为她的成长而欣喜,也回忆起上辈子特意去樱花园看到的场景:满眼的粉色,时不时有个别的花瓣被风吹落枝头,像是冬日里纷扬的雪花,时而急促,时而悠扬,在空中徘徊,不经意间地上就被铺满了一层淡粉的长毯。娇嫩干净、美不胜收。
那样的场景在此世应该是看不到了,这里最多的反而是紫藤花,听说试炼山上有一大片的紫藤花林,杏寿郎有问过我想不想去看,我说不想去。
因为我总觉得紫藤花包含着深沉的历史与血色,那是鬼杀队的“队花”,她们虽无法言语,却真实地见证了这个组织几百年的沉浮与不屈。太温柔,也太沉重了,沉重得让人想哭。
我的视线重新聚焦到了小樱花的身上,她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抖动着手臂,似在向我问好,我轻轻抚摸她的树根,只愿她能活的更茁壮、更长久。树的寿命远比人长的多,希望在我将来消失在这个世界后,她能帮我更多地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未来。
一不小心想的就有点多了,我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起身,一转头就看见杏寿郎站在背对我的不远处,静静立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这让我一下想起了当初的无一郎,当时也是这样默默无声地站在我背后看着我。这一大一小的,不知道这很吓人吗,不过我也没将这点小抱怨说出口,因为杏寿郎看起来怪怪的。
虽然平时他就爱笑,但现在的笑有点不一样,我不好形容这种感觉,硬要说就是有点拨开云雾看见心心念念的美景的意思,之前他心不在焉迷茫的模样我还记得,看来就像大炼狱说的,他之前陷在了某个问题里,现在明显已经想开了,这自然再好不过,否则在战斗中分心可就危险了。
杏寿郎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和初见时不一样,那是急速且带着热烈似要照亮一切黑暗的烈焰,为我带来了光,也带来了生机,而现在他的每一步都缓慢又坚定,那步伐声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慌乱的情绪,有种预感,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我突然有些害怕,可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半步都挪不动,我的眼神也始终注视着杏寿郎缓慢走来的身影。
他在向我走来,可我的心在后退。
我看着杏寿郎停在我面前不过两拳半的距离,他身上暖融的气息触到我的皮肤,让我呼吸都不自觉放缓,空气一下变得稀薄,我觉得身体的各处都在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挤压。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杏寿郎?有什么事吗?”我强装镇定地磕巴着先开了口。
“天还没亮我就来了,我睡不着,就站在这儿等你起床。”
怪不得他身上有露水,大早上的气温这么低,他就干等着?
“是有什么急事吗?你可以进来找我的呀,可别耽误了事情。”我想拉着他先进里屋,找个地方好好说事儿,可在转身之际被反手抓住手腕。我回头不解地看他。
“阿融,我有话想跟你说。”杏寿郎平时说话每个字似都带着跃动,有节奏像是音符,而且全是偏声量高的。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会稍低沉下来非常有质感,听的我耳朵痒痒的。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脸红,所以我故意侧低着头,没看着他问。
“你要说什么?在这儿说吗?”
“不,这里不太适合,阿融,你愿意跟我去个地方吗?”
看着杏寿郎明显不同往日的样子,再加上那不同寻常的温柔,一种可能性在我脑海中出现,但代表欣喜的小火苗还没真正燃烧起来就被我掐灭了。我提醒自己要清醒点,不要随便猜测他人的想法,以免到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难受的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晃开了脑子里的杂念,平静地说,
“可以”。
清晨的空气都是湿漉漉的,因着人少,鸟鸣声更为空灵悦耳,街边的草色青翠鲜活,风中漾着一股朝气。
这次纯粹是走过去的,杏寿郎也没说目的地是哪儿,只是和我并肩而行,到了要转向的时候提醒一声。
他今天很安静,太安静了,以往他回来总要和我聊聊他遇到的事儿,起先说的都是趣事儿,后来我说鬼和受鬼迫害的人呢,你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他不想让我接触那么多黑暗的事情,很多故事都太沉重了,他不想看到我的脸附上阴霾,失去笑容。
可是若没有黑暗,怎会衬出光的伟大呢,我已经是鬼杀队的一员了,瞒着我这些没有意义,毕竟我在蝶屋就能常常看到血色以及生命的流逝。杏寿郎拗不过我,后来每次回来便也不再藏着掖着,我们会一起哀叹生命的脆弱,感慨那些在死亡前展现的人性,气氛总是或悲伤或轻松。
与杏寿郎在一起时他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如今他的安静像是某种信号。
随着走动,我们离蝶屋越来越远,我的心也在这样的宁静中再次不安起来,与其说是因为未知,不如承认是我脑海里的那些思绪在“打架”。
我了解杏寿郎,可又好像没那么了解他,越是不去想反而会想的越多。我明白,在没得到确切的结果前我会一直这样不安下去,可是杏寿郎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呢?
现在走的路是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而且看不见任何居所,但因为信任身边的这个男人,所以我也没有多问,只是时不时会悄悄侧头看他一眼,然后每次都被杏寿郎抓个正着,问我是不是累了,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我自然不愿意,我只想快点解开谜团让一切回到“正轨”。
在又穿过一片矮林后,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鲜嫩稀疏的草地。然后我惊讶地发现,在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槐树。
它的树冠遮天蔽日,即使经过一个寒冬上面依然枝叶茂密,主干异常粗壮,目测得差不多八个成年人环抱一圈,左侧的一截枝干有弧度的凹下去,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微笑。
周边并没有别的树生长着,大槐树孤零零地屹立在那儿,不知道站了多久,一身的沧桑却不失强大的生机,如巨人般顶天立地。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么大的树,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明明它和我之间还有不少的距离,可我似乎看到了它生命的“高度”,那是人类永远无法触摸的地方。
此时此刻,什么慌乱不安全被我丢到了九霄云外,自然的伟力战胜了心里的缥缈,我停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树,除了赞叹,还是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