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时光
他们各自年纪到了是不假，但是这毕竟也是件大事。
“你说，铭呈帮你找了新的住处？”杜梅话锋转了转，缓和了下两人间紧张气氛，“你之前住处不是住的好好的么？”
“就、出了点意外，你也别问了，”杜壹跟杜梅，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总之现在住春芳庭了，这里还挺好的。”
“哦，行。那别的不也没什么事了么？”
“没有，我就是给你说下。”
“行，那早点睡吧。”杜梅也没再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杜壹冲天花板发了会呆，接着就想到应该联系一下房东，把房租给交了。
随即起身翻到袋子上的电话，拨了过去，接通之后是个男的，说他的电话号就是支付宝账号也是微信号，一个月房租三千，押一付三，转微信支付宝都行。
她将钱转了房东支付宝。
划着手机，又翻到了同宋铭呈的微信聊天页面那里。
在最上边一条，她发过去的那条信息，他迟迟没回。是不是她表达的不太清楚？杜壹想。
她只是说了吃饭，但是没说因为什么要请他吃饭，说不定他以为是因为工作。
她是真心实意想要道个谢的。
于是又琢磨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一二三：【铭呈哥，这两天因为我个人的事情，麻烦你实在太多了，主要是想谢谢你，你看有合适的时间吗？请你吃个饭。[笑脸/]】
她原本以为还可能会等不到回复，但是这次她发过去没两分钟，手机叮的一声，就进来了一条新消息，她连忙戳开去看：
爱嫌弃人的宋某某：【你是需要谢谢我，毕竟我们，非亲非故。】
杜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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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投科技。
“杜壹姐，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大家还都不知道你家在哪儿。”董佳倩将一份核对好的资料放到了杜壹桌边，“这是那天你让我核对的数据，核对好了。”
“好，谢谢。我没事，就是感冒了。”杜壹笑着回应。
“一一是租的房子对吧？”刚巧廖晴也从外边老总的办公室交接过工作走了进来，“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一个男的接你电话，我还思忖着记得你说你家不在忘川这里来着，怎么会有个男的接你电话。”
“没有，就是一帮忙的、邻居。”
“这邻居能处啊，”方大钟旁边喝着咖啡打趣儿她，“男的，邻居，多大啊？”
“大钟哥——”杜壹瞥给他一个无聊的眼神。
方大钟呵呵呵笑起来。
“本人表示，你邻居声音听上去很有磁性。”廖晴也打趣儿她，“你知道他当时说了句什么么？”
“什么？”杜壹想到那个通话只有五秒钟的记录。
“咳咳，”廖晴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板一眼学话，“她现在没事了，已经有人负责，多谢关心。”
旁边方大钟又跟着一起呵呵呵的笑起来。
“哇，那个语气，表示有被命令到！”
“行了，”杜壹喝了一口刚接的温开水，翻开包包去拿药，“不跟你们贫了，容我吃一口元气满满的药丸，开始给杜总卖命。”
杜壹翻出药包，一样一样的按照说明取出放到手心里，拿着拿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肯定是病糊涂了，住院看病花的钱她还没给铭呈哥。
不过消费存根条她特意收起来了，她将包又翻了翻找了出来，原本是想着昨天给他的，但是又是搬家又是这样那样的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单单请一顿饭哪儿成，得先把欠的钱还了。
她看了眼当时她在床边柜子上收起来的费用条，只有两张，感觉肯定不全。数额也不大，没一百块。按理说叫救护车费用、住院费用、药费、肯定不止这么多的。
她抿了抿唇，翻出手机想给人发条信息问一下，但一想着正是一早上班的时间，还是等下次见面当面问好了。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宋铭呈一直没给她具体时间，吃饭也好，看创意看方案也好，他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但是杜壹这边急了，因为杜凯明一直催她进度。
一次开会在众人面前话还说得颇为难听了点：让甲方跟着问你要，你以为你是谁？人家方案定了别家你到时候别哭。
杜壹恍然，到底是她公私不分了。
她为什么会有想过他会主动联系自己，安排一切？
杜一一，你在想些什么？只因为人帮过你一次，就生出了这么愚蠢的想法吗？
于是当天她便给宋铭呈拨了通电话过去，微信他不见得看，电话总会接的吧，这是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立在单位的楼下，刚在餐厅吃了午饭，办公室同事要午休，她怕打扰到大家特意下来打这个电话。春天的太阳光软软柔柔的，也不刺眼。她静静的听着手机里电话接通后嘟的声响。
他有午休的习惯吗？
杜壹想到这点在电话嘟第三声的时候挂了。
但紧接着对方便打了过来，杜壹连忙接起：
“谁？”沉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宋科，我是杜壹。”
“什么事？”语气透着一股倦懒，杜壹确定他在午睡。她真的是被杜凯明凶迷糊了。
“就是我新方案已经出好了，您看您今天还有空余的时间吗？我过去软科中心找你。”
“我下午三点有个会要开，结束也要五点了，还要听一份报告。六点下班之前，估计没时间。”
“下班之后呢？我们约下班之后怎么样？”
“下班之后——就是我的私人时间了。”
“”杜壹抿着唇，安静了片刻，“那，我能用一下您的私人时间吗？铭呈哥？”冲破底线，她开始打感情牌。
对方同样安静了几秒钟，短短的几秒钟，杜壹则像是掰着手指数年月，艰难熬着。
接着便听到对方回：“七点，过来我办公室。”
她心头一喜，压在心间的石头落地，“好的铭呈哥，我知道了。那我们晚上七点见。”
