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狸得救
夜里，寒风瑟瑟，屋外仍旧一片漆黑。
山风呼啸而来，吹得那间小小的房里灯火摇曳。
山风从窗户闯来，扑倒我的伤口上。
本就微微闭着的眼，恍惚间感受到来自伤口的疼痛。
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窗户大开。
屋外呼啸的山风像雨水一样灌了进来。
我拉小衣袖，小心的将伤口盖上，缓缓起身前去关窗。
刚刚关上窗户，恍惚听到那熟悉而又满是期待的呼喊。
“牧野。”
那是阿狸的声音，我慌忙回过头去。
便看到阿狸好似醒了过来，不断摇头，微微呼喊。
“牧野，牧野。”
看到这一幕，心中立时激动起来。
飞奔着来到床边，抓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回应道。
“阿狸我在，我在。”
阿狸好像听到我的声音那般，慢慢安静下来。
原本黑紫的脸上也微微退了些。
我抚摸着他的脸，轻声安慰他道。
“阿狸，不用怕，我会救你的。
明天就能救你了，你要好好等着我。
等着我和你一起闯荡江湖，一起品尝世间酸甜苦辣。”
屋外的风再次将窗户吹开。
一口冷气扑了进来，只将那桌上的蜡烛生生吹灭。
顿时，整个房里一片变得漆黑。
然而这次，我却没有起身去管它。
只是静静的守在床边，守着阿狸。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微有些阴冷。
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即便这样，还是能听到那从屋檐下传来的劈材声。
吵闹的劈材声也将熟睡的小菜吵醒。
他揉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到窗户前，踮起脚尖往外边看去，只见屋外空空如也。
只有那哗啦啦的劈材声，以及那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想着，那位姐姐应该还没起床，便小跑着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牧野坐在桌前，看来她早就醒了。
我听到有人进来，回过头去就看到小菜。
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
和他打招呼道“小菜怎么起这麽早？”
小菜缓缓走到我身边，踮起脚尖努力坐上那张高凳子。
他看着我那被布条包裹着的伤口。
又看了看我那撕得破破烂烂的衣角，心里担忧着叹气。
自顾自的低下头去，一把撕下自己衣服一角交给我道。
“今天用我的吧，我的衣服多的是，这件也是干净的。”
我十分意外的看着他。
不太想露出笑脸，却再次被他感动。
伸出手接过布条，笑着感谢他道。
“小菜真好，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可是，我很怕，怕你挺不过来。”
我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抚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
“不用怕，也不必担心。
我会挺过来的，毕竟，还要救他。”
说着说着，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阿狸。
小菜微微点头，他也期待着能救这位哥哥。
期待着他醒来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这时，屋外的雨渐渐没了声响。
洛神医站在屋檐下，已经将材劈了大半。
他擦擦额头的汗，又看了看天，觉得差不多了。
便嚷嚷着喊道。
“今天可是最后一天，要是做不到就趁早放弃，别白白丢了性命。”
他明知我不会放弃，却还故意这么说。
我在屋内听着他的话，也觉得是时候了。
小菜听着毫无情义的催促，愤愤不平的回怼他师父道。
“喊喊喊，一天到晚就知道喊，师父，你也太无情了吧。”
听到小菜的责怪，他满是委屈的辩解。
“哎呀，小菜。
你怎么又进去了，你怎么又冤枉师父。
师父只是提醒她而已。”
“哼，你就是，不想理你了。”
“好徒儿，你别呀，好好好，我不喊了，不喊了。”
听到洛神医委曲求全的声音。
我那落寞许久的心，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天下间果然都一样，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有一山高。
小菜见我笑得灿烂，原本愤恨的脸上又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望着桌上的碗，支开小菜道。
“小菜，你回去吧，我有些自己的事要做。”
小菜明白我要做什么，他也知道我必须这麽做。
