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徐、徐老师?1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想到自己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全都被徐老师听了去,也不知道徐老师会怎么看她们,顿时无比心虚。
“老师,”陈老师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像个做错了事的学生一般,态度恭谨的说:“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要不您先回会客厅吧。”
徐老师摆了摆手,面色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必了,方才那位同学说的有道理,既然我过来了,不妨就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这位沈同学的表演。”
没想到徐老师居然站在了她们这边,而且言语间似乎对沈颂并不那么友善,众人顿觉虚惊一场,暗自在心底沾沾自喜。
那男生当即搬了把椅子过去,努力挤出自认为最好看的微笑,谦卑的说:“徐老师,您请坐。”
徐老师垂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着椅子坐了下来。
原本因为徐老师突然现身,钢琴室门口就已经围了不少人。见有热闹看,纷纷呼朋引伴,又涌来一大批吃瓜群众。
方寸之地,转瞬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看着这盛大而热闹的场面,蒋湉和齐梦佳藏在人群后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快点儿,晓晓。”一女生拉着顾承晓在走廊飞奔,神情显得格外激动,“再晚就赶不上了。”
顾承晓皱着秀眉,不悦的说:“出什么事了?干嘛要跑1
女生头也不回的解释说:“就那个沈颂哇!钢琴班的学生认准了他水平不咋地,非要逼着他当着大家的面演奏一曲。听说徐老师也来了,还去了钢琴室,不知道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顾承晓脚步一顿,猛地甩开那女生的手,掉头就往回跑,“你先去,我去找我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哦哦,好。”那女生只迟疑了一瞬,就迈开大步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同一时间,钢琴室内。
迟野觉得那帮同学简直欺人太甚,而徐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了她们的无理要求,要当场考校沈颂。
“徐老师,您提倡以乐会友,我也认同。”迟野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但您看现在周遭的环境,几十号人围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对音乐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更别提对演奏者的尊重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弹的下去。”
“怎么就弹不下去了。”那男生严词反驳说:“在我看来,音乐不光属于像音乐会那样圣洁的殿堂,更属于千千万的普罗大众。宴会、街市甚至是地下通道,哪里都是舞台,又如何不能表演?如果是我,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心无旁骛的进行演奏。”
“演奏需要遵从内心,是自发自愿的,谁爱在哪儿演就去哪儿演,强迫别人演奏算什么意思?”迟野毫不让步。
然而,他越是帮沈颂说话,试图阻拦这场考校,越是让人觉得沈颂怕是个连五线谱都看不懂的音盲。
男生轻蔑的看了沈颂一眼,倨傲的说:“他要是弹不了,就说他弹不了。乖乖收拾东西去初级班,好好从五线谱学起才是人间正道。”
听到“五线谱”三个字,有人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压抑着笑了出来。
迟野气到想打人,徐老师一个眼神扫过来,他被迫压制住了想动手的冲动。
随即,徐老师的目光不轻不重地从那男生身上滑过,他本想乘胜追击,当下也乖乖闭了嘴。
徐老师不紧不慢的转头看向挤在周围的学生,目光并不锋利,甚至算得上平静,捂嘴憋笑的围观学生立刻自觉地绷紧了严肃的表情。
一时间,竟是鸦雀无声。
徐老师方才抬眸看向沈颂这个风暴中心的人物,完全插不上嘴,似乎也不想插嘴,神情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他沉声开口:“沈同学,你怎么看?弹是不弹?”
此时,顾承晓刚拉着她哥赶来,众人自觉地给她们让开了一条道,就听到徐老师暗含逼迫的问话,当即着急的扯了扯顾承烨的胳膊,“哥”
顾承烨压低眉眼,用眼神制止了她。
顾承晓委屈的努了努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在询问:真的不管了吗?
顾承烨不为所动,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她,隔着绰绰人影,目光幽深的注视着面色寡淡的沈颂。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沈颂身上,等着他的回答,好奇的眼神显得直勾勾的,无形中释放了巨大的压力。
沈颂没有开口回答,而是从容的走到最近的一台钢琴前,坐了下来。
眼见他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了黑白琴键上,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这是要应考了?
众人既觉得兴奋,又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手心都捏出了热汗。
毕竟,光是想到要在徐老师这样的大佬面前演奏,大部分人就紧张的不行,更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这场面不亚于地狱级的毕业论文答辩现常
沈颂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庄严肃穆的厚重感。
徐老师极其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周身气场的变化,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随着沈颂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速跃动,史诗级中国协奏曲《黄河钢琴协奏曲》如滚滚江水奔腾而来。
音调时而悠长高亢、雄浑有力,时而深沉压抑、悲愤激烈,仿佛在众人眼前铺开了一幅英勇不屈、波澜壮阔的斗争图景,灵魂都为之深深震撼。
徐老师有些怔愣地盯着沈颂,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时,他和沈弘诚也都只有十六七岁,两个少年人互相鼓励着走向那个国际大舞台。
维也纳金/色/大厅,沈弘诚也是这般镇定自若、从容自信地配合着交响乐团,演奏了这曲震撼人心的《黄河钢琴协奏曲》。
而今,眼前这位少年人比之他的那位好友,心志更为坚定,心性亦更为坚韧,即便没有交响乐团,也能从容不迫地演奏出无与伦比的壮阔诗篇。
四个乐章的协奏曲在华丽辉煌的辽阔意境中落下帷幕。
此时,已经过去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室内室外,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