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雁门役(二)
慕离的话意很简单,文成二帝时期的辽东戍边,之所以没能守住辽东土地,就是因为没有迁移百姓而去。
单单是依靠官军驻守,必然不是长久之计。
对阴羊孙,慕离也没有刻意保留自己的想法。
“中原四州,连年戡乱,流民不下百万。待日后平定辽东,将流民迁移到此处,不肖两三代人,必然能将辽东鲜卑融合。”
她的想法,看似大有可为,但是否真能成功,阴羊孙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名主当真有把握,能将辽东土地百姓吸纳融合?”
她反问道:“那执事以为,还有何方式能保辽东无虞?”
对辽东之地,阴羊孙其实并没有太多看法,或者说他是不对辽东抱有想法的。
毕竟那里远离中原,自古以来便不是我族之地,况且那里常年苦寒,中原之地的流民怕是难以习惯。
当然,这种事情是属于官方阶层去思考的东西,和他阴羊孙并没有半点关系。
慕离也没有再与他多说,有些话还是要与洛三生去谈更为现实一些。
。。。
午夜时分,梦中惊醒人,当慕离坐起身时,才发现身上全是冷汗。
这边的动静,也让另一侧床榻的喜儿也醒了过来。
喜儿扶着一只烛台,来到了她身边:“名主?”
听到喜儿的声音,她惊得打了个哆嗦,扭头看了喜儿。
“名主,您这是做恶梦了嘛?”
她回过头来,眼角不知是汗渍还是泪水。
“喜儿,我方才做了个梦,我梦见哥哥受了伤,浑身是血的样子走到我面前来。”
说罢,慕离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一番话,让喜儿也不禁困惑道:“以夫子的武功,天下怕是没人能伤得到他啊!”
“可是梦里的场景,一切都是那样真实,我甚至能感受到哥哥手里的温度。”
听着慕离悲伤的回答,她上前拍抚着慕离的脊背宽慰:“名主,梦都是相反的,夫子定会安全归来的。喜儿去打些水来,给名主将汗擦一擦吧。”
慕离没有搭话,平静的看着喜儿离开了房间。
不知道喜儿离开了多久,只是听到屋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动静。慕离扭头看去,却并没有看到喜儿的身影。
“喜儿?喜儿!”
连喊了两声,却不听喜儿的回应。
没过多久,好似又传来有人从地上爬起的声音。
迈着沉重的步伐,扶着墙边,走进了屋内。
就着桌上昏暗的烛火,来人逐渐清晰,和慕离在梦中所看到的一样。那是浑身伤痕的血栗子,带着微笑朝自己走来。
他伤痕累累,甚至于踩过的每一个脚印都浸满了血渍,可他却依旧与她笑言:“离儿!哥哥回来了。”
她惶恐的喊道:“哥哥?”
慕离焦急的伸出手想要伸手拉住他,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跌倒在自己的面前。
“哥哥!”
看到他因伤跌倒在了自己面前,慕离终是急得从床上攀爬下来,挣扎着爬到了血栗子的身边。
再次呼喊了几遍,已经再没有关于他的回应。
当喜儿从端着水盆回到房间时,看到慕离怀里抱着重伤的血栗子,匍匐在地上哀声哭泣。
手里的面盆也摔倒地上:“名主,名主!”
“喜儿,快去将阴羊孙喊来,快去喊他。”
现在能救治他的,只有阴羊孙能够做到了。
喜儿不敢耽搁,赶忙跑出门去。
等阴羊孙赶来后,将两人扶起抱到了床榻上。
众人忙碌了一夜,直至天明时分才清理完血栗子身上的伤口。
包括慕离和阴羊孙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堂堂毒家夫子,威名远扬的血栗子竟然会被人伤的如此严重。
六只箭矢,三处刀伤,这样的伤势不可谓不严重。而且以血栗子的功夫,按理来说不会受这样简单的伤势。
等用完药后,阴羊孙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执事,哥哥的伤势怎样,可有性命之忧?”
阴羊孙说:“名主暂且放心,夫子的伤势倒无大碍。相信调理些时日,便能度过安危。”
他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慕离完全放心。
就在这时候,喜儿端着粥食从外边进了来。
喜儿盛了一碗,来到慕离身边:“名主,吃些早点吧。您一夜未休息了,待会儿喜儿送名主到隔壁房间休息会儿吧。”
“无碍的,我并不困,也未感觉着饿。”
“名主,你还是吃一些吧!”喜儿继续劝道。
慕离也依旧摇头回绝:“你先将碗筷搁到桌上吧,待会儿饿了我再去吃。”
见慕离没有心情用早膳,喜儿只得向旁侧的阴羊孙提了句。
不过,和慕离一样,他此时也早没有心情去吃早膳。
没办法,喜儿也识趣地不再去劝,将碗筷摆到了桌子上去。
而慕离也终于有机会,在阴羊孙忙碌结束后,与他讨论血栗子的伤势状况。
慕离问:“执事,你觉着哥哥的伤势是因何造成的?亦或是,何人助那雁门太守,将哥哥伤的如此严重?”
“照理来说,夫子武功天下无敌,且不说这几处箭矢。就是那三处刀伤都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能举着刀凑到夫子身前,并伤到夫子的人,在下实在想不到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会不会是那洛三生?”
慕离的话音方落,阴羊孙和喜儿同时看向了她。
或许他们也想不到,慕离会去猜测血栗子身上的伤,是那洛三生做的。
可现在,血栗子是跟随着慕离在东线对抗鲜卑铁骑的,洛三生没理由要对血栗子动手。
可在阴羊孙的记忆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有人能伤得了自家夫子,而且还能伤得这么重。
血栗子因伤昏迷,只能等他苏醒后才能知晓原因。
阴羊孙也是怕慕离累坏了身子,便与喜儿一道规劝她:“名主用了早膳先去歇息吧,以夫子的伤势,怕是要两三日才能醒来。”
“我要这里守着哥哥,哪儿也不去!”
“可名主身子骨本就不好,况且夫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就等他醒来了。待夫子醒后,我再第一时间去告知名主。”
有了阴羊孙的帮劝,喜儿也趁势抓住了这个机会。
“名主,你就听执事的吧。至少先去歇息一下,等睡醒后再来见夫子!”
纵然她不甘情愿,可拗不过两人的轮番进劝,只能由着喜儿将自己推离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