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老爷子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不止,这种打击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
“那你自己的孩子呢?”温窈一击直中要害。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没了……”听到自己的孩子,玲姨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明明我当初很注意很小心的,可是却被那个女人,指使她的儿子弄没了把她孩子弄没了!
那个女人占着自己的儿子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道德的制高点让我原谅?
不!
不可能!
想让我原谅她们母子俩是吗,好啊,那他们就去死吧。
只要他们死死了,我就能够原谅他们了。
哈哈哈哈。”
“当初小承撞到你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他不是故意的,也不存在受别人指使!
后来小承给你认错,你也原谅他了,不是吗?
你都原谅他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他还是一个孩子啊……”宋老爷子提到曾经自己最为疼爱的三儿子,浑浊的眼中早已经盈满泪水。
大儿子意外去世、二儿子体弱多病、只有三儿子健健康康,生龙活虎。
在这种情况下,这样他怎么能够不疼爱三儿子?
说句难听的。
于已经长到八岁,又是那时候宋老爷子有且仅有的唯一一个儿子。
比起玲姨肚子里那团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血肉,自然会更偏爱前者。
不然怎么有句话说: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呢?
“他还是个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提到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玲姨已经满脸是泪。
“那小安呢?他身子弱,一向乖巧,他的母亲也一直本分,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对小安下手?”宋老爷子已经老泪纵横,纵使已经受了如此多的打击,他也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就算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
事已至此,玲姨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弱的跟小鸡仔一样的孩子,活着只会让做父母的担心,还不如死的痛快。”
玲姨的回答丝毫不见心虚,反而是义正言辞。
宋老爷子想到曾经那样乖巧的儿子,小小一团窝在自己的怀里,细细弱弱的喊药苦,但最后还是那样乖的把那苦药全部都喝了下去……
宋老爷子闭上了眼,止不住的心痛。
“怪不得你自己的孩子会没了,这就是报应!”宋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那双眼中满是厌恶。
不过从宋终的话里不难听出,那些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
宋终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慈祥和蔼的玲姨,居然会有这样恶毒的一面!
他上面的三个哥哥也都是死于这个女人的手上,害他被迫成为了独苗苗,扛起宋家大旗。
让他爹一把年纪了,还要这么伤心。
简直是罪无可恕!
“哈哈哈,报应?才不是什么报应呢,是那个女人她唆使他的孩子来害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玲姨一边流着泪,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动作轻柔,眼神慈爱。
仿佛自己的肚子里面真的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般。
“就是你的报应!如果没有你这么一个恶毒的母亲,你的孩子才不会没有!
不过他不在你肚子里出生也好,有这样一个恶毒的母亲,将来只会是那个孩子的耻辱!
我可真是要替那个孩子,谢谢你的不生之恩!”宋终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杀人诛心。
玲姨最在乎的就是她自己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现在被宋终这样说,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不!不是这样的!”
宋终冷笑,“就算你再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事实,你的孩子是因你而死!”
玲姨听着宋终的话,呆愣在了原地,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片刻之后,玲姨抬眼,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宋终,不知怎的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全天下的人都有资格说我,唯独你不行。”
“疯了,我看你简直是疯了!”宋终脸色难看。
在不久之前,玲姨还是他尊敬的长辈。
可当玲姨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之后,那些尊敬就显得尤为可笑。
佛口蛇心。
也不过如此吧。
至于玲姨说的那的天下只有你没有资格说我,宋终完全没当回事儿。
这种人的思维,就不能和正常人在同一种维度好吗?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平常长到这么大?
还不是因为老爷,要是再没了你这个儿子,那他就得垮了……
而我伤了身子也不能再有孩子了,宋终啊宋终,你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你看我早早就给你扫除了三个哥哥,没有人和你争家产,我们家偌大的家业都是你的,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帮你了那么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玲姨说着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模样癫狂。
“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私欲,满足你的嫉妒,满足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不要拿我来当做借口,我只觉得恶心!”宋终几欲作呕,玲姨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她害他那三个哥哥的时候,他连个胚胎都不是好吗?
还帮他?
放你娘的千秋狗屁。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都是为了你们宋家好啊!
要是让宋泽继承家业,那么整个宋家都会因为他妈那个贱女人不得安生!
宋安就更别说了,那副身子骨活着就是让父母忧心,还不如死算了!
还有宋承!小小年纪就手染鲜血,以后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我只不过是把那些未来的隐患抹杀在了摇篮当中而已,我有什么错?
我都是为了老爷你,为了宋家好啊!”玲姨的声音忽快忽慢,时高时低,情绪也是非常的不稳定。
她好像在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做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没错!
“冠冕堂皇,虚伪至极!”宋终一脸唾弃。
他就说为什么总觉得玲姨对着他的时候怪怪的,就比如说上次的事情。
明明有其他的可能性,但玲姨只会觉得他是为了偷钱。
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面,让宋终活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但是也就只能仅限于活着。
宋终要是优秀,要是有进步。
那么玲姨就会看不过眼,就会不乐意。
所以她一直在捧杀宋终,要什么给什么。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面觉得:自己的孩子现在要是还活着,一定会比宋终更优秀,比宋终更乖巧!
