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王--鬼舞辻无惨
这日,天又下着绵密的雪,彼时我正在帮忙准备忍下一场手术所需要的器具,却发现其中一瓶里面的液体快见底了。其实有替代品,但我觉得还是用原装的比较好,再加上这次还够用,旁边也有别的同事相助,我便在忍的再三嘱托下久违地出了门。
从隐部队的成员背上下来,踏上外界的土地时,我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此前还让我觉得熟悉且安慰的现代用具此时在我眼里已是平常,还不如主公院中池塘里的锦鲤更吸引人。
也许女人就是天生有逛街的天赋,我本意是出来买完药便回去的,哪想到一经过成衣铺看见漂亮衣服就走不动路了。
当然我不是为了自己,看见那些款式我脑海便不自觉将衣服与忍无一郎他们对号了,印象中他们似乎总穿着制服,在外奔波打鬼就罢了,回来休息还穿着就过分了,杏寿郎还说图个方便,要是突然有任务发布直接就可以出发。
那忍呢,一个小姑娘偶尔可以稍微花哨一点的吧。打定主意后我便径直走进了店里,不给他们每人买个三四件回去我是不会罢休的!
店里的导购小姐姐非常热情,我被她说的带动了购物的欲望,又加上是需要的东西,便不断地买买买。等到我两手提满“胜利品”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天已大黑。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了前车之鉴,我早已知晓夜晚是多么危险,在旅馆过夜我不放心,而且我若不回去忍她一定会出来找我,即使她比我强得多我也不想她身处危险之中,杏寿郎又出任务去了正好不在,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趁还早加紧回去。只要到了目的地自有隐部队来接应。
到了夜晚这个城市更加热闹,街上人头攒动,叫喝声吆喝声谈笑声掺杂着,灯红酒绿,光怪陆离。我提着大包小包穿梭在人流中,速度不减,很快我便到了郊外。
这里是城镇与乡村的交界处,旁边是一块面积不小的山林,要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我就得穿过这片林子,看着里头乌漆嘛黑的样子我不禁咽了口口水,大爷的样子又浮现眼前。
我摇摇头给自己打了气,这个地方鬼杀队早已勘察过根本没有人住,不会再有什么大爷大妈出没的。再说现在掉头回去也没有意义,我深吸了一口气后便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进到里面后才发现并不黑,许是夜间的云层比白日里要稀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干照射在地面上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明亮,我一时信心大增,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安全回去,然而刚想完我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树林简直有毒!
这个男人无声无息,似与这片林子融为了一体,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但与曾经的大爷不同的是,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我便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身体发出刺痛的警报,比我之前遇到鬼时的感觉更甚,这使我明白,两者完全不在同一层次。
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为何之前我身体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他会瞬移吗?!
我强忍着不适感定睛看去,眼前的男子绝对当得起“美男子”三个字,他容貌昳丽,那精致的面容像是一朵罂粟花,美丽且带着攻击性。男子眼角上扬,鼻梁高挺,睫毛黑长卷翘,额角两侧各垂下来一截黑卷发,月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银辉,使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照的仿佛透明了一般。
他惨白的皮肤一如我的心,我知道,他是鬼,虽然外表是一副人类的青年模样,可感觉不会骗人,特别是对方的眼睛,那梅红的,如同血色带竖瞳的双眼,充满着冰冷嗜人的凉意,像是高位者对底下蝼蚁的轻蔑。
我的心跌倒了谷底,在绝对实力面前我根本跑不掉。
今晚,我注定要死。
在意识到这点后,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我似乎又回到了那晚,只是那时我选择了眼睁睁等死,带着掩藏于心的孤独离去。而这次我依然坦然接受了死亡的来临,只是不再孤独与遗憾,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得到足够的幸福与快乐了,只是没能和他们说声再见有点可惜,杏寿郎他们,会谅解我的吧……
心跳趋于平缓,我以最闲适的状态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不知何时会突出的利爪和尖牙,可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
那男子没动,只是一直盯着我,那赤裸裸毫不避讳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任人审视,这还是我来到此世之后第一次觉得受到了冒犯,眉头下意识皱起,我觉得很不舒服,他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这位鬼先生,你是在观察我身上哪里肉好吃吗?”
似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那男子瞬时睁大了眼,随即低敛下去莫名地看了我一眼。他嘴角勾起,冷冷一笑,然后下一刻我就被抓住脖子提到了半空。
我首次尝到了电视剧里上吊的感觉,双脚凌空,找不到支撑点,脖子被勒着,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迎面扑来。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看不清那鬼的脸,只有一双红瞳始终清晰。
被抓住时身体求生的本能让我不断挣扎,等意识接管身体时我主动停止了动作。既然是死那么我希望可以死的快些,不挣扎是最好的,也许对方看我那么“乖”可以给个痛快而不至于折磨“猎物”。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结果。
“呵,果然是你,你还是这么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传入耳里的声音冷漠中夹杂着不屑,脖子上被束缚的感觉消失,我随着引力跌坐在地上,霎时冲入肺里的空气让我止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我咳的撕心裂肺,眼角带出了生理泪水。而那个莫名放了我的男人半蹲在我身前,竟用指腹轻轻捻去了我刚滚落眼眶的泪珠。我一时被惊得呆愣当场,连咳嗽都忘了。
“难受吗?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你还是不怕吗?”
