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长庆宫
长庆宫下，荒凉破败。
深秋未至，墙院里的梧桐树竟一副残败的景象。
梧桐树下，司马靖在绒毯上发着呆，整个人神情恍惚的模样。
“姑父，姑母。”
见到两人时，秦思琪当即便跪地行君臣之礼。这与站在旁侧无动于衷的洛三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洛三生的确是没有任何动作，就好似透明人一般。
“你来了！”这是洛三生来到司马靖面前时，他对洛三生说的第一句话。
“太上皇，太后。”他做了拱手礼。
“朕知道你会来，咳咳！有些事情，朕也早想与你谈谈了。咳咳。”
看他连句话都说不利索，就得咳喘上几次。即使在秦丽芸的帮助下，他坐正身体的动作也依旧耗费了无限精力一般。
“你可知道，你父兄战死的内幕？亦或许，他们之所以命丧崤山山谷，那不仅是杜威所率叛军的勇猛。”
“难道太上皇的意思，是有其他内幕了？”他的语气明显对司马靖的言论不信任。
哈哈哈！呵呵呵！
司马靖发出了咯咯鬼笑，对洛三生的反问表现出了强烈的蔑视，紧接着追加一声拷问：“你当真不知道！还是在此与朕装糊涂呢？”
“太上皇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点，没必要和我拐弯抹角的。”
“我只与你说两个字，名主！”
呵呵！
洛三生应该是早就猜到了，司马靖是肯定要提到慕离的。
“除了她，你就想不到别人来说了？”
或许对洛三生的反应早有预料，司马靖并没有对他的反呛置气，在秦丽芸的搀扶下，起身往廊檐下走去。
粗壮的廊柱，上边的朱漆早已经掉完，不复当年皇城的盛景。
“朕早有收到密报，杜威率军攻下瑶关后，你父兄所率平叛军开拔前，名主便将行军路线，军资数量都以密信方式告予了杜威。以至于并州军在崤山轻而易举的伏击了八万平叛军。”
“此事无论你信与不信，但在朕看来定是与名主有所关联。其他还有许多，你若是不信，可叫皇后与你说，关于名主的其他事。”
洛三生又侧目看了一眼秦丽芸，在观察了一番他的情绪后，秦丽芸便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三生，你可知道离儿的身份？那日在乾青宫时，她与我说，她是王家余孽王曦瑶，借着名主的躯壳借尸还魂罢了。”
“在你眼里看到的并不是名主，而是一个锁着她人魂魄的躯壳罢了。总而言之，你爱的人，并非是你想爱的人。”
听着秦丽芸的一席话，洛三生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出现惊诧的表情。
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慕离早就与他说过。
所以洛三生也就不想与他们搭话，这个话题他是没有兴趣参与讨论的。
不过，站在旁侧一直听着的秦思琪，则对慕离的这个讯息而表现得震惊万分。
她以为洛三生也是听得说不出话来，生怕他受到打击，走到他的身边来，抓住他的胳膊喊了一声：“三生哥哥。”
缓了口气，秦丽芸又和他继续说：“明王作乱，南征伐吴，雍凉及川蜀之战，乃至于你此次攻伐并州，这里边都有名主在其后暗箱操控。”
“这其中，多少黎民百姓无辜命丧刀剑之下，多少山河覆于战火之境。你常年征战在外，这些场景你应该是看到眼里的，三生，难道当你看着那些时，心中就未曾有过怜悯之心？”
“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你看在眼里就未曾有过恻隐之心？”
面对秦丽芸的质问，洛三生选择了沉默。
倒不是他不为那些生灵涂炭的场景而难受，而是他并不想理会这个问题。
此时走回到了他面前的司马靖，努力地直起腰，凑到了他的耳边。
“皇位丢了便是丢了，朕不会再有重夺大权的心思。但朕要提醒你一句的是，倘若你不与她早日划清界限，终有一日，你的下场必将与你父兄比更为惨烈。最好的结局，也是给你留一全尸。”
洛三生呵呵一笑：“我不信离儿会这样对我。”
司马靖摇摇头接着答道：“是！你大可不信朕之言，但有一日到来时，你便来不及忏悔。”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听与不听，悉听尊便，朕不会强加于你，也不会与你有任何重复！”
他终究是不肯信，所以对司马靖的警告并不放在心上。
而且司马靖的言论，也成功激起了洛三生愤慨。以至于洛三生在这里没有再逗留的心情，连个招呼都懒得再打便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秦思琪，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相劝。
眼看着洛三生走出了宫门，姑姑秦丽芸也走来牵起了她的手。
“琪儿，姑姑与你姑父已没有机会翻盘，可我大楚天下断不能就此葬送。当务之急，你要做的是尽早怀上洛三生的孩子，如此将来便有与妖女抗衡的资本。即使将来洛三生当真逼雄儿禅位，自立为帝，后世君王也依旧流着是我楚国皇室的血脉。”
“姑姑！”
秦思琪有些不理解，自己的姑姑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将来再无姑父与姑母护佑，琪儿你要时刻谨记，一定要用尽一切手段将她斗倒。否则将来，你必遭其压制，甚至于命丧其手。不是你死便是她亡，无论何时都不能对她心存恻隐。”
“琪儿记下了！”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或许是她在这一瞬间长大了，秦思琪的眼里泛起了厚厚的泪光。
。。。
虽然洛三生并没有为司马靖及秦丽芸的一席话所动摇，但秦思琪却深受两人的影响。
而明知此事的慕离，却并没有对此有任何评论，甚至连去和洛三生见面的心思都没有。
以至于小琦在她面前埋怨时，她都依旧保持着一副处之坦然的态度。
“姑姑，你就不该这样不闻不问。从长庆宫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洛三生去了那里，太上皇和太后两人在他面前说了许多姑姑的坏话。”
“他们说他们的，他听他的，我总不能去缠着他刨根问底。”
“要小琦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抓出长庆宫，寻一偏僻之处解决了他们。免得日后他们在洛三生面前使坏。”
这番话，小琦说得是轻松。但慕离显然不愿接受，甚至于都懒得搭理他，侧过身继续去翻读自己的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