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梦之女巫（3）
海德拉二十岁了，两年的游历让她对这个纷杂的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或许人生不止是自己的村子还有远处的山脉、森林和城郭，外面的世界也有自己从未见过的花草和鸟儿，河流之外并不像奶奶说的那样不可相信，至少海德拉碰到的人都非常喜欢她。
海德拉还是喜欢每天坐在村子南面的河旁轻轻触碰来往的小鱼，远处，一只鹿飞奔而来，海德拉兴奋地看着逐渐接近的朋友，小鹿一声长鸣，海德拉听出了这其中的悲伤不由站了起来，一起身人类的马队立刻闯入了海德拉的眼睛。
北境的王带领着马队外出狩猎，深秋的猎物是最肥的，马鹿们积攒了一整个夏天和秋天的油脂预备冬天，而好的猎人也正等着这个时候。王的运气很不错，刚出城门不就就看到了一直肥美的鹿，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和部下分食鹿肉的情景了。
搭弓、射箭，王的动作行云流水，射完后王已经挥手让部下去收回猎物了，但部下迟迟没有动，王一惊，回头看向鹿，那只鹿正以极其灵巧的步伐跑动着，不像他以前碰到的那样会跑直线给他当活靶子。鹿一会就跑进了森林，王看着它的影子懊恼不已。
王顺着鹿逃跑的方向远望，在不知名的河流旁他看到了气愤的海德拉。
海德拉极其愤怒地盯着王和他的马队，他正在伤害自己的朋友，自己看到了，这毋庸置疑，若不是自己告诉小鹿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这么狠心的人怎么会来这。
王向他的部下下达了原地待命的命令，自己驱马向海德拉跑去。他听父王说过继续往北是神秘的领域，而自己的母后就来自那神秘的地方。王跟海德拉的距离不近，但他的感觉告诉他，河畔少女的美貌早就胜过了他在城里见过的所有美女。
王不一会就到了海德拉面前，王不知道自己的母后也是一名女巫，在他看来对于不知名的外人保持高贵是王室该有的姿态。王高贵地昂着头，胯下的宝马不停地喷着气。
海德拉眼中的王有一股熟悉又神秘的气息，令人不自觉地亲近，他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人类难以察觉的魔法气息。少女的矜持和害羞让她原地站着，王那故作高深的姿态她听奶奶说过也在画本里看见过，不过真的看到，海德拉不禁轻笑起来。
看到海德拉笑了起来，王有点不明所以，窘迫地羞红了脸。海德拉的笑深深牵住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海德拉的美貌，收到过的珍宝都黯然失色。
王下了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曾有过，城里的美女对自己趋之若鹜，自己一个屈膝就足以让满城的人挂念但这初次见面的人却让他尴尬。
海德拉笑眯眯的盯着王，脸上有红晕，王相当俊郎这不置可否。
王摘下了帽子向海德拉行了个礼，拉过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海德拉顿时窘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拔下帽子上的金羽插在了海德拉头发两边，“你好美啊，胜过我见过的所有人。”
海德拉沉默着没有应答，海德拉不是一次被人称赞自己的美貌，但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么称赞。
王拿下了手指上的金戒指，想给海德拉戴上。王后退了一步但海德拉并没有伸手，仍旧默默看着王，王感觉到了一丝尴尬的意味，转身把戒指收到了口袋里，翻身上马。
“七天后的傍晚，我会在北城门等你，那枚戒指在你来之前都是属于你的。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王纵马返回了自己的马队，挥一挥手随从们簇拥着王，慢慢地向城门移动。
海德拉看着王的背影，他的自说自话，他的冒昧，都足够让人恼火，但海德拉仍旧静静地站着，体内像是生了一把火，这感觉比祭祀是吃的辣椒还要火辣，脸颊上一抹红晕一直退不下来。
晚上，海德拉静静坐在镜子前，看着王送给她的金羽，她不知道该不该赴约。