男子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因为离得近,我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血气,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冲进我的鼻腔让我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离死亡有多近。然而,我还是不怕。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还有什么好畏惧,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打落了对方停留在我眼角的右手。我用了点力气,那力道让对方原本白皙无暇的手上顿时出现了明显的红印。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我,嘴角噙着冷笑,倾身贴近我,在我的耳边低语,似情人间的呢喃: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呢,安融~”
听清楚对方的话后,我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瞳孔骤缩,浑身发凉。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名字?他认识我?!
我想问他却没了机会,因为下一秒我的后脖颈一痛,意识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跟开盲盒似的,醒来就有新“惊喜”。
这是个布置精致的房间,看样子是个大户人家,就是不知其主人是新的救命恩人还是那个男鬼,凭心而言,我希望是前者,后者实在是太喜怒无常了,而且似乎跟我有点关系,虽然我并不认识他。
想象是美好的,但事实怎会一直如我所想,从我醒来开始便感到浑身不适,我知道,这里是那只男鬼的地盘。
一把掀开被子,还好,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衣服。我起身走至门前,轻轻地,一点点地拉开了门,门外不管有什么我都不会退缩,既然我如今还活着,我就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鬼杀队。为了那些真心待我还在等我回去的人们。
这地方超乎想象的大,门外竟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除了我自己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见,但我知道这里肯定有人,不对,是有鬼。也许他们就在某个地方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毕竟我是个闯入他们地盘的外来者,或者说是食物。
我越走越快,拐过一个个转角,通过一个个走廊,打开一间又一间房门,然后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铮”的一声,天地旋转,我顿时失去了落脚点与重心,直直往下落。强忍着要叫出来的冲动,我紧闭着眼双手交叉抱肩,人在半空蜷缩起来。然后我就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接住了。
放大在眼前的是个说不出是什么,非常考验人审美的玩意儿,两侧的眼珠子大如铜铃,像是人眼,浑身血红,没有四肢,也不知是如何立在空中还把我接住的。
我还来得及多想别的,丑东西便卷着我的身体慢慢落在了地上,放开我之后便不断后退、缩小,直至消失,他退回去的地方露出了个熟悉的身影来,那梅红的眼,冰冷的表情,不是那男鬼是谁。
身为一只鬼,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还穿着看起来就高档的西服,我都没见主公穿过呢,呵,看来这鬼还挺潮流。
我有点不合时宜地在心里吐槽,我发誓我的表情肯定和对方一样冰冷,让人看不出情绪,可那鬼像是会读心似的,蹙着眉头问我:
“你在想什么?谁允许你这样看我的?!”
???我怎么看他了?在陌生人面前我的表情工作向来做的不错,他是怎么看出我在心里编排他的?但不管怎样,不能承认是肯定的。
我回嘴道:“我只是正常的看人而已,若你觉得受到冒犯那我不看便是了。”说完我就偏过了头。
“看回来!”对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我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个莫名其妙的鬼,而且我一直没感觉到恶意。
我依他的话将头转了回来,男子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我,让人简直一头雾水。
此时的气氛说实在的有些凝重,因着对方生气的缘故,空气中的压迫感更甚,而且全朝着我一个人来,无形中像是有一把把利刃划刺着我的皮肤,尖锐的疼痛如影随形,我相信若他的目光可以化作真实伤害的话,我此刻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与对方目光对峙的时候,我有了时间再次细细打量对方。啧,对方果真有一副好皮囊,可惜底下是一颗肮脏的鬼的心脏,我从他身上闻到了浓厚的血味。
在我眼里,对面的男子就像是恶意的集合体,浑身充满着躁意,他此刻额头青筋暴起,即便下一刻我身首分离都不奇怪。
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杏寿郎曾跟我说过的上弦鬼,越强大高级的鬼应该在鬼化后更接近人类吧,我是这么猜想的。
对峙的最后是对方先转移了视线,他朝空气喊了一句,
“猗窝座!”
然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瞬时出现了一个粉毛身影。那人朝着我对面的男子单膝跪下,低头恭敬道:
“无惨大人。”
初听到这称呼时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随后便开始在脑海里检索。
无惨。无惨?无惨!
似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我终于想起曾在哪儿听过这名字,是鬼王,主公及所有鬼杀队队员势要消灭的存在——鬼舞辻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