所以不在像之前那样任性，而是微微点头，默默起身离开。
小菜走后，我的眼神又落在那两条满是血渍的布条上。
这条左手已经无力在抬起来，虚弱的耷拉着。
在割一刀的话，怕是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
如果没有血，那又该怎么救阿狸，只能想想从那里下手。
恍惚间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腿，忽然想到了办法。
缓缓伸手将碗放到脚边，又摸起那把匕首。
撩起大腿一刀划去，又再一次鲜血淋漓，流到碗里。
这一次真的是遍体鳞伤。
洛神医悄无声息的从屋外走进来。
看到我趴在桌上，虚弱无力，面色惨白。
一只手还紧紧握住放血的匕首，左腿上血涌如注。
整个碗已经快要装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那狼狈样，忍不住问道。
“为了一个朋友做到这种地步，值得吗？”
我此时已经有气无力，勉强抬起眼皮望着他，微弱道。
“你，你快，快救他。”
说完，便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此时，一直躲门外的小菜哭着跳出来。
走进屋里大骂他道。
“你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你怎么老是要害人，你就不能不害人吗？”
洛神医看着泪眼婆娑的小菜，很是心疼的将他一把抱起。
安慰道“她还没死，替师傅把这碗血倒在屋外的嗜血草里。
我去看看他的朋友。”
小菜流着泪答应他。
他放下小菜朝阿狸走去。
小菜拿起地上装满鲜血的碗，扑鼻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
以及那鲜红的血色。
比他以往看到的每一次，都要浓烈。
他端着碗，任由流出的血落到他手上。
他此时的动作，不像是端着碗。
更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物品，小心翼翼。
直到来到院子里，将那碗血倒进嗜血草的土里，他才松了口气。
等到在次回到房间里时。
他就看到，师父已经在为那位哥哥把脉了。
忽然，洛神医两眼一怔，似乎遇到一个大难题。
他皱起眉头，不可思义的再次把脉。
把完脉之后，他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真是奇怪，我还没见过这种脉相。”
随后又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给阿狸服下。
然后才悠悠看向我，缓缓起身来到我身边。
将伤口上的布条轻轻取下。
又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
在那伤口上撒上粉末，腿上的伤口也撒了些粉末。
这瓶大概就是止血生肌的药粉吧。
小菜匆忙上前探了探我的鼻息，惊奇道。
“师父，这位姐姐她，她真的没死，她还活着。”
洛神医伸手摸摸小菜的头，露出一抹笑容。
“师父说的对吧，她还活着。
好了，小菜去给师父做饭吧，师父有点饿了。”
小菜满含热泪点点头，心中很是高兴。
这次，他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只为了师父能真正的救到人。
等到小菜走后，洛神医就将我抱到床上放到阿狸身边。
而后又将阿狸给抱起，出了房门。
小菜做好饭菜以后，端到屋子里的桌子上。
随后便到房间里喊人。
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一下空旷了许多。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换成了那个姐姐。
而他师父和那位阿狸哥哥已经没了踪影。
“师父已经在救人了吗？”他喃喃自语道。
随后又上前查看了牧野的伤口，发现已经抹了药粉。
他想了想，又自己偷摸着去了师父的房间。
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些白布。
在跑回自己房里，用力将白布撕成几片。
看得出来，这像是洛神医要用来做衣服的料子。
这下是没指望了。
小菜到没想这麽多。
反正这麽多布料，用一块两块也无妨。
为我包扎伤口时，累了许久，才将伤口包好。
擦擦额头的汗，这才满意的出了房间吃饭去了。
洛神医过了不久才走回屋里。
一进门就看到，那客厅里的木桌上。
摆着几盘乱乱槽槽的菜。
若是再来晚一些，估计就吃不上饭了。
而小菜还在饭桌旁吃得开心。
洛神医微微皱起眉头，却又不敢过多责怪他，只是道。
“小菜最近胃口真好，吃了这麽多。
只是不等师父，师父有些难过。”
小菜这才发现师父回来了，抹抹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开心道“今天很开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我下次一定记得等师父，快来吃饭吧。”