如果自己孩子还活着的话,哪里还会有宋终什么事?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宋家,那么我想问你,你为宋家做了什么?
谋害宋泽?杀害宋安?算计宋承?还是捧杀宋终?
抑或是,那一碗又一碗掺着慢性毒药的汤?”温窈声声质问,字字有力。
温窈每说一个人,玲姨就不住的往后退一步。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美化自己的所作所为。
美化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现在被温窈这样直接的指出,内心自然是有被戳破的慌张。
但又有什么好慌张的呢?
这些事情场上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只不过这么多年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现在已经被彻底粉碎,那一块遮羞布也被扯下。
更何况。
温窈还指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玲姨面色阴沉,其他的事情,玲姨并不意外。
可汤的这个事情……
她每次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从来不假手于人,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那么温窈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温窈耸了耸肩。
又道:“不过现在看来,我猜对了。”
玲姨:!?
居然炸她!
“你在汤里加了什么?”
事关老父亲,宋终的神色比之前都要激动,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
要不是玲姨年纪摆在那里,宋终高低得给来上一套组合拳。
不要说宋终不念旧情。
和玲姨这种人有什么旧情可念?
“你想知道吗?我是不会告诉你!
哈哈哈哈,喝了这么多天的汤,老爷你也该死了,听说被谁害死,死后的灵魂就会惧怕这个人。
这样到了地底下,我就不怕你就找别的女人了!”玲姨说到最后,神情居然有些期待了起来。
温窈一整个无语住了,这说法从哪来的?要讲科学依据的好吧!
被害死的人如果心存怨念,且知道害死自己的人是谁?
会害怕害死自己的人吗?
个鬼啊!
死都死了,还怕你干什么?
不服就干啊,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差这一次吗?
“宋玲,当初我就不应该出手,也许那时候你在花轿当中自尽,就是最好的选择。”宋老爷子语气沉重。
其实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
如果自己没有管那一遭,有没有必要赔上他三个儿子的命!
他的孩子……
他无辜的孩子……
最锐利的刀刃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这句话对宋老爷子是这样,对玲姨也是这样。
“对,你当初就不应该多管闲事,你就应该让我死了算了!”
“谁让你要多管闲事,谁让你原来如此,谁让你对我那样的温柔让我产生想法……
谁让你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生一个又一个的儿子,却一直忽视我!
你的女人欺负我,污蔑我,伤害我,你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两句,然后继续跟她们恩爱缠绵,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受伤,我的心也会痛!”
玲姨的眼中含着泪水,字字泣血。
她在倾诉,倾诉这么多年自己受到的不公和冤屈。
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宋老爷子生意越做越大,在风月场中流连的次数自然也就越多。
他也许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只不过因为孩子或者因为一时新鲜愿意纵容。
至于宋玲,本质上和那些女人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比那些女人多了一点。
那是宋老爷子亲手救下的人!
这是特别之处,也是让宋玲盲目的地方。
她自以为自己特别,所以因此遭到其他女人的嫉妒,她默默忍受的同时,心中又有些窃喜。
她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她可以一直待在宋家,待在宋老爷子的身边。
但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虽然是花,但不会长开不败,总会被代替。
可……
有些女人还是不同的。
就比如那些生下孩子……
想到这,玲姨的眼中是一片阴霾。
“你的一厢情愿为什么要别人给你买单,宋老先生也没有承诺过你什么,不过是你日复一日的臆想,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温窈凉声道。
通过那个小纸人,温窈可以感知到玲姨的情绪和想法。
怎么说呢?
玲姨这个人其实就是缺爱。
父母因为自己的彩礼可以把她嫁给有孩子鳏夫,她从父母这边没有得到属于家庭的温暖和父母的爱。
但是却从宋老爷子这边感受到了。
虽然只有一点,但是这一点点在玲姨日积月累的臆想当中,逐渐被放大。
越来越大……
越到后面越不满足,越不甘心。
她已经得到爱了,所以她没有必要让自己受委屈。
所以让她受委屈的人,都得死!
就算是宋老爷子也一样,就是比其他人死的稍微慢一些。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爱我?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爱我!”玲姨声嘶力竭的反驳着。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宋老爷子直截了当的开口。
如果非要说他对玲姨的感情,其实用亲情来形容更为恰当。
但自从知道玲姨就是害他三个孩子的凶手,哪里还会有什么狗屁亲情?
剩下的都是厌恶!
温窈已经可以预想到玲姨接下来的情绪会是怎样的激动,毕竟自己一直信以为真的东西一下就被正主给否认。
这换谁谁能受得了呢?
于是,温窈当机立断地掏出了一张镇定符打在了玲姨的身上。
她的耳朵可不能受摧残!
接下来玲姨说出的话,就平静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有了情绪加成之后的话,跟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
温窈趁着这个空当,将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个疑问提了出来。
“当年的那个大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