那是他单方面订立的约定吧，即使不去也没人谴责我的吧，海德拉想。想着王，往外面世界真的有姐姐们说的那么坏吗？海德拉不知道，她现在只想到那人类之城，去看看，去找真相。
奶奶躺在床上，奶奶知道海德拉在烦恼，烦恼什么呢？大概也和她妈妈一样吧，有的非禁忌的事情想起来就是如此的麻烦，为洪水做好准备，它的到来仍是毁天灭地。
“奶奶……”
“嗯，怎么了……”
“我想……到人类那里去看看但……”
“去吧。”
海德拉浑身一震，回过头来看着奶奶，这个答案是她意想不到的，她知道族人对于人类存在极深的芥蒂，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然后放弃的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准许瞬间打乱了海德拉的阵脚。
“但是，奶奶，这……”
“这没什么的，海德拉，你成年了，这些事你该自己做决定了，每个成熟的女巫都曾经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怎样奶奶都会支持你的。”
“奶奶，谢谢你。”海德拉抱住奶奶的脖颈，深呼了一口气。
一周后的午后，海德拉坐在奶奶准备的马背上神采奕奕，头发上别着金羽，她冲着奶奶开心地笑着，一边走一边朝奶奶挥手。
“奶奶等我回来给您带好吃的。”
“奶奶知道了，路上小心，看好你自己奶奶就心满意足。”
海德拉再次用力地挥手，转过头去，向南跑去。奶奶站在原地，远远看着海德拉。
“咳，佑海，你这是在干嘛，你要让海德拉走她母亲的老路吗。”
奶奶回过头，祭司带着几个女巫站在她的身后，“大祭司，你觉得既定的事实会因为个别女巫的插手发生改变吗？如果不会，那就像等待一个约定好了。”
“老佑海，你总是不肯说你的预言，你这是在隐藏什么呢。”
“大祭司，你还记得我们的碑文吗，你现在能明白群星之正位是什么意思吗？”
祭司摇摇头，“佑海，我不懂，但我知道要是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当上大祭司，那碑文是比女巫更古老的文字，佑海，你的秘密大于你的预言。”
佑海没有搭话而是走向祭坛了，这石头垒成的祭坛，已经存在五百年了，佑海看着这祭坛无论什么时候都感到亲切。佑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祭坛的每一块的石头上都有她的指纹，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佑海先到祭台上向后一推手阻止了祭司一行人再上，祭司身后的女巫看到佑海倚老卖老就要冲上去拉下佑海，祭司斜跨一步挡在台阶前，祭司静静看着佑海，随行的女巫看着祭司一脸的不解。
佑海在空中随手画了几道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面粉扔了出去，佑海放开了自己的手杖，手杖歪歪斜斜的围着佑海划起了法阵。
在其他的女巫眼中佑海就像零件全都已经生锈的旧玩偶可怜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僵硬又可笑。祭司看着佑海，满怀期待地等着，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见佑海施展除了预言术之外的法术。
佑海右手凭空捏了一把随后努力地直起了自己的背，佑海将右手举过头顶，几缕微风围绕着她在慢慢转动，风速减缓，微风逐渐压缩成了青色的线落入了佑海画的法阵。佑海手中白光一闪，蓝色的天空瞬间变成了黑色。
村里女巫的眼前都出现了一幅星空，群星仿佛可以触碰，在虚空中没有下坠感就像坐在即将打湿的棉花上一样让人空虚又觉得有所依靠。没有烟火缭绕的地方星空会格外美丽，这别样的天空让人们发现那些熟悉的星星都不在它该在的位置。
“星空会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消失，梦也有醒的时候。”
星空一闪，众女巫眼中出现了一面城墙，破败而可笑，但那城墙红得让人心惊胆战，没有什么陪衬，一片废土，一座血城，单调又悲凉。
祭司眼里的景象逐渐消失她的眼里又出现了佑海，佑海感觉又缩小了一圈，这个瘦小的夫人除了尊敬外第一次让自己产生了惧怕的感觉。
“佑海，你是……，不，刚刚那是什么？”
“还是预言，难逃的命运，我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