“小菜真乖，还是小菜最疼师父。”
虽然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
但洛神医依旧很高兴小菜能这麽想着他。
说着，又将他抱起，坐在凳子上。
端起凉了大半的饭碗，慢慢悠悠的吃起来。
“师父，那位阿狸哥哥去哪里了？”
小菜这才想起问问之前躺在床上的那位哥哥。
“我把他带到了冰窖里。”
“冰窖？我记得那里面放了些寒冰石。”
“是呀，那些寒冰石好久没用了，刚好可以用来给他解毒。”
看来他的猜得没错，师父已经在救阿狸了。
然而他又有些不放心又，再次问道。
“师父，你已经在救他了吗？”
“为师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她做到了我说的。
那么，我也要兑现承诺，替她那位好朋友解毒。”
小菜长舒口气，为牧野感慨欣慰。
因为在这之前，还从没一个人放血喂草的。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那株嗜血草能吃多少血。
不过好在她还是顺利熬到了第三天。
“师父这次心里也没底的吧。”
“怎么会，我对自己的想法有信心。”
看来，这是对求医者的赤诚之心的考验。
夜里，一阵微风吹来，扑倒我的脸上。
一股像是从脚尖发出的温暖，窜到心头。
我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侧过头去，却不见阿狸。
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去找洛神医。
洛神医在外边将那株血草铲起，放进另一个木盆里。
我走上前去手足无措的问道。
“洛，洛神医，阿狸他，他在哪里？”
他慢悠悠的回道。
“我把他带到冰窖里去了，你既然做到了，我也不能食言。”
听到他这样说，便是已经在替阿狸解毒。
知道这个消息我顿时激动得手舞足蹈。
忽然发现左手能动了，仔细看去，手上被白布细细的包扎着。
我抚摸着这只左手，竟感觉没那么疼痛，心里很是惊喜。
“洛神医，是你替我包扎的吗？”
我举起左手问他道。
他冷哼一声，又将他之前的高傲与冷漠捡回来，淡淡道。
“是小菜。”
什么？小菜？
心里忽然一酸，没想到这孩子为我做了这麽多。
“洛神医，小菜在哪里？”
我忽然想见见他，诉说着心中的感动。
他指着前面的菜地道。
“在那里。”
我这才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田地里低头劳作。
急忙跑过去，大喊道“小菜，小菜。”
他听到声音，从菜地里抬起头来望见我。
那满是激动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再也抑制不住。
飞奔而来，张开双手，一把将他抱起。
毫不犹豫的，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小菜第一次，被除了师父以外的人亲。
他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羞涩的表情像是刚刚成形的桃子。
“谢谢你小菜，谢谢你。”
我满是感激的紧紧抱住他。
小菜也为我感到开心，也同样将我紧紧抱住。
激动过后，我才问起他阿狸的事。
“小菜，你知道冰窖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阿狸。”
“我知道，我带你去。”
我将他放下，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我们来到屋子前的一片草药丛里。
那有一个微微打开的木盖子。
小菜用力拉开，顿时一股寒气涌出，扑倒我们二人的脸上。
我防不胜防的打了个喷嚏。
小菜指着下面道。
“那位哥哥就在这下面。”
我往下看去，只见一个木梯笔直而下。
小菜率先下去，我紧跟其后。
下到里面，才发现地面都结着冰，四周寒冷无比。
我哈着气，跟着小菜往里走去。
来到一座冰堆砌的冰屋中。
这时，忽然看到，阿狸被平放在一块大如床般的大冰块上。
我走上前去，捂住他的手发现他竟好了不少，不在发紫了。
“在这里会不会冻着？”我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师傅说他中了万雪蛛的毒。
只有在这寒冰屋中才能压制毒性。”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阿狸终于有救了。”
小菜走过来牵住我的手往外拉。
“我们快出去吧，这里不能久待。
你的伤还没好，会影响伤口的。”
我依依不舍的望着阿狸，叹了口气。
这才放心的跟着小菜出了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