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安宁日
小琦和根叔是在洛三生离京后不久抵达了长安，留在长安的慕离，显得很是安静，静地都有些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可即使她再如何低调，也避免不了某些人对她的刻意监视。
当李严的密折送到长安，天成帝即刻召来了荀夫子及公孙右议事。
洛三生一行出发了近半月的时间，才仅仅走到司州与秦州的交界处。在李严的密折中提到过，洛三生率领着三千京畿甲士，就像是郊游一般。
“陛下，这洛三生显然是消极怠工，十余日竟才走了二百余里，即是爬，也该爬到荥阳郡了。”
“当时就不该让宣平公主与其同行，如今反倒让他在行营内夜夜笙歌，沉醉温柔乡，全然不顾国家政事的急迫。”
荀夫子和公孙右竞相诋毁着洛三生的消极怠工，难得抓到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天成帝也并不傻：“朕若是记得不错，当时卿等也是极力赞同琪儿随他一道前去，以期无时无刻监视他一切言行。”
“可陛下该是明白，拖沓一日，那两州战乱就要拖延一日。洛三生显然是想其乱军搜刮更多民脂民膏，到时收抚后，便可全进他一人的口袋。如此下去，只怕将来更会尾大不掉。”
又是尾大不掉的老调，天成帝也显然听得不耐烦了，索性也就不想再理会他们。
荀夫子还是不遗余力的进谏道：“陛下该下一道旨意，催促其加紧行军，尽快收抚乱军，恢复二州安宁。”
“此事就交由荀夫子去办吧，言辞之间，还是尽量委婉一些，莫要激起他的脾气。”
“是，陛下！”
听着两人的议论声，天成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了两人：“名主近几日如何了？”
“依照陛下的意思，臣已抽调了一队悬镜司的羽林卫，在其府邸四周日夜监视。其平日里大门紧闭，偶有医家夫子前去探病，也不见其他访客，不见名主出门。日常开销也皆由其侍女喜儿操办，目前尚未发现有异样的动静。”
天成帝当时就皱起了眉，喃喃轻语道：“这还真是怪了，当初名主在外是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却安心在府邸里困着。”
“只怕其明面养病，背地里还在谋划勾当之事。”
对公孙右的评价，天成帝倒也没有表态，只是吩咐他做好监视工作，不要去干扰慕离的生活。
。。。
而久居府邸的慕离，就真的是消失了一般，除了乾青，外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为她诊断了脉象，乾青也和她聊起了洛三生的行迹。
“名主可有听闻，安国公当下的消息？昨日，在下从朝中的几位大臣那里听闻，安国公和宣平公主在行军途中，还不忘日夜笙歌好似巡游一般。以致今日，也才赶至秦州地界。记得当初，安国公在外领兵时，并未有如此荒诞的举动啊？”
这个情况，或许是慕离早就预料到的，所以她的回答也显得很是随意：“或许这也是他的本性，况且他本就是一个男人，玩得欢快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倒也是，倒也是！”
乾青收拾着药械呵呵做笑，并没有留意几步开外，翘着二郎腿躺在地毯上直勾勾地望着他。
就在这时候，根叔也从外边走了进来，和慕离对视了一眼后，似乎想要说什么。
慕离也看出了根叔的心思，抬手示意他道：“有事便讲吧，无需对夫子隐藏。”
根叔点头从袖口取出了一张卷轴，摆到了慕离的案前。
“名主，十八鬼士已按照名主的指示，抵达华阴城下等候。”
“叫他们先去寻顾将军吧，叫顾将军他们克制一些，莫要徒添杀戮，待攻下许都后便停下来，等洛三生去见他们。”
“是！我这便去回信与他们。”根叔躬身后便退了出去。
原本乾青是收拾妥当准备离开了，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名主身在长安，为何不将十八鬼士调来长安呢？这样也好护全名主安危。”
慕离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这个疑问。乾青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问了不该问的。在叮嘱了用药的情况后，便领着弟子离开了这里。
扯了扯肩后的裘袍，伸手拿起案上的柑橘剥了起来。
“小琦。”
“姑姑。”听着慕离的呼唤，小琦也从地上坐了起来。
“近几日无事，你便代姑姑跑一趟，去并州给杜刺史送封书信吧。”
“什么书信？”
慕离的这个要求，让小琦心生疑惑。
收拾着架台的喜儿，也在这时候端着一只木盒走了过来，从里边取出一件信封，和几锭银两递到了小琦的手上。
小琦不明所以的接了过去，但没多问揣进了怀里。
就在慕离将剥好的柑橘放了一半到喜儿手里时，在院里玩闹的攸夫人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玩意，突然传来了她的欢喜声。
屋外阳光明媚，花草新生，不时还有几声鸟鸣。透过橱窗望向蹲守在廊檐下的攸夫人，慕离淡然地摇头笑笑。
自从攸夫人被慕离从冷宫带出来后，除了依旧疯癫外，人倒是吃胖了不少。毕竟日常三餐，有了很好的营养搭配。
而喜儿也顺势和慕离提议道：“名主，近几日太阳极好，等正午吃罢了饭，喜儿扶您出去晒晒太阳吧。”
“好，听你的安排吧。”慕离听从了她的意见，剥下一颗橘子送进了嘴里。
。。。
长安城内的生活安静且祥和，至少明面上没有任何的风起云涌。
身在行军大营的洛三生，也同样是过得多姿多彩，丝毫不受行军的影响。每天赶个二三十里路就停下起锅造饭，而后在他自己的大帐里欣赏歌舞，和将领们喝酒吃肉，扯东扯西很是惬意。
“三生哥哥，今天的烤肉很香，你多吃一些呀。”
小鸟依人状的秦思琪，体贴的为夫君夹着菜食。洛三生呢，则是一副惬意的表情，享受她喂进嘴里的服侍。
和往常一样，李严都会在酒宴开始后不久，就赶来骂场了。
眼看着他进了大帐，洛三生都要端起酒盏和他笑邀道：“呀，李大人来了呀，快快快，位置都给你留着呢。”
顺着他指引的地方，李严朝那边瞧了一眼。
“哼！安国公好是自在，每日都不忘设宴款待行军将士。”
“那肯定要哇，别说我还是坐着銮车了，大部分将士还是靠着两条腿赶路，一天走下来肯定累呀。我作为统帅这支部队的长官，总归要体恤一下将士们嘛。正好李大人来了，也省的我再跑去找你了。李大人，你明天再给陛下写折子的时候，顺便催催粮草啊，再走两天咱们就得断粮了，这行军打仗，就不能断粮，一断粮那可就麻烦了。”
当着将领们的面，洛三生直接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李严也不是善茬，立刻就回怼了他一句：“倘若都照着安国公如此吃法，就是倾一州之力，也难以喂饱安国公那胃口。”
李严的讥讽，让现场的氛围很快变了味。就在众人来回观察的间隙，洛三生却不怒反笑，端着酒盏就起身朝他走了过去。