“”
挂完电话她步履轻快的上了楼，别人在午睡，她加班加点的看方案。市场调研分析资料、视觉版面图、ui设计可应用性数据分析汇总，一样一样、认真的核对查看。
宋铭呈这边挂完电话又来了一通电话，他摁下接听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老同学，今晚聚餐啊，别忘了来啊，知道你忙，可是提前半个月给你招呼过了。”
打电话的是他高中时候一关系不错的校友，叫孙卓。
宋铭呈闻言禁不住摁揉了下眉间，“好了，知道了。把时间地址发我。”
“得咧，挂了电话就发。哥们儿想死你了。”孙卓大嘴巴子一向很甜，宋铭呈禁不住嗤笑出声。
这个午休算是被两通电话给搅合了。
孙卓很快通过微信把时间地址发给了他：
孙大圣：【晚上七点，迎风阁1213，不见不散！】
宋铭呈盯着微信顿了片刻，翻开点开另一个聊天框，打过去几个字。
杜壹这边手机叮的一声，响了，她放下手中资料，翻开手机，是宋铭呈发来的：
爱嫌弃人的宋某某：【地点换一下，你有问题没？】
一二三：【没问题，去哪里？】
爱嫌弃人的宋某某：【迎风阁1213】
一二三：【好的[笑脸/]】
换个地点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呢。
于是临近下班，她叫了辆滴滴，然后拿上资料放进包包里，打了下班卡下了楼。
大概十分钟后她坐上了车。
迎风阁名字听上去很雅致，她原本以为是个茶楼，结果是个热闹非凡的餐厅。
【迎风阁】招牌打的也很大，高度占了高处三层楼，奢侈又高级。
将近七点，天微微黑，字体上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又在汉江街繁华的地段，进进出出的人，不是穿着体面，就是酒气熏天。
1213。
她重新看了眼微信，他是在这里订了包间么？
也行，她也没吃饭呢，刚巧能兑现请他一起吃个饭。
不过这里吃饭，怕是要吃掉她一个月工资吧？
杜壹心里暗暗合计，就怕都不够的。
坐电梯到了十二楼，她看了眼时间，刚刚好，不算迟到。下来电梯左右两个方向都有很多的房间，旁边过去一服务生，她顺便问了问具体位置：
“你好，1213号包间往哪个方向走？”
“您往右走到尽头，最边上的那间。”
“好谢谢啊。”
楼道里很安静，她脚步加快，走到包间门口，敲了两下没人应，她索性将门推开，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感叹，这里的隔音也太好了吧？里边的喧嚣霎时透过门缝传了出来，像一阵风一样，各种熟悉的面孔呈现，让她怀疑这是一道时光之门，把她带回到了十多年前：
“喝！今天他妈的都不醉不归！”
“来来来倒上倒上！”
“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第二场happy，今晚通宵，谁也别跑。”
“你都不知道高中那会儿，就我同桌跟后一排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她觉得多半自己眼花了。
门推开又关上了，里边的喧嚣又被当即隔断，然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房号，金色的牌子镶嵌着四个黑色的阿拉伯数字1213，就是这里呀？！
她愣了一秒钟，门被人从里边拉开了，她吓得退后了一步，宋铭呈黑色衬衫半挽着袖口，指间夹着根吸了半截的烟。
“铭呈哥，我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杜壹笑的有点憨。
“就是这里，进来吧。”他往里偏了偏头，伴着里边的喧嚣，他声音听的都没怎么真切。
“哦，好。”她听话的往里进，可是心又存疑，不是谈工作么？这里，这么多人。
“我去，宋铭呈，这谁啊？”其中一坐在靠门边近处的男的叫唤，杜壹跟小时候多少样貌有变，就算是宋铭呈的同学，也会有认不出来的，“女朋友？”
“这是一一吧？”桌对面另一位眯起眼看过这边凑热闹，“天呐，一一，还认得亚东哥哥不？”
亚东哥？
她就说看着格外眼熟，看过人忽的想起，是宋铭呈高中部的同班同学，冲人笑笑：“亚东哥好，我是一一。”
“好多年没见你了，长成大美女了呀，过来过来，坐到哥哥这边来。”说着手下拉开旁边一空椅子。
其他有不熟悉的有熟悉的面面相觑的问：
“这是谁啊？”
“宋铭呈妹妹。”
“他还有个妹妹啊？我去，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哥哥我还单着呢，宋铭呈家的基因好啊。”
“你得了吧，好像不是亲的。”
“不是亲的没事，长得标志就行，我要求能降。”
“”
这边赵亚东拉开的椅子又被一双手给推进去了，宋铭呈拉开自己旁边一空位让她坐下。
赵亚东切了一声，看了眼宋铭呈，依旧伸长了脑袋往这边凑。同学聚会，男同胞多，女同学在忘川的就两个，此刻墨墨迹迹的还在路上呢。
此局，以宋铭呈为首，都是当年临北一中出了名的。个别父辈、甚至追溯到爷爷辈，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交情。所以玩的比旁人更好。
“一一妹妹，想吃什么？”
“没事，我这些都可以。”她说着看了眼宋铭呈。
赵亚东啧了一声：“你别看你哥，你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我喊服务员过来咱再点。”
“他、不是我哥。”她明显看到宋铭呈脸已经黑掉了。
“啊，你俩吵架了？”
“”杜壹抿了抿唇，不知道话该怎么说，就——说不清。
“没事，你不想认他这个哥没事，在座的，都是你的哥哥。”
“”
什么叫她不想认他这个哥哥？
明明是他嫌弃她这样的人去当他的妹妹。
她再一想，还是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明显是他的同学聚会。
“铭呈哥，你应该跟我说的，我就不来了。”杜壹扯了扯包带，手指扣着桌边放的水杯。
宋铭呈勾着眼尾往下将人看了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我给你说了下班后是我的私人时间。难道不是你自己执意想来么？”
“”杜壹欲言又止。
算了，她好像真的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